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儿这几日经峨眉还阳丹的调养,又有众人日夜悉心守候,身子骨渐渐好转起来,也让王夫人心中平添了几分安慰。
王白将饭菜放置在一旁的桌上,靠近窗边的油灯,轻轻往里倒了点煤油。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让王夫人吓了一跳,缺乏睡眠的她,哪怕一点声音都令她提心吊胆。
只见管家站在门口道:“夫人,有几个不长眼的下人打碎了佛堂内的瓷像,她们都在那里等候您的发落…”
说话间关上了房门。
她猛的扭头望向管家,锐利的眼神盯着管家道:“什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洪亮的嗓音令旁边的王白都吃了一惊。
管家支吾道:“是的,夫人,那几人在佛堂内打扫无意间碰碎的,因此…”
王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手拍在脸上,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失落。正欲起身,忽的一瞥间,见俪儿嘴角微张,才想起还没有喂她吃饭,不禁顿住了脚步。
“李管家,俪儿还没有吃饭,我没有时间过去管他们的事情,全按你的意思办吧!让那些不长眼的下人好好长长教训,如果明天有空,你亲自去请一尊上好的佛像。”
管家没有答话,面色迟疑。
“夫人,还是您亲自去吧,那几个下人我不好处理!”
王夫人抬头怔怔的看着管家,管家平日对付下人得心应手,今日怎么婆婆妈妈的,不免心生疑惑。
管家面色通红,看着王夫人道:“夫人,您随我来吧。”边说边往外拽着她的衣袖。
王夫人越发觉得奇怪,一把甩开他的手臂。面色阴沉道:“你怎么搞的?连几个下人都搞不定,天色这么晚了,明天我再处理吧!”
那管家不听,手臂又被一把拽住。
“不行,夫人!”管家凝视着她,一脸严肃。
“我去处理!”一旁的王白叫道。
王白走过去拍了拍管家的后背,暗暗提醒他行为的无礼,管家却依旧紧紧抓着,没有撒手的意思。
王白同样也是一奇,这管家今日抽的什么风,平日他最是乖张…
王夫人斥道:“你要干什么?还要架我出去不成?”
管家不答,使足力气正要动手,突然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一个身形清瘦的男子闯了进来,正是鹏瑞。
鹏瑞喊道:“你够了!”
管家扭头盯着鹏瑞,眼中慎着怒气,这个人总是屡屡坏他的好事。
鹏瑞冷冷的打量着管家,这几日他们盯他好久了,刚刚见他进入房内,不多时便听到些叫喊声,过来一看,果然是他在纠缠。
“你可以出去了。”王夫人道,那管家见此形式,虽是不想离开,可若久留,必招人非议,不经意间慢慢松开了手掌。
转头便走,与鹏瑞擦肩之时,眼含怒意的冲他瞪了一眼,鹏瑞闷哼一声,不以为然。
只听又是砰的一声关门声,他这才松了口气。
鹏瑞看向王夫人道:“夫人你没事儿吧?”
王夫人这几日也颇受他的照顾,心里对他深为感激,此刻见他表情严肃,当真是对他们的事极为上心。
王夫人应声道:“多谢少侠,不知道那管家今日怎么了,硬要我出去看看。”
王白道:“谁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俪儿受伤以来,他就越发的奇怪,整日闷在府里,连出外行猎他都不愿陪同前往。”
王夫人没有言语,自俪儿受伤以来,除了烧香拜佛,她便没有出过一次房门,这府内的事情她是一概不知的。她别无选择,只想陪着她唯一的女儿…
她握起俪儿巴掌大的小手,她的小手指划过她的手掌,是那么的冰冷,她不住的搓着,只盼能带给她哪怕片刻的温暖。
鹏瑞见他爱女之深,关切道:“夫人不必忧虑,她是不会死的!”
王夫人道:“我只盼她醒来最需要的时候有我陪着他,这就够了。”
王白突然话锋一转,喃喃道:“夫人,这府内大小之事甚多,我这几日也有些应付不过来,有些事情我也搞不清楚,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王白陡然间变得柔弱起来,这几日府内大小之事都是他与王黑料理,王黑身强体壮,有使不完的力气,他不及他那般精神,已感觉快累垮了。
王夫人抬头望向王白,柔和的目光下有些心疼,王白确是消瘦了些。
鹏瑞叹了口气,这么大的匠铺,料理绝非易事,忽的一瞥之间,鹏瑞一惊,猛的向后倒退两步。
王夫人和王白瞧他惊吓,面面相觑。
鹏瑞眨巴眨巴眼睛,他没看错,刚刚窗外一闪而过…
鹏瑞打开窗户,冷冽的寒风吹入房内,他伸出脑袋四下张望,已是没了动静。
王夫人喊道:“关上窗户,别冻着俪儿!”
“外面有人!”鹏瑞说道,他很确定自己刚刚有个身影穿过,只是一霎之间的功夫。
王白呵呵一笑道:“偌大的王府,怎么会没有人呢?”
话音刚落,只听远处传来一阵吵嚷之声,高低起伏,在府内响彻了起来。
王白心思细腻,循声望去,只依稀听得几声呼喊,不知缘故。
又是一阵呼啸之声,房门被风声哐当一声撞开,直吹的油灯瞬间没了光芒,整个房间顿然漆黑无比。
王夫人内心传来一阵不详的感觉,身体不住的颤抖着。他疯狂的起身走向房门,却是好几次都关不上,似乎连这风声也要与她作对。
王夫人一下子没扶稳,摔在地上喊道:“吵死人了!别喊了!”
