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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山缝初入时极为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过,且十分阴湿晦暗,不见天日。

复行二三十步,便即宽敞了起来。

到后来愈来愈宽,甚至连马车在里面都能畅通无阻,明媚和煦的阳光射入谷中,照得人浑身温暖。

石鼎文望着眼前这条空阔的山谷大道,说道:“声音近了,他们就在前面!嘿,这蜗谷就是那江南二魔的葬身之地!”

方英杰却心道:“那江南二魔又怎么知道这山谷里面会越来越宽?贸然进谷,难道不怕自寻死路吗……是了,多半他们从前来过此处。”

那山谷虽然甚是空旷,但并不笔直,两人又拐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弯,终于寻到了声音传来之处。

只见前方是一片极大的空地,空地上乌压压的人群以衣服的颜色分成了红绿两拨,两拨人围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擂台,两名青年男子在擂台上比试武艺。

石、方二人赶到时,两名男子已分出了胜负。

取胜的那名红衣男子将剑收回鞘中,对着败北的绿衣男子作了一揖,笑道:“承让了。”

说着便归入了红衣的那拨人群之中,而那名绿衣男子因为身负重伤,难以站立行走,被另一拨人用支架从擂台上抬了回去。

石鼎文走近绿衣服的人群,听到为首的那名年长者叹气道:“让东蛮的人连赢了三场,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老前辈,请问适才有没有三名相貌奇异之人从这里经过?”石鼎文上前行礼并询问道。

那年长者心事极重,直到石鼎文开口说话,才勉强注意到有两名陌生人到来,他向石鼎文瞧了一眼,摇头道:“我们两派一直在此间比武,不曾有其他人经过。”

石鼎文心里咯噔一下,暗道:“看来他们并没有进入这谷中……唉呀,这下是真的追不上了!”

“不知老前辈怎么称呼?”方英杰问道。

那老者道:“老朽姓季,名承风,乃是西触剑派的掌门。”

方英杰又问:“敢问季掌门,贵派与那东蛮派一共要比试几场?”

季承风苦笑一下,答道:“共要比试七场。”

方英杰心道:“他刚才说东蛮派的人已经连赢三场,这么说来,西触派接下来四场是一局都输不得了。”

想到这儿,忽然玩性大起,凑到石鼎文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未等他答应,便又对那季承风拍着胸脯说道:“季掌门,不瞒你说,我的这位师傅呀,剑艺无双,乃是当世少有的武学高人!我师傅答应了,接下来的四场比试,他会在旁边指点一二,好让贵派拿到最后的胜利。”

此言一出,西触剑派顿时炸开了锅,石鼎文心想此时若是拒绝,定要惹了众怒,难以脱身不说,还显得自己是那欺世盗名之徒,况且他素来喜欢奉承的言语,听方英杰夸赞自己“剑艺无双”,是当世少有的武学高人,不由得志足意满,也便微笑着默认了下来。

季承风第一眼见到石鼎文,瞧他那铁门也似的魁梧身板,听他说话时那雄浑浊厚的语调,就知道他内外兼修,武功绝计不弱。

此时得知他要相助自己门派,当真不胜之喜,连忙拱手道:“大侠武功盖世,若能助我们战胜东蛮剑派,老朽……老朽愿为大侠当牛做马!”

石鼎文出言打断道:“季前辈多礼了,待比完后再谢也不迟。”

忽听得东蛮剑派的人远远地喊道:“喂,怎么耽搁了这么久还不派出下一名弟子?难不成是你们西触派的人害怕了?现在认输倒也无妨!”

季承风凛然道:“我西触派岂有不战而败之理?”

于是便又派出了一名绿衣弟子出战,而东蛮派同样也叫了一名红衣弟子迎敌。

红绿二人一站到擂台中央,差距立时显现,东蛮派的那名弟子明显比西触派的弟子高大壮硕了许多。

季承风心下懊悔不已,知道自己选人有误,此战只怕十分凶险,而那东蛮派的掌门则得意洋洋,只道此战必胜。

两派弟子刚一行完礼,便即拔剑开战,你来我往,见招拆招,兵刃相撞发出铿锵之声。

西触派的弟子因身材瘦小,从比武一开始就处于不利的地位,而东蛮派的弟子仗着身大力沉,居高临下,可谓占尽了便宜。

待两人比拼到三十余招的时候,西触派的弟子已被逼得离擂台边缘仅剩一尺。

季承风大急,狂喊道:“给我往前压啊!你难道想丢光我们西触派的脸吗?”

