(第六章主角正式登场,前面都是铺垫)
时值深秋,天地萧索。
洛阳城的街道此时清清冷冷,并无甚么行人,唯有落叶飘零。
秋风里,忽有一白一黑两匹骏马从北面缓步而来,左首白马上坐着名风度翩翩的蓝衣公子,只见他皮肤白皙,眉如刀削,眼眸狭长,嘴角微微含笑,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
右首黑马上骑着名武士模样的男子,身躯庞大,体态健硕,有虎狼之威,约莫三十余岁的年纪。
两人虽并辔而行,彼此之间的神情却大不相同。
蓝衣公子面带笑容,满脸轻松惬意,而那名武士却紧锁着眉头,一脸的忧心忡忡。
“师傅,你怎么闷闷不乐的?谁惹你老人家不开心了?”蓝衣公子偏过头去瞧那名武士,见他脸色阴沉忧郁,便笑着问道。
武士朝蓝衣公子快速看了几眼,叹气道:“英杰,出门前你说好只出来玩四五天的,可如今咱们已有一个多月没回去了!”
蓝衣公子嘻笑道:“就算几个月不回去又能怎么样呢?有师傅你这样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在旁边保护,又有谁能伤得了我呢?”
武士听得相当受用,心里美滋滋,眉头顿时舒展了开来,微笑道:“话倒是这么说没错,只是我们许久未归,掌门该担心你了!这黄河还有一个月就该结冰,届时我们想回去就更加困难了。”
蓝衣公子摆了摆手,道:“他才不会担心我呢!爹爹巴不得我天天呆在外面,他好落个清净,能专心练武。”
武士的眉头猛地一扬,嗓音也跟着提了起来:“何出此言?掌门对你可谓是呵护备至,疼爱有加!哪有当爹的会巴不得儿子天天呆在外面?这些天我们外出远门,掌门只怕是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你,盼望你能早日归来……”
蓝衣公子听他唠叨不休,心下甚感烦躁,打断道:“好,好,师傅,再过四五天我们便回去,如何?”
武士大喜,忙道:“如此甚好!”
说完忽想起他出门前也是照这般说的,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
蓝衣公子遥遥指了指开在前边的一家面店,“我们去那儿吃碗汤面罢,走了那么久的路,肚子都快饿扁啦!”
武士“嗯”了一声,将两匹马拴在门口,跟着蓝衣公子一块走进了面店。
店内空空荡荡,并无其他客人,两人找了个靠近门口的位子坐了下来,武士高声招呼道:“小二,来三碗牛肉汤面!”
“好嘞,客官您等着!”嗓音珠圆玉润,是一名女子的声音。
不多时,一名端着大盘子的店小妹从里屋走了出来,盘子上盛着三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当的是喷香扑鼻。
那店小妹虽穿着土布围裙,却难掩其身材之曼妙,脸上虽不施脂粉,却仍面色润泽,双眉虽不涂浓墨,却仍鲜明亮眼,嘴巴虽不抿红纸,却仍唇似激丹。
难以想象小小的一家面店里,竟会有这般清美新颖、秀色可餐的女子!
她见来客仅有两人,却点了三份汤面,心下略感诧异,但见那名武士身材壮硕、体态雄健,多半要吃两碗,便也不多说甚么。
谁知那名武士却端着一碗汤面,走出了屋子,在门口处往上轻轻一跃,纵上了屋顶。
还未等店小妹回过神来,武士已从屋顶跃下,空着手从大门处走了进来。
蓝衣公子笑道:“王伯伯口味独到,这牛肉汤面多半是吃不惯的。”
“管他吃不吃得惯,那家伙饿得狠了,兴许把碗都吃下去!”武士说完便兀自大口吸溜起了面条。
蓝衣公子扭头对店小妹解释道:“姐姐,这屋子上面有我的一位伯伯,他生平不爱走寻常路,最喜爬别人家的屋顶,你莫见怪。”
店小妹点了点头,称赞道:“原来如此……不过这位大爷的武功可真是厉害,那么高的屋顶都能跳得上去!”
蓝衣公子道:“他是我师傅,武功自然是厉害,不过姐姐你也很厉害啊!”
店小妹一怔,不解道:“我又有甚么厉害的了?”
蓝衣公子笑道:“自然是有的,姐姐做得如此好吃的牛肉汤面,这是第一厉害,第二厉害嘛……是姐姐生就了这么一张貌美如花的脸蛋!”