鹏瑞扶他起身,将他搀扶在椅子上。
说道:“夫人放心,没人可以伤害令爱。”
王白又道:“夫人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说完夺门而出,边跑边招呼着下人起身。
“有刺客,抓刺客啊!”
“快来人啊!有人闯府啊”
窗外此刻喊杀声渐渐接近,鹏瑞这时才勉强听的清楚,不禁汗流浃背,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王夫人瞪大了眼睛,呼喊道:“有刺客,别让他…过来!!!”
他呆呆的看向鹏瑞,却见鹏瑞此刻愣在原地,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面色苍白。
王夫人颤抖着看向鹏瑞眼神的方向,见一个黑衣男子立在窗前。
“这不是你来的地方。”他喃喃的看着鹏瑞道。
他穿着一身黝黑的衣裳,个子矮小,脚步沉稳,踩的地板吱吱作响。王夫人瞧他身形却极为陌生,府内没有这么矮的下人,此刻他蒙着面孔,一双乌黑的眼睛在黑夜里渗着杀气。
王夫人预感来者不善,下意识的拿身子挡在俪儿前面,幽幽的望着鹏瑞,想说些什么。
鹏瑞额头渗出了汗珠,说道:“你们铁掌帮都这么没规矩么?”
那男子一惊,眉头皱成一团。喊道:“贼娘的,你个小人物也敢掺和,也不怕我刮了你?”
鹏瑞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作恶多端,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此言一出,早恼了那矮个男子,怒喝道:“老子打死你这贼娘的!”
话音刚落,那矮个男子双拳齐出,往鹏瑞身上招呼。鹏瑞往后猛退,躲闪开来,不曾想他拳速极快,左手猛的向前一探,一把将他抓在手心。另一手掌使足力气,将他整个身体拍出了墙面,留下了一个窟窿,触目惊心。
鹏瑞倒地痛哭不堪,只觉胸口波涛汹涌,心中感叹对方掌力惊人,觉非常人能比。
“不!”王夫人眼见他不敌,呼喊了起来。她一个箭步带着俪儿想冲出房内,岂知那人动作迅速,闪身到她一侧,一掌拍出,将她震飞一侧,随即捡起俪儿,哈哈一笑,两手抓着她的喉咙,就要捏断她的咽喉。
突然感觉脚底一疼,低头一看,竟是那王夫人一口咬住,狠狠的咬下一块肉来。那男子痛苦的哇哇大叫,奋力甩着,只见她齿缝间鲜血猛流,却是紧咬不放。
那男子见状,怒火中烧,一手抬起运足真气,对准她的脑袋,重重往下一拍、眨眼的功夫,王夫人便要一命呜呼。
只听得砰的一声,那男子胸口一酸,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定睛一看,正是林秋离。
却说那鹏瑞被击出自知不是对手,当下打定主意,寻林秋离去了。
那男子叫道:“早知你不会善罢甘休,能与峨眉双凤交手,是我的荣幸!”
林秋离同样暗惊,刚刚所使乃是峨眉绝学“四象掌”,本想一招制胜,未曾想此人内力远比她想的要深厚,竟硬生生抗下,正是劲敌!
林秋离左右顾盼,瞅见鹏瑞王夫人俪儿三人都不会武功,若是斗将起来,自己难免顾不过来,登时叮嘱鹏瑞将他们带了出去。
林秋离道:“我也早想与铁掌帮的才俊较量一番,请赐教吧!”
说完淡淡的扫了一眼,见那三人出了房门,心中稍安了些。
那男子冷笑一声,右掌拍出,出手极快,眨眼间便奔向林秋离要害之处。
林秋离暗叹:“竟有如此人物!”
也不退让,左手抵住力道,右手持剑,向前探去,直冲右臂。那男子瞧他招式凌厉,心头一惊:“峨眉双凤,名不虚传!”
猛的俯下身子,手掌向上拍出,以掌力击向长剑。
林秋离身姿轻盈,在空中扭动腰肢,两腿落于后方,摆出“灭剑”之势。
林秋离瞧他身手厉害,不敢大意,当下全神贯注,使出自己最为得意的剑法。
那男子自知遇到对手。同样不敢小视,他知她剑法凌厉,不可让她近得身来。登时与她拉开了距离,以守代攻,心想待她力竭之时,再以铁掌功击之。这男子所学铁掌功以刚猛著称,极为厉害。
两人斗得兴起,只看见诺大一个屋子转眼间已被拆的七零八落,屋外鹏瑞几人望去,里面剑刃掌力之声不绝于耳,鹏瑞和王夫人都是心头一紧,生怕有个闪失。
林秋离一劈一刺,被他一一闪过。时间一久,只觉力竭,暗道:“这男子只守不攻,是要耗我气力,要是趁我不备攻我,我也无力应对了!”
林秋离武功在武林中也算罕逢敌手,那男子自知不敌,故以弱示之,与她足足斗了近百招。忽的那男子一招不慎,林秋离目光敏锐,使足力气,只见鲜血飞溅,刺进了胸口。
那男子来不及反应,下意识的双腿跪地,未等她拔剑,已是一把抓住长剑,顷刻间抬起右掌,拍向林秋离大腿,这一招为铁掌功十三绝技之一“枯树盘根”,攻人下路,极为精准。林秋离不曾想他尚有余力出此狠招,急忙抬腿要躲,左腿已是一麻,瞬间单膝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