那绿衣弟子听到掌门的喝令,豁出性命般加快了剑势,终于把对手逼得后退了几步。

待比拼到了四十余招的时候,季承风颤声道:“前三场我们都是在第五十招时落败的……”

石鼎文一直抱着胳膊,在旁边观看,此时并无搭话,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季承风惨笑道:“大侠能否指点一二?这场比试若是输了,我们门派就要整整四年抬不起头来了……”

石鼎文问道:“第三十六招的时候,东蛮派忽然出现了一个破绽,你可还记得?”

季承风道:“自然记得,难道说……那个破绽是东蛮派故意露出来的?”

石鼎文点头道:“正是,那破绽其实是个陷阱!你没发现从第三十七招开始,你们派的弟子就一直在受牵制吗?这种牵制若有若无,直到四十五六招的时候才会明显露出端倪……”

他说这话的时候,擂台上的两人正好打到了第四十六招。

果然如石鼎文说的那样,西触派弟子明显被牵制住了动作,身子难以自控,仿佛成了东蛮派弟子手中的傀儡,场上已成一边倒的局势。

季承风见场上局势与石鼎文说的一般无二,当即恳求道:“大侠,救救我们门派罢!”

可任凭季承风如何哀求,石鼎文都闭口不言,再无半个字吐出。

眼看擂台上的两人已战至了四十九招,季承风双目一闭,不忍亲眼看见自己门派败北。

怎料这时,石鼎文猛地冲擂台上大喊:“不想输就给我刺他的小腹!”

西触派弟子眼看五十招将至,知自己顷刻间就要落败,危急关头猛地听到擂台下面有人指导自己,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朝对手的小腹刺去。

他刚一出手便觉不妙,此时自己身受牵制,中门陡然大开,根本无余力再做防守,对手一招便可取了自己的性命!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此战若败,便成了西触派的罪人,与其被掌门惩戒责罚,被同门师兄弟鄙薄轻贱,还不如堂堂正正地战死于擂台之上,七尺之躯为门派而捐,倒也不失为一条好汉!

他怀着必死的决心,刺出了这一剑,怎料对手并没有借机出招,反而后退格挡,避开了这一剑,而此时正好是两人交手的第五十招。

原来东蛮派弟子从第三十七招开始布局,诸多计较皆为了让西触派弟子在第五十招的时候只能防守而不敢进攻,共计十四招的引诱牵制,只为让他在第五十招的时候漏出一处狭小而不易察觉的破绽,然后便可以借此破绽,一招将其击溃!

想要瓦解此招,唯有一个办法——就是在第五十招的时候,转守为攻,去刺击对手的小腹。

这样一来便可以将那处细小的破绽掩藏,让对手无处可攻,只能退而自保!

石鼎文正是算到了西触派弟子连续受牵制十余招后,必然会有一处破绽露出,只因该破绽十分隐秘,极难察觉,自己纵然在台下指点,他于台上也未必就能守得住,所以便让他转守为攻,以强劲的攻势遮掩住破绽,如此一来对手苦心经营的奇招妙诀便无用武之地了。

方英杰拍手叫好,对石鼎文道:“师傅,刚才刺小腹那一招与那你的贯字诀有些像哎!”

石鼎文欣慰道:“不错,有悟性!适才那一招确与贯字诀中的某一变式相通……只是他使的力太小了,倘若换成你师傅我,刚才那一剑已经把对手刺死了!”

方英杰笑道:“师傅的武艺何等精湛,岂能与那些无名小辈同日而语?一样的招式别人使出来便远远不及师傅使得好!”

石鼎文听着他奉承的言语,心里甜津津的极是受用。

季承风见自己的徒弟熬过了这第五十招,心下大喜,朝擂台上大喊:“好徒儿,干得漂亮!刚才打到第三十六招时他露出的那个破绽是个陷阱,你千万要小心,不可再中他们的诡计!”

东蛮派掌门听季承风的言语,知他已将自己的战术识破,要想再凭这一奇策取胜,是万万不能了,顿时恼怒起来。

但转念一想擂台上自己门派的弟子身材体魄占优,就算不用策略,多半也能取胜,也就不多说甚么,仍然坐在擂台下面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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