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要查出此人是何身份,倒也不难”
“哦?说来听听”
“这个嘛……暂时还不能说,父亲只需明日傍晚时分故意放松警戒,且杀几只羊犒赏三军即可”
父亲听完一头雾水,这战事还未开始,倒先犒赏三军,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也罢,总归是要吃饱了肚子干活的,父亲点了点头“就依燊儿所言”。
每日的行程还是一样的枯燥,我居然感觉没有一丁点的乐趣,师父自带了副围棋,自己与自己对弈,我在一旁看的直打瞌睡,浑浑噩噩一天,日落西山,又到了安营扎寨的地方。
按照昨天的计划,今日的警戒倒是相对放松很多,远远望去寥寥数几个兵丁,剩余的则三五成群烤着羊肉,香气传至数里之外,让人垂涎欲滴。
我在帐外这么转着,只看到的是所有兵丁都喜笑颜开,不停的跟我打着招呼,毕竟这羊肉也不是每日都能吃到,只有这逢年过节,得胜归来时,才能享用,一般人家也是享用不起的。
“公子,来点,这羊肉甚是肥嫩,可口无比”
“你们吃吧,少喝点,切不可误事”
“诺”
我突然定住了脚步,思考了一秒“对了,还是递给我一块吧”
我接过伍长手中的羊肉,又看了看这烤的发焦的颜色,油水马上要滴答下来,嗯,不错,确实是香气扑鼻。
所有的人都在吃的不亦乐乎,我却发现只有一个人不肯吃,而且是自己一个人在火旁烤着土豆,我缓缓的走过去,把手中羊肉递给他,“别人都在吃,为何唯独你不吃呢,难道这土豆比这羊肉还香么?”
她看了我一眼,不过眼神随即逃离开了“我……我不饿,也不怎么爱吃”
“是不爱吃呢,还是不敢吃呢”
她显然被我的话问到了,半天没有吭声,支支吾吾的。
“索性我替你说了吧,西境往西之人,是不能够吃羊肉的,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如若食之,必是死罪,快说吧,你跟随西征大军,昨日挟持与我,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见我这么说,却没有再支支吾吾,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在没弄清楚之前,我是不会杀了你的,再说,我也不会武功”
“你们楚国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好东西”
这句话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对,好像有句话叫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我只叫她说,而自己却一言不发,一旁吃着羊肉,时不时的还吧唧嘴。
我俩就这样一直僵持着,最后她还是没忍住“你能不能别从我眼前吃这个”
我喝了一口酒,“行啊,除非你说出你的来历,不然,我叫他们送一整只过来,你也可以选择杀了我,但你觉得你能逃得掉吗?”
她听完我说,依旧没说话。
“我知道你没有加害我的意思,不然你在昨天就已经动手了,对么”
依旧没有说话。
“来人……”
“等等”
“开窍了,说吧”
“我昨日给你的那副分布图是真的,本是齐国人,确切的来说,是个孤儿,从小无忧无虑,衣食无忧,养父那时在齐国也算个是上大夫,这官职一大,自然也有很多仇人也不足为奇,唯一的一个,就是你们楚国的西殷刺史王聿梁”
王聿梁?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对,是在两国交战不战而降的西殷刺史王聿梁。
“你知道他为何拱手相让这西殷?”
我摇了摇头“想必肯定是有条件,要么就是高官厚禄,要么就是金山银山”
她摇了摇头,竟有些哽咽“王聿梁早就通国了,只不过她开的条件有两个,一个是要我父亲的人头,另一个是……”
“另一个是什么”
“纳我为妾”说完她便吐了一口长气“我趁他们那日不注意,便偷拿了分布图,一口气跑到了这里”
说到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些事,这也就是她为何不直接去找父亲,而且通过挟持我,不然,一个姑娘家,早就成阶下之囚了。
“恕我直言,一时不明,你养父不说位高权重,但也算辅政大臣,齐国会拿一个重臣的脑袋换一座城池?”
“齐国党争厉害,而我父亲又不愿参与其中,所以两边都不得势,墙倒众人推,早就不如之前了”
我听后竟有些觉得她可怜。
“听说楚国大将军林宗南甚是贤明,战功赫赫,又热衷助于他人,我此次跟随大军就是想在楚军收复西殷后,亲手宰了王聿梁,既然你都已知晓,要杀要剐随你便吧”
“好,我答应你,马上随我去大帐中见于父亲”
“你……不杀我?”
