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歌低头看向脚下，皮肤血肉并无异样，龙门路上那一道看不见的剑气，直接透过血肉，在他小腿骨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白痕，剧烈高频的震动让得苏歌牙关都是一阵发麻。

云霞西山之东便是剑墓，无数柄无主之剑静静躺在其中，其中自然有不平不忿之剑，剑不平则鸣，无数支澎湃剑气透过云霞西山，化作宛如真实的万千刀剑，深深嵌在龙门登山路上，锋锐的剑气刺脚、破身、透骨，且越往上越凛冽强大。

“蹭蹭蹭……”

“天门”将眼前这条光秃秃的登山路完全扫描进数据库中，根据苏歌的步距，计算出了大概时间。

他要走完这龙门试炼，足足需要十万步。

走至第十步时，苏歌一双靴子终于是完全破碎，虽然看不到，但方向各异、强度各异的剑气想必在他小腿骨上刻下了十几道划痕。

苏歌这还是有折骨术强化过后的骨骼，若是寻常凡人来此，想必第一步时就被“剑气陷阱”削去了腿骨。

“ciri，记录一下这些剑气的振动频谱。”

眼见这龙门路难度颇高，苏歌放弃了一口气登顶的想法，开始寻求破局之策，为下次尝试积累经验。

在苏歌身后，穹落一直不远不近、不急不缓的缀着，他负手而行，闲庭漫步的像是在自家后院。

但他的步法，却是有些缥缈无踪，此人似乎是能察觉到剑气陷阱所在之处，而后提前避开。

“除去用类似主动降噪的法子抵消之外，原来还可以避开。”

苏歌心内喃喃，接着迈步。

早在踏出第一步时，苏歌便叫“ciri”辅助调整着自己身体，此时他心脏搏动如战鼓，血液奔流如雷鸣，体温早已超过了40度，丝丝缕缕的水雾升腾而起，却是高速代谢产生的汗水等废物在不停挥发。

时间渐渐来到上午，苏歌堪堪走完一万步，此时他已全身是汗，精神也有些恍惚。

随着越来越深入龙门路，剑气强度肉眼可见的提升，已能接近到完全斩断苏歌腿骨的程度，且这些透明剑气分布不均，有的地方密如繁盛的荆棘，而有的地方又一束剑气也无。

苏歌最终在第一万零一步时止步不前，他情知这已是他第一次尝试龙门路的极限。

如果由义脑终端完全掌控身体，苏歌觉得还能再走几万步、甚至到达终点，毕竟他有不死能力加持，不会受到真正致死伤害，但苏歌觉得那样意义并不大，就像夸父逐日永不可及、西西弗斯推石上山日夜往复、普罗米修斯天天要被鹰啄去五脏六腑一样，并不能到达真实的终点。

“并不傻么……”

穹落叹着气从苏歌身侧经过，拍了拍他肩膀。

“你真信……只要努力增强体魄，就能通过这条龙门路么？”

穹落摘下兜帽，露出一头柔顺长发，他眺望着龙门路尽头，以他那种特有轻佻口气说道：

“习武之人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句话在我看来只有一半对，若是方向错了，吃再多的苦也不过是个一心求死的小丑，徒增笑料罢了。”

“在山上世界，与生俱来的天赋往往能决定99%的事情，可怜儿。”

穹落脚步轻点，扶摇飘出十米远，他摇头轻叹的声音，在天穹之下回荡不休。

苏歌没急着下山，穹落说的话他只当一阵臭屁飘了过去，但他还要看看这龙门路的剩下部分，到底有什么玄机。

约莫在龙门路的中段——饶是以苏歌的眼力也有些看不太清了，那起起落落像只大鹅的穹落似是忽然触发了什么禁制，明明还是大中午的，苏歌便只见风云从四面八方汇聚，遮蔽了太阳，整片西山的温度都是骤然降低。

如大军压城的乌云呈旋涡状旋转起来，在漩涡中心似有一轮新日缓缓升起……那是耀眼璀璨的无数支洁白剑气，正要如暴雨般坠落！

“不妙、不妙！”

狂风呼啸、雷霆轰鸣，是个傻子也能感受到浩浩天威即将降临，苏歌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连滚带爬的下了山，在龙门路的起点处，苏歌只听身后一声惊雷炸响，而后背部便感觉像是被一辆泥头车撞了一般，他整个人都高高飞起，在空中吐出几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淤血。

“唔哟，接到你了。”

一道青衫自苏歌身下葱郁树林中猛地腾起，在空中接住了他，云岚一个转身灵巧卸力，接着又在苏歌背后一拍，便轻松写意的救下了他。

“呼……多谢云岚师兄。”

苏歌深呼吸几下，犹心有余悸，他心想若龙门路的后半途会是那种渡劫般的天罚场面，那究竟何人能过得去啊？

“这真的是收人宗弟子的强度？”

“嘿，沧老不是跟你说过么，龙门路遇强则强，以穹落的实力，当然要剑墓中大半的遗剑苏醒才能应付啦。”

“此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苏歌瞳孔微眯，出声问道。

“他自然不是个散修……你很快便会在年末大考上见到他。”

“师兄觉得他能通过龙门路么……龙门路的尽头有什么？”

“你很聪明啊。”

云岚扶着苏歌落地，笑意吟吟的望了他一眼。

“龙门路的终点……是云白虹当年跳崖的地方，他将佩剑留在了那里。”

“w(ﾟДﾟ)w！”

察觉到苏歌脸上震惊表情，云岚耸了耸肩，道：

“若他真拿到了白虹的遗物，那也只能如沧老所言，一切都是命咯。”

天幕依旧黯淡，远处依旧雷鸣滚滚，这边云岚接着问道：

“此次尝试龙门路，可有什么收获么。”

“想请云岚师兄……教我些步法。”

“哦！”

云岚猛地惊呼一声，却是在极远处的天幕下，有道黑影自西山山顶处倒飞出去。

“好，我们明早沧老家门口见！”

云岚笑嘻嘻的和苏歌击了个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