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悠闲洒落,在葱郁树荫之下落满浅浅光斑,印在墙边男孩的身上,将本就白皙的肤色与白色衣衫衬的仿佛镀上了一层微光。
男孩修长的指尖轻掀起书页一角,凝神片刻,俏皮的微风卷着轻巧的叶,悠悠落在其上,男孩瞧着这突然闯入的小家伙,唇角微勾,手指轻抚叶脉,并没有将它挥落,而是小心的让它更靠近书页之间,才又小心翼翼的合上书本。抬首瞧了瞧那扇半掩着的窗,嘴角不自觉的牵起一抹笑容,笑容一出,仿若是春柳划过心房的净湖般,让人不设防的沉醉其中。
窗上透出浅浅的碎花窗帘,被风撩拨着,一下又一下偏离了它既定的位置。屋内一米多宽的小床上,女孩眉头紧缩,手指死死扣着被边,身子蜷缩在一处,嘴中不住的发出呢喃,恍惚间,女孩的身侧,空间竟然有一丝丝的波动之感,仿佛有什么想要暴掠而出,诡异的黑暗裹挟着女孩,她眼前一道道捶死之人的模样如同放电影一般的在眼前掠过,那一张张或惊恐或无助的脸,不就是她自己么,惊诧之余,大颗大颗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落而下,她想要出声,却一点也发不出来,想要捂住眼睛不再看见,却依然清晰,就如同是刻在了她的眸子里,一股窒息之感瞬间袭来,迫使她瞪大了双眼,即便如何挣扎,都无法脱手。
可忽然间,“嘭”的一声,一切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去,女孩猛然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复又看过周围熟悉的环境,心似乎才落定,撑开手掌,掌心处早已是被指甲握出了几道血痕,看着手掌,女孩惨然一笑,摇了摇头,下了床,却被脚下的石子咯了一下,又一屁股坐回了床上,女孩疑惑的捡起脚边的石子,细细摩挲,心道:便是这个?救了自己一命……
与此同时,窗外的男孩似乎也听到了些动静,便蓄力一吼:“要迟到了!”
这话让女孩心里一个激灵“我去!”
已来不及犹豫,三下五除二搞定所有,登上鞋就准备踏出家门。
“把早饭吃了啊!”母亲探头只看到她火急火燎的背影。
“走了!”说着,人却已经到了门外。
“大米,你怎么这么晚?!”等待已久的男孩看向冲出门的女孩道。
芈果望向声音的来源,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的画面:阳光从他的身后洒下,令他的周身都镀上了一层暖暖的光晕,一身白色衬衫,袖口被整齐的翻卷到小臂的位置,校服外套简单的系在腰间,微风轻轻吹拂,滑过他麦色的肌肤,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深邃的眼眸就那样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好看的嘴角上扬出一个美好的弧度,不经意间竟让芈果的心漏跳了一拍。
芈果赶紧用手挡住眼睛,生怕泄露了自己的小羞涩,美其名曰光太刺眼,内心却感慨自己怎么还能被个小屁孩搞心动了?!
“你不也这么晚么,快把我捎上!”缓了心绪的芈果反问阿唐,随后一抬脚便跳上了他自行车的后座。
“你可真行!”阿唐瞅了一眼在后座上扎实坐下的芈果,发出不屑的“切”声,可那上扬的嘴角却完全泄露了他的小心思。
“没事,回头我和美丽解释,不会误会你的昂~”芈果说着拍拍阿唐的后背。
“你可别胡说!”阿唐有些不悦,连骑车的速度都变的快了起来,却没再说什么。
以阿唐的脚力正正好赶上课堂铃响,芈果慌忙落座,紧张的掏出晨读课本,而阿唐却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趁着老师之前一步坐在了位置上。
此时,突如其来的纸团以完美的弧度正中芈果的后脑勺,她捧着脑袋向后看去,就看见斜眼盯着她的陈美丽,对她比划着:下课找我。
芈果则无奈的用立着的书本做掩护,向她打了个求饶的手势,内心只哀叹自己和校草做邻居真的好难。
早间的晨读如同是电打了一般飞快的结束,芈果则被美丽老大以及其他小姐妹请到了教学楼后问话。
“我看你喜欢玩火呀?”一个小姐妹仗着个大,垂眼盯着芈果。
“没有没有,我只是~不不不,我错了,美丽老大,我保证,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绝对!”芈果堆着笑脸迎上美丽。
“那~”陈美丽拨开两位姐妹,伸出一只手来颠了又颠。
芈果眼神一转,忙笑着从左边的校服口袋里摸出一张一寸照片,诚恳的上交到陈美丽手上。
“您拿好,您拿好~这钱…不收…”芈果边说着边抬起头,便看见手里的照片居然塞进了阿唐的手心里,身旁的陈美丽三人也是一脸的震惊模样躲在一侧,显然都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突发状况,旋即美丽脸部抽动,向芈果打了几个暗号,便匆匆离去。
此时此刻,阿唐正看着自己的一寸照片,眼神渐渐暗了下来。
芈果直觉不好,想要撒腿就跑,可是手却被阿唐攥的死死的,她眼神一阵飘忽,一个音节都不敢发出。
“芈果……”阿唐阴恻恻的声音缓缓飘落,让芈果不禁汗如雷暴雨狂下。
“对不起!对……”
见她这模样,阿唐的嘴角不禁掀起一抹戏谑的笑容,随即道:
“原来你这么喜欢我?”
