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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村口,只见眼前一棵粗壮无比的树干出现在眼前,目测至少得四五个人才能环抱的过来。整个树干都被铁栏杆围了起来,树干上还有一块古树名木的保护标签,树龄已有八百多年。抬头向上看去,只见老槐树上还有若干空洞,高处最大的空洞大约有直径有接近两米多粗。然而虽说有着如此多的空洞腐朽,但是树冠上却是生长的十分茂盛。时值初秋,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这繁密的树冠上,把树叶边缘都染成了金色。

见时间还早,许威绕过村口,看见树下一张石桌几张石凳,石桌上刻着一副象棋棋盘,其中一张石凳子上坐着一位老大爷。老大爷伏在石桌上看着一本破旧的棋谱,时不时还吧嗒两口手里的旱烟,许威不由得好奇,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抽这种烟袋锅子。走上前去掏出烟给老大爷递上,大爷却也没接,抬起头看着许威冒出一句:“抽不惯这种,小伙子哪来的,我们这村里可不常有外人来啊......”

说明自己是想来这里租房子以后,许威和老大爷聊了一会,了解到这古槐村年轻人基本都去城里买房了,村里现在也没有了几户人家,就剩下十来户老人还在村里住着。由于村口这棵大树的原因,拆迁也一直没轮到这村子,寒暑假期间还能有些小孩子会来村里过假期,平日里几乎是看不见外来人。

许威和老大爷问了问刘筱沐家在哪边之后,许威转身向村里走去。村里都修上了平整的水泥路,路两边一户户各式各样新建的小楼,只有村子最里边看着还有两三家还是那种老式的院落。边走边数,许威来到刘筱沐家门口,看样子这房子刚修也没两年,透过大铁门的缝隙看去整体的装修都还挺不错,平整的大院子里地面铺着稀稀疏疏的落叶,看来已经有一阵子没人住过了。

从屋外看完,许威对这房子有了个大致的了解,感觉还算满意,又走回村口坐在那石凳上,边玩着手机边等着房子主人的到来。

“你好,请问是许先生吗?”

许威抬起头,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时尚长得挺漂亮的女生站在面前,不由的愣了一下说道:“刘老师吗?”

“许先生你好,叫我小刘老师就好了,很高兴认识你,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先去我家里看看吧。”说完带着许威走向村里。

打开大门走进院子,刘筱沐简单的清扫了一下院子里的落叶,打开了不知道多久没有打开的大门。

步入屋内,刘筱沐去把各个房间门窗打开通风。许威环视一周,发现屋子内陈设和装修除了家电相对来说略微有点年头,其他的都比想象中的还要新,几乎是全新。厅堂里八仙桌上有着一层薄薄的灰尘,阳光通过打开的门窗照射进来,在屋内漂浮的灰尘中形成一道道光影,许威一瞬间恍惚回忆起小时候在老家厅堂里借着阳光看书写作业的日子。

“许先生不好意思,太久没人住了,连杯茶都没有,没法招待好好你了。”刘筱沐边说边搬来两张擦干净的凳子请许威坐下......。

经过刘筱沐的介绍,她从小在古槐村长大,考上大学念完研究生之后就在本市的苏大担任理工科教授,常年都住在学校里给分配的房子,家里父母长辈前些年移民去了加拿大,也希望她能跟着过去,但是考虑到自己的工作和还想进一步深造读博士,所以就一个人留在了国内。之前古槐村周边刚开始拆迁那会,村里各家各户都寻思着下一步会拆到古槐村,家家户户有点钱的都把自己的祖屋开始翻新改造,期望拆迁的时候能多拿点补偿款,他们家也随大流把老屋子里里外外全部装修了一遍。只不过因为村口那棵接近千年的老槐树受保护又不宜移栽,导致了古槐村这一块的拆迁计划暂时搁置了。看着家里屋子长期没有人打理,自己要是每周跑回来打扫的话一来一回得两三个小时,所以就想着能不能便宜租出去顺带能有个人帮着打扫打扫,这才有了网上300块超低价对外出租的信息。只不过可能价格过于低了导致没几个人相信有这么便宜的屋子出租,原本已经对租出去不报什么期望,许威居然一通电话过来说想要租房。所以连忙周末赶回来带着许威看房。

许威在屋内转了转也是乐开了花,虽然地方远了点还是老房子,但是所有陈设应有尽有几乎全新,这怕不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刘筱沐唯一的要求就是自己保留的那间房不可以使用,并且最好能一周把屋子打扫一次。简单商量一下,刘筱沐也同意了下周搬来再付房租的要求,于是许威决定把房子租下。

刘筱沐表示自己今天既然过来了,就留下先把屋子打扫一遍,等着下周许威过来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许威走出村子,赶回市里收拾收拾自己的行李,坐上回金陵的高铁。

回到金陵自己家里,许威先联系了房产中介,确定好下周三安排去办理房产的过户手续,之后又联系了一下小刘老师确定好下周周末自己就搬过去住,到时候还要麻烦小刘老师过来做一下钥匙的交接和签一下租房协议。在沙发上躺了片刻又给之前约定好盘店的老板打电话告诉他下周末过去交顶级,嘱咐老板千万不能把铺子转给别人。打完电话不由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起了呆,或许是对这个小家,对这座城市还有若干的不舍和留恋吧,转念之间脑海间又浮现起自己未来女房东的身影,不由的又摇摇头自嘲起来。

“您好,你的外卖。”

