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现在应该是人睡觉的时候,但是,此时的李三言家里,三间堂屋的灯全亮着,照亮了整个院子。
这里面坐的全是李家屯子,说的上话的长辈,只是现在,这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默。
满屋子里的烟薰火燎,证明了这个会开的有一段时间了,但看这沉默的气氛,显然这个会开的不顺利。
这个时候有一个面相上看上去,50多岁的汉子,掐灭了手中的烟屁股。
“老六你非去不可了。”
老六只是将手里的烟锅子,在桌角上磕了磕,又重新装上了一锅,没有说话。
说话的汉子,看他的模样,了解老六的脾气只能接着说道。
你知道祖上的规矩,李家人可以拜神,但不祭祀神。你不要不吭声,说句话大家都等着呢。”
老六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心里明白,如果再不收货,这事情还是会僵持下去。
“都说了几遍了,这孩子他姓高,不姓李,况且我又不去,只是让孩儿他妈,去看一眼自己的大孙子,总不能让别人戳着脊梁骨说我们,李家屯的人不懂礼数吧?”
汉子张了张嘴,心里有许多话要说,却又说不出口,最后只是骂了一句。
“你个犟驴……。”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的表情有深深的无奈与少许愤怒。说着站起来就走了。
等他走后,屋子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站起来离开了。
最后整个屋子里就剩下,李三言的父亲,还有就是一个看起来70多的老人。
这个老人,穿着灰不溜秋的长褂子,洗的有些掉了颜色,他手里一样,拿着一个烟袋锅子。
“二爷,您老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老六语气有些恭敬的问道。
老人听了他的话,眼中有许许多多的落寞,脸上带着三分无奈,两分愁处,两分无力,剩下的就是释然。
他开口之前先吧嗒吧嗒,吸了两口烟,然后叹一口气。
“唉……。”
我知道啊,祖宗的规矩对于现在来说,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毕竟人生在世,除了功名利禄以外,我们普通老百姓求的也不过是,养儿防老,那就为了最后那几年而已,不准,但也有一部分原因。”
李老六,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位二爷的说法。
“说到底也就是死后,我们都希望,自己不至于落了一个荒坟的下场。”
“到了忌日或者归魂节的时候,有人会祭奠我们一下,到我们分钱说说,唠唠嗑。”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句俗话,人这一辈子就为了那四个菜,生老病死各一碟,再熟一点就是自己的血脉传承永远不会断。”
说着他看了一眼,乖乖坐着,像小学生一样的老六,看他的表情明白,自己说的话,他总算听了。
他也停顿了一下,吸了两口烟,见老六没有搭话的意思。
“这么长时间,我们该说的都说了,我就再唠叨一句。”
老六听了,停一下,一口一口闷的动作。只听。二大爷说道。
“这次的宴席可没有,这么好吃。”
说到这里,他看着老六,但是李老六,只是咧嘴笑笑。
老人家明白了他的心意,语气有些严肃的说。
“我们李家屯的规矩,我也不用再多说了,既然决定派人去看孩子,那该做的礼数一定要做到位,别让人小看。”
老人抽了一口,吐出长长的烟气,就没有了动静,我好像在等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
李老六脸上露出笑容:“放心吧,礼数一定到位,不会让别人有一丝看轻。”
老人听了李老六的回答,磕了磕烟斗。
地轻轻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要出了门。
李老六,跟在老人身后,将他送出门。
然后转身,去找自己的老婆子了。
因为李家的规矩,男子是绝对不可以,参加任何神的祭祀,但女人嘛,就两说了。
毕竟,谁家还没个新丧嫁娶,规矩也就慢慢的变了。
所以这次去,高天镇,参加孙子百天的人是他的老婆子,而不是她。
他心想:“除了自己老婆的以外,再加上大儿子的媳妇儿,至于其他人嘛,就要和自己老婆的商量商量。”
同时要准备的东西,也有不少啊!当时同意自己的小儿子,这门婚事的时候,他就想到会很麻烦。
但是让儿子愿意呢,他也没办法,毕竟,现在不是过去了,也就答应了这婚事,至于能过成什么样,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从现在看来,儿子的小日子过的还算不错,这桩婚事也算值了,他们父母,不管出了什么事,他都应该给儿女们兜底。
看来李老六家,今天也是一个不眠的夜。
我们将目光放回高天镇。
高氏祠堂处,现在的祠堂已经,被装修粉刷了一遍,显得特别干净,因为双喜宴,两天以后,是正式开开堂祭祖的好日子。
所以,这里并不像其他地方不热闹,只不过这里只有两个看守祠堂的人,在做着平时的工作就已经足够了。
高玉魁来到祠堂,两个守祠堂的人,放下手中的活,他们本来在给长明灯添油,恭敬地喊道。
“四爷好。”
高玉魁只是点了点头,就直接走进去了,两人等到她走远才开始自己的事。
祠堂这里是高天镇,最古老的建筑,而且还是规模最大的建筑,气势不凡。
高氏祠堂,镇志记载,帝国初定三年,高家祖先威睿大将军,旧疾复发,被皇帝恩准,回乡养伤时,修了这高氏祠堂,距今距今有1012年。
高玉奎他来这里是上班的,因为他是族内的大祭司,这个身份如果是在过去,的确实了不起,现在的话,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儿。
因为大家都讲科学,所以神学那一套,也就渐渐的,没有人相信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许许多多的年轻人。已经出外谋生,生存并不需要太靠着家族的力量,所以,所以多方因素的累积下来,导致了现在祭师这个职业,好像只是一个传统职业而已。
你要跟现在的年轻人说,家族祭司其实能和祖先沟通的人,恐怕现在没有几个年轻人能信,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现实是,不信你也就罢了。如果严重的还会被送入精神病院了。
所以大祭司,现在只是传统文化的一部分,而且,许多地方都没有了这个职业,因为人们不在需要,或者说,人们不再相信它就变成了多余。
像他高玉魁,他的主业是兵县宗教协会会长,一听名字高大上,但是都不挣钱,养不活家人和自己啊。
所以,他平时没事的话,还要搞搞其他副业,才能维持生活。
这一次,本来应该有他徒弟的,主持的一次小型活动,但是作为金主,也就是老寿星的儿子。点名要他主持。
想起那天他正在县里谈生意,突然接到,高铁柱的电话,只是问了一句。
“谁有事啊?”