阿唐眼神亲昵的瞧着芈果,让她一时搞不清楚状况不可抑制的。
“你说……什么?”芈果从瑟缩状瞬间变成了一脸懵。
“居然随身携带着我的照片。”阿唐将手里的一寸照贴在芈果满头是汗的脑门上,随即看也不看的离开了现场。
“天啊,芈果和校草唐表白啦!”突然一旁不知哪间教室窗户蹦跶出的声音,如同一颗深水炸弹,不可抑制的在年级间蔓延开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此时的芈果只能仰天长叹。
穿过重重眼光返回教室里的芈果不安的搅着手指,她心里并没有因为阿唐的话或者别人异样的眼光而感到担忧,她真正担忧的是自己渴望的平静生活似乎就要被打破了……
随着铃声响起,班主任手上拿着一摞试卷走进了教室,面色有些严肃,看着试卷上面的红色勾勾画画隐隐约约,确实是刚改完的试卷,趁热,要发了,他看了看教室里的学生,复又扶了扶眼镜,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试卷放在了第一排学生的桌子上,让他们发下去。
芈果拿到试卷,明显与以往不同,她明明很认真的答题,原本并没有很大的出入,可是拿到试卷,这原本的答案却全然都变了样,分数也差到让她怀疑,在她思考间,班主任也在课堂上点了她的大名,芈果挠挠脑袋,心里千般的奇怪。
正想着的芈果心脏突然收紧,阵阵闷痛袭来,让她逐渐失去了意识,只隐约记得阿唐不停呼唤自己的名字。
当芈果再次睁眼,她已经躺在医务室里,洁白的床,洁白的帘子,还有面色苍白的她自己。
“芈果,你醒了?”阿唐关切的问起。
芈果点点头笑了笑:“谢谢你阿唐。”
“麻烦你了,阿唐,你快去上课吧,我来陪她就行了。”芈果的母亲拍拍阿唐的肩,将他送了出去,转身就来到芈果身前蹙起眉头。
“你是不是又忘记吃药了?!”说着一手拿着药,一手端着水杯过来。
“什么药?”芈果奇怪的盯着母亲递来的药。
“唉……快吃了吧。”母亲说着眼眶不觉已浸了泪水,她眨了眨眼避开芈果的视线,躲在了帘子后面。
芈果奇怪的看了看床头的药瓶不经嗤笑一声,该来的总是会来吧,这次居然给她改了命运,突然给她塞了个绝症,临时改剧本啊,有意思……
也是,当芈果开起这场生死轮回的时候,就一直在被摆布而已。
突然胸口一口血喷涌着从芈果的口中涌出,几乎同时,一双无形的大手抑制住了她的咽喉,令她无法呼吸,母亲突觉不对,忙上前扶住芈果,可无论她如何的呼唤,芈果都无法再听见了……是的,她去了。
芈果飘在空中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母亲,还有一旁落泪的阿唐,心里有些涩涩的,这是她目前拥有的最安乐的一个人生了,从出生一直到高中生涯,都有阿唐以及身边人的陪伴,本以为自己会留的再久一些,也想过或许会以这次的人生做为终结。不过还好自己不会真的死去,死去的只是肉体而已,想到这里,芈果心里感到一丝奇怪的欣慰,总有一天也许自己走出了命运的圈套,就可以回到最初的自己。
从古至今,多少人都在探寻长生之术,可是她却意外得到,并不断重生,每一次的重生都会面临不同的场面,不同的皮囊,不同的,额……死法,总是让芈果措手不及,不过渐渐也开始学着去接受,去适应。
一朵曼珠沙华微微晃动着她针尖般细的花瓣,由远处带着细碎的荧光悄然而至,停在芈果的身侧,打破了她的思绪,见着花来,芈果撇了眼人世后熟练的拾了一页花瓣握在手心,闭上眼,再睁开,眼眶里满满的都是漆黑,深不见底,周身光斑突起,撕扯着将她淹没在光里。
视线由模糊到清晰间,听得雨水潺潺。
在偏离大道的小树林中,一处房檐上的瓦片被雨水冲刷的晃动不堪,可雨水并没有因此停歇,而是一路倾斜直下,不久便在道路上汇成一条条河流,屋内,身体被汗水浸湿的女子大腹便便,衣着华丽,却躺在简陋的茅草搭就的床上,正努力着,想要用尽自己最后的气力生下腹中的孩子。
“夫人,您挺住啊!”一位老妇从旁一边替那女子拭汗,又一边鼓励着,在这简陋的环境里,真是无从下手。
电闪雷鸣中一声啼哭划破云霄,一个新生命诞生!
顿时,天公作美,乌云尽褪,丝丝暖阳一点点的铺满大地,绿叶在雨水的冲刷下也显的更加翠绿,鸟儿又重回密林欢快的叫着。
茅草屋内女子见老妇裹了孩子放在自己的面前,眼神由空洞变的柔和,又仿佛镶嵌了珠宝一般熠熠生辉,她伸出白皙的手,指尖因为生产时的紧握而渗出了些许血色,她颤抖着抚摸婴孩嫩滑的小脸,婴孩似是享受这抚摸,脸贴的更近了些,女子见状不禁潸然泪下,似乎是知道自己已时日无多,她递给老妇一个眼色,老妇便凑近了些,女子眼神冷然犀利起来,与老妇耳语了几句便躺下将什么送入了嘴里,随后她微笑着,眼中含着满满的不舍盯着老妇怀中的婴孩,嘴角嵌着微笑,不再动作,不多时一抹血色滑落,人已经去了。
老妇抱着襁褓中的婴孩哭天喊地一番,擦干眼泪,剧情还得继续啊。
拜别夫人,老妇匆匆抱着婴孩逃向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