许威趁着还有两三天才办理过户手续又接着干起了外卖的活,寻思着干一天是一天,好歹能多挣几天饭钱。

送完下午接的最后一单早早回到家中,许威整理起自己需要搬走的行李。家电是不带走了,反正搬去租的房子里都有,也和房产中介那边多争取了八千块钱。剩下的一些多余旧的衣物家居用品也都找了个回收捐赠箱直接给捐了,其余的买了两个大号的行李箱都装好,只剩下一些换季的被褥可能到时候需要邮寄过去,为此还特意打电话找刘筱沐要了一下详细地址。

回到书桌前,许威合上自己用了三年多的笔记本电脑,看着桌上摆着的一小排工业机械和军事模型,许威翻起抽屉找出小改锥一件一件的开始拆卸起来,夜色伴着街边路灯昏暗的灯光悄然而至。

眼看到了周三,一早就被房产中介的一通电话打醒,磨磨蹭蹭起床出门,发现房产中介已经带着一个陌生中年女人来到了楼下,经过一番介绍,才知道姓李,是中介的三舅妈。许威撇撇嘴上了中介的车先去银行还款取产证,又直接跑到产权交易中心办理过户,眼看着就忙到了中午。随着一条44万8千元到账的短信,许威正式与自己的小家说了再见。

中午房产中介很客气的要请许威吃饭,酒过三巡,许威表示这周末就会搬走,让他和李阿姨周六上午过来做房子的交接。李阿姨忙说:“你和我侄子小王办就好了,我就不过来了。我还要先走,下午要回去带小孩呢。”房产中介连忙起身说:“行,我尽量准时到,反正你屋子钥匙我们公司有一把,如果有客户没空的话你直接把剩下的钥匙放在小区外面我们公司前台就可以了,我先送三舅妈回家”转身和他三舅妈走出了小饭店包间。

许威看着桌上吃剩的好几个菜,找服务员拿了两打包盒,一份份装好,心想今天的晚饭就有着落了。打包完还没走出门,只听服务员走进来拿着单子:“先生您好,麻烦买单一共436元,给您抹个零您付430好了。”

一边心里面不停问候着房产中介以及他的三舅妈一边回到家中。饭菜搁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好的可乐,转头又坐在桌前小心翼翼的拆卸自己那些心爱的小玩具。

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脖子,看了一眼时间,这都已经凌晨1点多了,把一个个小零件用密封袋装好放入盒子里,回到屋子冲了个澡又躺在床上憧憬起自己未来的小事业,渐渐进入了梦香。

转眼间到了周五,许威一早就起来收拾,把所有需要邮寄的都装好打包,又将屋子简单打扫了一下。收拾妥当后,想了想还是拿起了电话约了两三个比较要好的老同事晚上一起吃个饭。

傍晚时分,物流公司的上门来取件,许威咬咬牙连带着自己骑了三年的电动车一并交给了物流公司托运回去,前前后后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打包加托运花了五六百,心想着等奶茶店开张了不忙的时候自己也能给自己店里送送外卖,还能少被外卖平台抽成。办完这些事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屋子和仅剩的一个随身行李箱,猛然想起自己床上铺着的被褥枕头,边拍自己头边喊着我这个猪脑袋啊匆匆出了门,先赶着去和老同事聚会去了。

“毛肚、肥羊、肥牛、虾滑、海带.......”

“再给我点个大虾、还有鸭血”

“牛仔骨、黄喉、再来份菌菇拼盘......”

许威看着几个抢着点菜的老同事,心里直抽抽。

直到老同事肖雷把菜单递给他,结果菜单看了两眼,直说应该够吃了,只是又点了几瓶啤酒就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等上菜期间,许威给几位老同事说了一下自己把房子卖了明天就离开金陵回老家发展。各位老同事也在有一句没一句的感叹这两年受瘟疫影响日子过的艰难,一群程序员以及曾经的程序员感慨着自己为了公司兢兢业业,哪个不落点职业病,其间肖雷说起许威颈椎的职业病,还建议着许威去搞个硬点的木枕头试试,也当是个玩笑话了。

陆陆续续等到菜上齐了,各自纷纷涮起了火锅互相喝起了啤酒。酒过三巡,大家渐渐的放开了自我,吐槽着公司、吐槽着老板、吐糟着看不到头的房贷车贷、吐槽着自己为什么不投个好胎当不了富二代、吐槽着社会底层小人物的的悲哀,也祝福着许威回去创业马到成功,还不忘嘱咐着有空也回金陵聚聚。

原本的一场小聚最终以一个个喝到扶墙为结束。把大伙一位位送上出租车,许威买了瓶冰水狠狠的灌了一大口,踉踉跄跄走回家中,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许威先联系了一下房产中介,找了几根绳子将铺盖捆绑打包好之后,坐等中介过来验房收房。

等了大约一小时,中介匆匆过来,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拿了钥匙做了交接。许威也识趣的走出房门,离开了这个承载了三年记忆的家,离开了这个承载着近十年青春记忆的城市。

拉着行李箱,肩上扛着铺盖卷,许威向着第一站润城古槐村出发。中途给刘筱沐打去一个电话,告诉她大概到达的时间,开启了转车转车再转车的旅程。

参天的古槐树下,站着一个略显狼狈的身影,经过一路的折腾,铺盖卷也略显散乱,只能夹在胳膊下死死抱着。树下的石桌上两个老大爷正在下着象棋,还有一个大爷正站着观战,再远处一群老奶奶围坐在一起不知道聊着些什么,身边几条田园犬相互戏耍,一派安宁和谐的景象。

许威拖着行李,迎着阳光向村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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