只听电话那头说道。
“奎哥呀,我柱子,我知道你忙,所以长话短说,我们镇,过几天要祭祖,你来主持。”
他愣了一下。
“这件事不是有我徒弟,开始主持主办,我就不插手。”
没想到电话那头直接说:“你徒弟的钱一分都不会少,如果这次的祭祖你来主持的话。”
“主要是我家老爷子比较信赖你,所以帮帮忙,酬劳至少是双份,还有我欠你一个人情。怎么样,奎哥?”
听他这样说,高玉奎明白,这次的事情他没法拒绝了,当然,绝对不是对方给的多,而是为了从小到大的情谊。
所以,他现在回到有几个月没来的地方,开始了自己职业的活动。
首先去自己这里的房间,换了一套专业的祭师衣服,不管怎么说?既然接了这单活,他还是有自己的职业操守的。
还别说穿上这套衣服,他的气质也变了,还都挺像那回事儿。
然后,直接来到了静眠堂,这里是安放高氏祖先牌位的地方,恭恭敬敬的上了柱香。
他开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
本来高柳柳应该先来祠堂,祭拜过祖先,才能去神庙,只不过,这次他家却先去了神庙,因为这是他们家和镇里商量好的。
等到祭祀祖先的时候在一起拜,理由是反正孩子,名字满月的时候,已经入了祖普。
到那时候够隆重,而且,一次性就完事儿了,不用这么麻烦。
虽然高柳柳感觉到不妥,但她也没有真正在意
因为这么多年好像,在他的记忆中,真的没有人再讲究什么先后。
所以,这天他们吃了早餐之后,有一个神殿的人员领着,他们一群人,向着百天娘娘庙走去。
刚一出门,高柳柳夫妻两个,就收到了许多人的祝贺,这些人大部分在她家门口吃着早餐,是的,流水宴现在已经开始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带着微笑接受,这些认识不认识的人的祝福。
没走多远,高柳柳,来到了一辆紫角黄牛的,车前面没有犹豫,很自然的就上了车。
张飞飞他们几个女的上了,另外一辆牛车。
紫角黄牛,是个大神,庙神殿,专业饲养的拉车的牛。也是神庙,神殿在这世界上的标志。
当然啦,如果是以前的话,这紫角黄牛,一般人可做不了,但是现在的话,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说啊!
毕竟,是人就要生活,现在的神庙,神殿大部几乎没有什么特权,想要生存下去,就要自己想办法。
废话不多说,只见着牛车缓缓前进,后面跟着,大量的看热闹的人群,她们大多是女人和孩子,就这样在女人和孩子的吵闹中,高柳柳所座的牛车,向着镇外西南角走去。
与此同时,镇上唯一,有200年以上历史的神庙,月下庙,这个地方主要做的事,帮人求定姻缘。所以又称姻缘庙。
一个穿着随意白发苍苍的老人,悠闲的看着姻缘池里的鱼。
莫名的说了一句。
“自找麻烦。”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是这里曾经的庙祝,名字好久没人叫了,他自己也忘了,道号叫着清妙子,但这个道号也好久没有人叫了,这里的人都叫他红线老人。
很多人印象中,好像他一直都这么老,因为这一代的庙祝,都已经60多了。
大象寺,在这里才十多年,但是它属于县里见闻寺的分支。
刚开始做早课的主持,整一下一下,敲着木鱼,突然木鱼锤断了。
他看了片刻以后,只是吩咐身边的人,换了一个新的木鱼锤。
并且吩咐,全寺上下,今天不接香客,说是要晒晒佛经。
下面的人很疑惑,但是没说什么只能照办。
其他的倒没有什么异常,都沉寂在喜庆的氛围里,还有就是,有些村子听到镇上,要办流水宴的人,开始往镇上赶。
这样像是赶集似的,相信家这几天的人会越来越多,肯定会给镇上的人带来新的消费收入,不知道算不算意外呢?
还是镇上的那些领导,已经想到了这些了,所以,没有阻止办这次的祭祀活动。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接下来这几天,高天镇会非常热闹,毕竟,流水宴席这种东西,很多年没人敢办了。
因为个人办,100%亏钱,如果联合起来办的话,没有官方的背景,你根本不敢,因为这方面法律上有规定,不提倡段流水席,浪费资源,铺张浪费啊!
官方办的话,太过麻烦,干好了,没人说你好。干不好,你是违规说不定,会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处分。所以就没人,会去干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因为种种原因,这次的流水宴也没有宣传,久而久之,这流水宴席成了传说。
所以,听了的人肯定会赶过来看一看,凑热闹长见识,是人类的天性之一吧!
但那也需要时间,所以这次,虽然会增加镇上收入,但是可能也不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