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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错了什么?”

南宫寒冷哼一声,握着长枪的手变得更为用力了些,“一条人命,命丧大周官道,不见了脑袋,直接被撕裂,你说,你做错了什么!?”

帝晨儿猛的一怔,想到了那个爱聊天的茶馆小二,“你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杀人呢!”

“寻踪探源罗盘唯独指向你,你难逃干系!”

“你肯定是在胡搅蛮缠!要不就是你那什么烂罗盘坏掉了!”

“还嘴硬?”南宫寒双眸冷冷一眯,严峻问道:“那我问你,你不矢口否认自己出现在那茶棚下吧!”

“我完全不否认!”帝晨儿凝眉很重,略显委屈愠怒,“我还欠他钱贝呢!我将我的剑和一块王八壳子抵押在他手里了都!

但这哪里能证明就是我杀的人了!?”

“剑?”

“王八壳子?”

南宫寒身后的安家千斤和另外一个公子哥微皱起眉头,对视了一眼。

然后就在南宫寒欲要强行施压之际,安家千斤果断拦住了他的长枪,颦眉道:“南宫,我看这小孩儿不像是在说谎,不如我们检查一下寻踪探源罗盘?”

南宫寒看了她一眼,“安然,你信了他的胡话?”

“可是……他看起来确实很委屈,我怕他被你吓哭了……”安然有些怜悯的看向趴在地的帝晨儿。

“我才不会哭呢!身正不怕影子斜!”帝晨儿怒气翻涌,怒目瞪向南宫寒,“光天化日之下,不问青红皂白就这么对我,冰块脸,你会后悔的!”

“小孩儿,你可别威胁他,他这人最讨厌被威胁了。”另一位公子哥摇着折扇,像是在看戏一般。

“我也讨厌别人威胁我,我记住……”

还未等帝晨儿将狠话说完,一股强大的威压骤然从南宫寒的体内喷涌而出,有缥缈的气云乍现。

这股威压仿若铺天盖地一般,猛的便将帝晨儿震压的喘不过气来!

他脸色憋红,全身气血翻涌,一开始还可以接受,但是很快,他就有了翻白眼的征兆。

看着这躺在地上挣扎不得,难受不已的小孩儿迟迟没有要显出“原形”的意思,南宫寒微皱起眉头。

“这就更有意思了。”那位摇折扇的公子哥轻呵一笑。

“南宫,我看咱们一定是错怪他了。”安然满脸的歉然和担忧,“如果是妖怪的话,早就现出原形了,可他……他应该就是个普通孩子。”

南宫寒的内心也在这一刻变得动摇了,他左手微微一翻,寻踪探源罗盘再入手心,可是勺子依旧是指向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孩儿。

难道是罗盘真的坏了?

就在南宫寒难以下定心思的时候,周围围观的百姓也开始变得喧闹起来。

“哎呀,你看这孩子的脸,多痛苦啊,这若是让人家爹娘看到了,该多心疼呀。”

“你懂个屁呀,这是在逼他显出原形,没见识,就别多说话。”

“可是这都这么久了……咋也没见这孩子是个啥模样的妖啊。”

“这……会不会是南宫公子搞错了?”

“要不放了这孩子吧,瞧这孩子也不像是妖啊。”

“……”

听着周围人的喧嚷中多有怜悯和质疑同情之意,南宫寒在帝晨儿的身体到达极限的那一刹那,及时的收回了体内的修仙气。

如果再晚上一刹那,帝晨儿肯定就会昏厥过去,甚至还有可能会出现生命危险。

此时威压尽散,帝晨儿大口大口的贪婪喘着粗气,手脚都被震的麻木了,一时站不起来。

“来小弟弟,快起来,我们错怪你了,还请原谅我们。”安然一边温柔的搀扶起狼狈至极的孩子少年,一边诚恳的道着歉。

“原谅?”帝晨儿扯了扯嘴角,目露凶光的盯着南宫寒,“我记住你了,你也给我记住,等我回家告诉我舅舅,你就完蛋了!”

“嗯。”

南宫寒紧紧只是恩了一声,期间他已经仔细检查过手里的寻踪探源罗盘,而这罗盘并没有丝毫坏的痕迹。

“南宫,快道歉。”安然提醒道。

南宫寒瞥了一眼满是怒气的帝晨儿,开口说道:“寻踪探源罗盘并无任何损坏,但那是一条人命,你暂时依旧难逃干系。说说细节吧,也许我会道歉。”

“呸!不需要!”帝晨儿气急败坏的狠狠甩开安然温柔的秀臂,“我没有杀人!你给我记住喽!”

