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察觉到气氛不太对，无泽慌忙补充，而依德瑞克语气显然有些低迷，目光也不自觉的垂向地面。

“不，不是因为你，我只是想到了过去的一些糟糕事。”

……

“不提那些事了，人这一辈子难免有点遗憾，就把遗憾当作巧克力的苦涩吧，缺少了那一分苦涩人生难免也会乏味起来。”

片刻后，依德瑞克的脸上又再次挂起熟悉的笑容。

无泽此刻也不禁想起自己的一生，贫穷但不落魄，平淡却不坎坷，就像一杯无味的清水。他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那个陪伴他长大的老人。

“或许是这样的”无泽低声回应。

“但是，证实了次级燃烧的发生或许对我们来说也并非全无价值。特别是对你。”

依德瑞克指向无泽说道。

“对我？”

“是的，就是对你。”

“毫无疑问斯塔尔教授在理论物理与化学界有着极高的造诣，但同时也局限了他的目光。

斯塔尔教授的数百次燃烧实验验证了次级燃烧并不遵循普遍燃烧的反应条件，同时也发现了燃烧产物以及可燃物种类的不规律性。

次级燃烧无视焓变规律、燃烧介质以及物质的活性，这是从化学角度根本无法解释的事情。”

“因为次级燃烧根本不是化学反应，它是货真价实的自发性魔法反应！”

依德瑞克的情绪愈发激昂，眼里都闪起了专注的光，这次无泽也听的出奇的认真。

“你的意思那天的爆炸是我遭到了魔法的攻击？”

“不，不是遭受，而是发出。”

依德瑞克随手拿起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开始画了起来。

“瞧，如果是遭受攻击，列车碎片往往会被爆炸气浪带往攻击的朝向，形成一个类似倒三角的碎片区。但是现实的残骸碎片却以爆炸中心为原点形成了一个近似圆形的范围。

这证明这次爆炸发生的源头是在内部，而活下来的你最有可能是这次爆炸的“凶手”。”

听到这个推论，无泽有些难以置信“按你的意思是现在我可能是一枚随时会引爆的行走次级燃烧炸弹？”

依德瑞克听到后立刻捂着嘴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那倒不至于，如此大的魔法能量不是轻易就能聚集的，说不定这次爆炸耗费的魔力可能是从你出生开始才自然积攒下的。”

无泽无奈道：“这种事情下次请你早点说……”

“好了，回到正题，还记的我和你提过的觉醒式印吗？人类运用魔法的手段很多，但他们开始与魔法进行沟通的第一步都是觉醒式印。”

“大约有十分之一的人类会经历魔力觉醒，但这十分之一的人里面又只有十分之一的人才能觉醒式印，所以一个一阶法师便已经是百人之上。”

“那么我该如何才能觉醒式印？”

无泽迫切的想要获得力量，好让他的命运不再受他人摆布。

“产生你的第一次魔力共鸣。”

“在更古老的年代，人们认为魔力是一种异态的生命。甚至在魔法师还孱弱的时代，普通人认为魔力是寄生在他们灵魂中的某种恶魔，一度有过针对魔法师的残忍屠杀。

而之所以会发生这种事情，就是因为人体中的魔力会自发性的产生魔力共鸣这一现象，这种现象往往发生于附魔物品，魔法师或魔法生物之间。

但是人类觉醒式印时自身的魔力却只能与一种附魔物品以及魔法生物产生共鸣。”

无泽语气急迫，“所以说我只要找到能与我体内魔力产生共鸣的东西我便可以觉醒式印？”

依德瑞克撇了撇嘴道：“理论来说是这样的。”

“嘿嘿嘿，那瑞克老师你知道我的魔力能和什么共鸣吗？”

无泽靠到依德瑞克身边带有几份期待的问道。

“难就难在这点，没有人知道自己的魔力能和什么产生共鸣，可能是一捧沙也可能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石、可能是一根杂草也可能是一头巨龙！

虽然第一次魔力共鸣条件较为苛刻，但式印觉醒时也为每个人的魔力烙印上共鸣物的特质，这种烙在魔力中独一无二的印记则被称为式印。”

无泽皱起了眉头，仿佛刚要迎来的希望又沉入了未知之中。

“所以，觉醒了式印的魔法师即使是同一属性他们的魔力也会有所不同咯？”

“完全正确。”

“这赋予了魔法无限的可能！比如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那位兰顿帝国空间系的至高者，他的式印共鸣物是银。”

无泽瞪大了双眼：“是用来铸造银币的那个银子吗？”

“是的，自觉醒式印后这位至高者的魔力就永远附着了一抹神秘的银色，而他的式印称为「银质空间Silverroom」”。

普通的空间魔法师除了对施法者自己外只能向没有生命特质的物品施术，而他的「银质空间Silverroom」同化了银对生命亲和性这一特点，便可以作用于其他人类以及魔法生物。”

“这么说的话他可以装一队人马在他的银质空间里？”

“甚至是一支魔导军队！”

“所以说你明白为何这种强大的重阶魔法师会是帝国的中坚力量了吧。”

“那难道世界上所有的魔法师都是靠着运气才觉醒式印的吗？”

“也并不全是，首先式印共鸣物与你的元素属性有一定的关系，其次绝大多数魔法世家或是魔法学院都会建设一个专门用于收集式印共鸣物的收藏室。因为式印共鸣物往往都价值不菲。

世家子嗣自魔力觉醒后也会随家族中的强者去旅行、狩猎。这样便会极大的提升他们觉醒式印的效率。”

“可惜我现在只是一个被丢弃在沙漠里的可怜鬼，连找式印共鸣物的机会都没有。”

无泽失落地叹了口气，随后百无聊赖地走到洞窟壁旁，往石壁上的记日痕上多刻了一道。

“但至少我们并不是毫无头绪。”

依德瑞克朝着无泽摇了摇那瓶黑色的粉末。

“据我所知世界上与次级燃烧的相关事物并不多。我们大可以此为线索。你说是吗，准魔法师无泽先生？”

无泽听到这个称呼“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你的幽默感倒是有不小的进步。”

“所以说我们要活下去，无论如何都得回去。”

依德瑞克握拳朝向无泽，而无泽也伸手握拳与其相碰，很难说这是象征着一段友谊还是一个承诺。

……

……

夜已深，无泽已经快要习惯了这种寂静的夜晚。

依德瑞克将一块不知用什么皮毛缝合的毯子将自己裹紧，嘟囔道：“我们至少需要可以装下近200升水的容器，才能熬过这个冬天。”

“那你现在有大概多少容器？”无泽问道。

“即使加上我的实验用的容器，加起来也才不到10升。”

“不过还好，有你在问题应该可以解决。”

“能透漏一下你的计划么？亲爱的战友。”

无泽又开始带入一些奇怪的角色了。

“之前我总想着去制作容器，但在这鬼地方想要收集材料实在难如登天。但是你想，只要气温达到冰点以下，水结成冰便不再需要容器储存。也就是说或许我们只需要在度过冰点时拥有超过200升可以存储水的容器就可以了。”

“所以呢？”

“所以我们可以去借一些容器就好，这可比制作一批容器花费的代价要少的多。”

“借？”

“对！在西北处十多公里的地方有一个村庄，那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村庄？你不是说图拉玛干早已无人烟了吗？”

“我可没说过那是人类的村庄。”

……

……

午夜，列车爆炸残骸处。

一只乌鸦悄无声息的停落在一截残骸之上，侧着头观察着，霜蓝色的瞳孔里反射着阴森的月，不知过了多久竟突然化作一团黑雾弥散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