我“呵”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带着他去了父亲的中军的大帐,把刚才发生的一幕一五一十的都和父亲说了,父亲听完同我一样也是破口大骂“这匹夫,通敌叛国,即使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我砍的”
我还真是第一次见父亲发这么大火,吓得我愣是没敢出声。
今晚天空中的星星格外亮,今晚发生的这件事还是令我久久不能平静,同情之余我还是觉得有些蹊跷,为何她一个女流之辈,会穿着我楚军的衣服,她是什么时候进入军中的呢,如果是后来的,为什么没有被凌云十二将发现?
我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她既已被我发现,即使再想做些什么,在这眼皮底下,也不怕他整出什么幺蛾子。因为明日开始她就不随军行进了,而是坐在我的马车上同行。
清晨的阳光还是比较柔弱,像一只温婉女子的手,但有时候这女子的手还真有点重。
“几点了,还不起”紧接着就是一巴掌。
我揉了揉双眼,才突然反应过来,居然是个女人的声音,“啊?!喂,你干嘛”
“我干嘛?还不快起,出发了”
我连忙爬起来,擦了擦口水,“嗯……嗯……走了啊,这就走,这就走”
马车上依旧无味,我吃着水果,哼着曲子,原本座两个人的空间,多了一个人,还是个女人,顿时感觉有点不自在,鞋子也不能脱了,中午的天气还有点热,我只能解开了衣服上的两颗扣子。
“你干嘛?”她说完便扭过了头。
“什么我干嘛?这么多人还怕我非礼你不成?”
她没有说话,只是听见马车轱辘声响了好久。
“对了,还不知道你名字?”我觉得再不说点什么可就真没什么意思了。
“我叫沈默,你呢?”
“嗯,我叫林燊”
她听完下意识的捂住了嘴,“林燊,倒有些像个女孩的名字”
我白了他一眼,“像吗?我觉得挺好听的,照这个进程,明日一早便可抵达金岭,我这马车呀,坐的可是厌倦了,这身体……”
“嘘……公子切莫出声”是师父的声音。
我没敢再出声,只是小心翼翼的掀开马车的帘子,想一探究竟。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支利箭瞬间从我扒开的缝隙中一穿而过,我身体突然被推到在马车上,来了个人仰马翻,是沈默救了我。
“公子小心,有埋伏!”
“杀呀!”外面此时已经乱成了一团,隔着马车不用看,光刀剑交错的声音都已经震耳欲聋,我想出去帮忙,却又不会功夫,“这可如何是好?”
“公子莫急,我可以保公子性命无忧”说着便取出马车后面的长弓,掀开车帘,拉弓引箭,只见得沈默的箭法如行云流水一般,百发百中,这使得我更加怀疑她的身份,从她的身手来看,也绝非等闲之辈。
“是齐国的人”
“齐国的人?他们怎知我们行踪?”
“怕是金岭已经失守,从此地距金岭已不足百里”师父一脚踢开已冲上车辕的齐国士兵。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废物,什么也不会,只会些皮毛的卜算之术,遇到这种事却连自家性命都要一个女人来保护,就连师父这个年纪的人都会几招拳脚,真是羞愧难当。
“林宗南,拿命来,啊?!”只见一身材魁梧大汉,皮肤黝黑,手持一把昆仑刀,从战马上一跃而起,集全身力气于掌中,从半空中来,父亲则是手中紧握长枪抵挡,刀锋所滑之处皆有火花,我着实捏了一把冷汗。
“你是何人,胆敢劫持造次”
“废话少说,拿命来,呀?!”
紧接着又是一刀,刀刀致命,父亲与他大战三十回合竟不分高低。
“今天我就让你们死的明白,我乃齐羽轩”
是齐国人,我连忙拍了拍沈默,“你可识得此人?”
“是他?齐云天的独子?”
“齐云天,就是被我父亲斩首祭旗的齐国人质?”
“正是此人”
这齐国消息可真够灵通的,从京川到这里短短几天,这动作也是够迅速,却不知此时金岭是否失守,打斗声越来越小,横尸遍野,血流早就染红了通往金岭的路,这也许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真正含义吧。
父亲和齐羽轩也停止了打斗,各自在战马上对立着,父亲已有些年迈体力稍有不支,齐羽轩早已成孤家寡人,口中却还骂骂咧咧,这意思是你杀我可以,但我绝不束手就擒,也算的是一条汉子了。
就这样他们对视了一会,父亲摆了摆手,“叶傲何在?”
“在,主人”
“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