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随手摘下一块冰晶，炽热的体温将其融化成清水，冲刷着他双手上的污垢。

“你的寒冰法术倒也不算一无是处。”羿甩掉手上水渍。

老者眼皮跳了跳，那可是他从极寒之地取来的太古寒冰，三昧真火难以融化，少年凭体温就融化了。

虽然黄袍是个弱鸡，也是金丹修士，少年随意秒杀，肉身硬扛太古冰龙，实力之强，超出了老者的预料。

他分明感觉不到半点的法力波动。

强横威压，宛若一头远古巨兽，身后那条怪鱼的虚影，更是让人忌惮。

“胆敢口出狂言，本座要看看你是什么垃圾！”

老者双臂划圆，天地陡然变暗，浮现一轮满月，与真实月亮大小无异，遮蔽了整片天空。

如霜冷月的寒气，比太古冰龙更为强横，双掌一推，冷月飞来，用后世之人的话来说，是小行星撞击地球。

霜月未至，大地已凹陷出一个圆形巨坑。

羿不敢大意，屏息凝神，若用弓箭，可用“流星群闪”破之。

但手上没有能承受此招的弓。

猎神法的修炼，代表“人之力”的肉身固然重要，代表“人之智”的人类武器，也是关键组成部分。

老者来到太早，羿还未铸成合适的兵器。

羿怡然不惧，回忆与怪鸟战斗时领悟的招式，感受手中双刃的锋芒。

全身气血凝聚双刃之上。

“鹤翼十字！”

霜月裂开十字形裂口，均等地四分撞击大地，化作四座巨大的冰山。

少年破月而出，炽烈的红色十字，威能不减，似要审判老者的罪行。

老者运起右掌，强横掌力引发极度寒冷的旋涡，空间诡异扭曲，接着一声脆响，陡然碎裂。

“裂空冰暴！”

赤刃对冰掌，天地一阵剧震，天空露出琉璃碎裂般的纹路。

两人同时后撤百米，才堪堪站稳。

老者脸上的凝重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讥讽，他看向羿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玩味。

“还以为是隐世宗门弟子，看不出根底，原来是旁门左道！”

他神色轻松，不复之前的凝重。

“人族是妖天地最弱的种族，毫无天赋，我等苦苦修仙，就是为了舍弃这具臭皮囊，你居然把全部精力放在人族的修行上，可笑至极。”

羿笑道。

“却不知谁可笑。”

“哈哈。”

“人族本弱，你修炼到这个地步也是难得，可惜旁门就是旁门，你已经彻底失去成为强者的机会，本座看你可怜，你磕三个头，本座勉为其难收你为徒，可保你半生无忧。”

老者整个人显得很轻松，就像是在和一个仆人聊天。

羿冷笑道。

“垃圾也配和我说话！”

这一次，老人并没有发怒，反而用一种看待井底之蛙的目光，就好像人类听到鸡鸭要造反，都会一笑置之，绝对不会当真。

“你太年轻，不懂这些，千年后，你就会明白，做本仙的下人，是抬举你。”

人族是这个世界上最弱小的种族，如果不修炼仙术，摆脱人族身份，就永远是个低等生物，可惜有些人就是不信。老者心中笑道。

对于少年表现出的实力，老人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知道，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

如果他所料不差，少年已经没有力气了，只是在强撑。

人类的力量，实在是太弱了。

“与我作战还敢分心？”

羿趁着老者愣神的功夫，，一刀斩在老者脖颈上。

他到底是大派的长老，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身体向后一闪，在原地留下一道寒光。

羿大道可惜。

老者气得七窍生烟。

“本座给你脸，你自行求死！我看你人类之躯能撑到几时！”

天色再度阴沉下来，漆黑一片，只见天中银月高悬。

银色的光华宛若一条银河坠落，每一束都蕴含着数千星芒。

若是让后世的修士，看到他的手段，一定会嫉妒。

只因此时乃炎黄归天，帝尧未出的年代，天地间充满灵气与神异物质，所以老者，才能在元婴期，拥有如此强大的战力。

羿见漫天冰河落下，不慌不忙，握紧手中利刃。

越用越顺手，羿已经有信心战胜老者。

等此战结束，定要把感悟写下来。

手中双刃蝴蝶般飘舞。

“破法刀气！”

本是猎神箭中的一式“破法箭”，羿灵机一动，稍加改造，用于双刃上。

任何一种法术的运转，都是有规律可循的，只要找到法力流动的细微缝隙，顺势发动雷霆一击，不管什么样的仙法，都无法成型。

一刀出，万法破！

红色的刀锋直冲云霄，逆冰河而上。

所到之处，一切都恢复如初，一切法术，都烟消云散。

老者大惊，修炼到千年，还没见过这样的招数。

“怎么可能！”

“见识一下，人类的力量！六翼连斩！”

瞬息，羿已经来到老者面前，六道刃光齐出。

老者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坠落，体内法力紊乱，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轰然倒地，修炼多年的道法，没有生效，保护他的肉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仙人也会摔死啊！”羿笑道。

羿已将破法之箭的特性，融入到了刀锋之中，刀芒中蕴含着破法的特性，老者法力失调，维持不住仙法，才会如此。

老者感到嘴中咸腥，伸手一摸，却是一片殷红。。

“怎么可能！”

老者大惊，居然被一个修炼人法的凡人打伤了！

“你是只有这一句话吗？”羿嘲讽道。

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老者再也忍受不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

“这是你逼我的！本来不想用这个对付你！”

“此物乃本教圣物，源自仙界的无上神力！凡人一辈子也别想使用！”

“你不去修仙，而是练弱小的人身，我要你后悔莫及！死在本教圣物上，也算便宜你这个凡人！”

打不过就嗑药，羿最讨厌这种。

说得好听，他还不是败在凡人手上。

堂堂元婴修士，取出所谓圣物，对付一个他看不起的凡人，真亏他没有动摇修仙的信念。

羿面露好奇之色，他倒要看看，这位老人到底要用什么丹药。

然老者倒出瓶中之物的一瞬，羿的脸色变了。

眼前出现的是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金色的光芒柔和无比，仿佛是一种液体，又仿佛是星空中的星辰。

“师父？”

羿的眼睛有些湿润，这不就是当年师父离开后，所化的金雨？

它穿过昆仑，降临人间大地、

公输班先生告诉他，师父住在昆仑，但也是从人间来的。

哪怕是死，也要滋润他所爱的土地。

“师父！”

“叫师父也没用！现在求饶，已经来不及了！”

老者哈哈大笑，将那一滴金色的汁液，灌进了喉咙里。

一股磅礴浩瀚的气息，从他体内迸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