他狠狠留下这么一句话后,转身重重拍袖,朝着那石桥边的柳树下走去,走的时候还不忘拍打去白衣上的灰尘。

南宫寒欲要拦住他的离开,可是却被安然给制止了,他微皱起眉头,似是想通了什么事,又没有想通另外一件事。

不过最后,他扫视过这里围观人群的眼神,心中妥协了,但他的妥协,却又并不是担心别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帝晨儿悻悻的走出去好远,嘴里谩骂着不讲道理的南宫寒,再扭过头看去时,那里已经没有了三人的身影,先前看热闹的人流也已经疏散了。

来到了石桥边的柳树下,那里支立着一处小凉棚,棚子下坐着一个正“奋笔疾书”的书生。

这里围观的人很多,但是报名参加庆封大会的人却少之又少。

冀州城的庆封大会每年都会如期举办,这一天,庆祝的是十六年前的岐山封神。

来参加的人,往往也都是些修仙人士。

自封神以来,天梯被仙门神权重新修缮,故此人间就出现了各种宗门派系。

所以前几年的时候,各宗门也会来挣一挣名誉声望,好用来壮大山门。

可是如今,大宗门要已经出现,各大宗门派系也已经基本定型,又因为庆封大会已经连续五六年没能拿的出像样的魁首奖励了,所以也就逐渐的落寞了下来。

但这一次,似乎又有些和以往不同了。

“听说这次庆封大会的魁首奖励可不再是什么兵器甲胄,妖丹怪体了,这一次阿,南宫城主可是下了血本阿!”

“哎呀,你别卖关子阿,说说看,这次的魁首奖励是啥?我还挺好奇的,不然怎么还能吸引来天剑仙宗的修士?”

“听说……是一枚正儿八经的仙丹!聚集了各种天材地宝,由仙人们亲手炼制出来的!”

“哦吼!?吃了能飞升成仙?”

“那不好说,咱也不知道啊,但肯定比逍遥洞府炼制出来的丹药强上几百倍,好处多多!”

“……”

“仙丹?”帝晨儿听着他们的话,自顾自的呢喃了起来,他眨了眨眼睛,走到那书生前,好奇问道:“这次魁首的奖励,真的是仙丹?”

书生抬头看向他,愣了愣,看到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稚童,没好气的摆手轰撵道:“去去去,没看到我正忙着么?可没空搭理你,一边玩去,一边玩去,可别再打断我的灵感了。”

帝晨儿微皱起眉头,踮起脚尖够着脑袋看了看桌案上的竹片,一字一顿的念了出来。

“赞庆封之仪多有造福百姓,学生……”

“去去去,一边玩去!”书生抬袖遮盖住了竹片,没好气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别再这里胡闹了听到没?”

“可我是来报名的。”

“你也想参加庆封大会?”

“昂。”

“就你?”

“昂,有什么问题么?”帝晨儿瞧着脸色逐渐变得古怪起来,没能忍住直接嗤笑一声的书生,皱眉更浓了些,问道:

“怎么了么?我是不能报名么?”

“那倒不是。”书生脸都笑红了,像是看笑话一般,指向柳树下的一方百十斤重的石滚,

“瞧见没?那是报名的基础测试,足有三百二十三斤重,无论你是天生力大无穷,还是施展法术神通,只要能将它挪至河对岸,再绕一圈安稳回来的话,我就在那报名策上加你的名字。

不过呀……”

“不过什么?”帝晨儿将视线从三百斤重的石滚上挪开,看向书生那深感可笑的眼睛。

“不过我不建议你去试。”

“为什么?”帝晨儿眨了眨眼睛,问道。

书生放肆嗤鼻大笑,“我怕你把屎给憋出来,哈哈哈哈……”

帝晨儿翻了白眼,原本还以为这里面有什么说道呢,谁知道竟然只是这书生憋不出一句好屁来。

似也是打趣累了,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要为了仕途继续溜须拍个响马,他赶忙又捡起毛笔,蘸了蘸墨,稍有停顿,然后继续埋头奋笔疾书。

片刻后,周围原本并不是太喧嚣的人群突然变本加厉起来,甚至多了一些别的味道,让这奋笔疾书的书生,总是想不起来词汇。

“呦呦呦,你瞧你瞧,这小孩儿,是谁家的呀,真了不得呀。”

“咦嗨!天生神力呀这是?”

“欸欸欸,他动了嘿,我的老天爷呀,咋感觉他都没用力呢?”

“呦呵,让开路让开路,让这小娃娃上石桥!”

“……”

书生的灵感词汇总是被这一声声咋呼给打断,胸腔内憋着一股子怒火,想要发脾气大喊一声“安静”!

可这里是市井,他一个小小的穷酸书生又能怎样?故此只好硬着头皮埋头去想。

又过了一会,竹片上有着阴影浮现,挡住了光线。

“欸,你别写了,我都已经又绕回来了,你是不是应该写上我的名字了?”

书生抬起头随意一撇,正想低下头继续去写,忽然又反应过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惊愣愣的看着眼前那个举着三百二十三斤重石滚,面不红,耳不赤,多少有些小喘气的白衣稚童。

他愣住了!

瞧见这书生看着自己似是石化了一般,帝晨儿一手举着石滚,歪着脑袋问道:“欸,你能写上我的名字了么?”

被惊醒的书生咽了咽口水,巡视了一遍人群,似是想要从他们眼中得到一个答案,毕竟他没看到这稚童绕上一圈。

帝晨儿也看懂了他的意思,无奈说道:“这次你可别再写了,就看着吧,我再走一遍得了。”

说着,他就举着三百二十三斤重的石滚,在一众的瞠目结舌和惊叹声中,又绕了一遍。

轰——

石滚落回原地,掀起了扬尘,地面都颤抖了一番。

帝晨儿拍去手上的灰尘,问道:“这下你可以……”

“可以!完全可以!”书生激动的一臂推开竹片,取出一小册子,献媚般问道:“公子,请问您的名讳是……?”

“白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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