店小妹的小脸微微一红,急道:“公子说笑了,我那有甚么貌……”
蓝衣公子从武士背着的行囊里掏出了一块金锭,塞进了店小妹的手里,接着便攥着她的手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里,用左手轻轻搂住了她如杨柳般纤细的腰身。
店小妹惊叫出声,急欲挣开,却哪里掰得动他的胳膊?
“公子!你别……”店小妹朝一旁的武士望去,只见他仍在自顾自埋头吃面,好似看不见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原来这名蓝衣公子向来惫懒顽皮,一路上这样的事情不知发生了多少次,实在已司空见惯,武士虽身为他的师傅,却也懒得再去插手管教了。
那蓝衣公子又紧紧了店小妹的腰,把脸凑近过去,柔声道:“姐姐,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貌美的女子啦!”
店小妹近距离地瞧着他的脸,只见他面色温润如玉,眉目之间含有脉脉深情,眼波流转好似潺潺春水,心头不禁一荡,竟不再做挣扎反抗。
“公子……你说得可是真的?”店小妹软声细语地问道。
蓝衣公子瞧着她那张娇艳如花、红霞铺面的小脸,心意大动,忍不住在上面重重地吻了一下。
“啊!”店小妹那张鹅蛋小脸顿时加倍嫣红,害羞地将头低了下去。
蓝衣公子把她的两只小手合在一起握住,又将她的手臂抬高至胸前,迫使她抬起头来,随后紧盯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方英杰在此立誓,姑娘就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貌美的女子!若此言不实,叫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一旁吃面的武士听他说出这话,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只因那店小妹此时全部注意力都在方英杰的身上,所以并没有听到他的叹气声。
店小妹一把捂住了方英杰的嘴巴,“这誓言太毒,还是不说为好。”
方英杰拿下她放在自己嘴巴上的手,笑道:“姐姐,你待我真好……”
忽然从门口又进来了一人。
只见那人仪表堂堂,举止优雅,嘴唇上面蓄有精心修整过的短须,约莫三十余岁的青壮年纪。
他身披一袭素青色长袍,头戴黑色四角方巾,腰间携着柄墨色的长剑,右手中指上套有一枚黄玉扳指,不住地摇着一柄折扇,扇面绘有山川河流、花草树木,极是色彩缤纷。
方英杰心下疑惑道:“如今已到十一月份,居然还有人扇扇子?真是个怪人!”
他见到有客人进店,便松开了胳膊,放店小妹上前去招呼。
来客一见到店小妹的容貌与身段,登时两眼放光,上下左右地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嘴里还不时发出“啧啧”之声。
店小妹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问道:“客官要点甚么?”
那人将折扇收拢,指着店小妹道:“我要你!”
店小妹一惊,心里道:“今日来的客人怎么都这般古怪?”
但嘴上仍道:“客官真会说笑,要……要我做甚么?”
那怪人又将折扇打开,指了指上面的画,“自然是要给你画一张画咯!”
店小妹疑惑地问道:“给我画画?”
那人呵呵一笑,道:“扇子上的这幅‘庐山真面目’我瞧得厌了,想再画一幅姑娘的肖像到上面,名字嘛……就叫作三笑佳人图!”
店小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连连摆手道:“客官真会取笑人,我哪里算得上甚么佳人了?画在上面丑也丑死了……”
那怪人摆手道:“姑娘生得貌美,犹胜过天宫里的仙女,怎可如此自谦?”
接着又对店小妹的长相和身材大加称赞了一番,百般花言巧语,直把那店小妹夸得眉开眼笑、美不自胜。
方英杰听了半天,渐渐不耐烦起来,出言打断道:“喂,你刚才说要给这位姑娘画肖像画作扇面?那么大个人,用那么小一张扇面纸怎么画得下?”
那怪人“嘿”了一声,摇着扇子道:“你说是庐山大,还是一个人大?我这扇子上面连庐山都能画得下来,画个人又有何难?”
方英杰摇头道:“你这话……”
这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那丐个子不高,身材瘦削,满头乱发用红丝带束着,腰间别着块仅有两个巴掌大小的金黄色牌匾,脸上虽沾了不少泥垢灰尘,却仍能看出其五官周正,是个颇为英俊的男子。
他的眼中射出如同刀子一般锐利的光,直勾勾地盯着那怪人,冷哼一声,说道:“只怕画画是假,想要姑娘的身子是真!”
那店小妹听罢惊声叫了出来,而那怪人也不由地变了脸色,喝问道:“你是甚么东西?也来管大爷的闲事?”
那丐冷冷地说道:”想不到‘江南四魔’行恶事之前还要先劝诱一番,若是这姑娘不答应你,只怕就要用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