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骑士在微暗的浴室中醒了过来,她睁开朦胧睡眼打量四周,浴室的墙壁上都镶嵌着散发微光的壁灯。紧接着,她打了个哆嗦,感觉浑身发冷,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是光着身靠着浴池边缘坐着。
“这里是......”
“我是......”
她的记忆产生了极大的混乱,许许多多记忆碎片在脑海里翻涌起来,却让她一时间回想不起来自己的身份。正在这时,浴室的门打了开来,一个修女双手捧着内衬衣服恭敬地走了进来,跪倒在浴池旁边:“优妮.冯图亚德阁下,牧首阁下正在等着你。”
“优妮.冯图亚德?我是......优妮.冯图亚德?”猛然间,女骑士终于回想起自己的身份了,她蓦地从浴池里站了起来,神情紧绷,临死前的最后一幕仿佛正倒映在她的眼瞳上。
带着雷光的大剑贯穿了她的心脏,不加掩饰的复仇之火正熊熊燃烧着的双眼冰冷地注视着她,最后,她没有趁机给予还击,而是拼尽全力斩断了贯穿自己心脏的剑......
“啊!”她仿佛才从噩梦中醒转过来,满头大汗,随即连忙低头看向自己被大剑贯穿的胸口,却发现那里居然完好无损,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被杀死了吗?
接下来,优妮的心神似乎都被自己临死前的情景攫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穿上衣服,并随着那名修女来到牧首面前的,直到听见了回荡在大殿中的咳嗽声时,她才彻底回过神来。
穿着紫色长袍的老人坐在离她不远的主座上,他用手帕捂着嘴巴咳嗽着,几滴血染红了手帕。
“牧首阁下......”
“优妮.冯图亚德,真是好久不见了。”在大陆上威名赫赫的牧首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但他的笑容也带着几分无法掩饰的疲倦,他的身体已经十分衰老了,如今似乎只是在勉力工作。
优妮沉默了下来,她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自己该开口说什么好问什么好,她为什么会死而复生?那场战争的结局如何?杀死了自己的凶手如今又到底怎么样了?实在是有太多的疑问存于她心底里了,以至于不知该从哪个问题提起好。
牧首却不等她回答,便主动说起话来了:“优妮.冯图亚德,想必你对目前的处境大感困惑,但我可以告诉你,你已经死去两年了,这两年里你的尸体都用不老泉维持着活力。”
“但是,不老泉只能保持身体的活力而无法阻止衰老,更不能死而复......生。”
“没错,你会死而复生,是因为你的身体里装着黄金之心。”
“黄金之心?”
“那是我们私自起的称呼,准确来说,那是黄金骑士的心脏......”
这个真相一说了出来,优妮便感到了极大的恐慌,她口舌干燥,心跳得极快,随即立马跪倒在地:“牧首阁下,这是......这是亵渎,就算是圣殿也不能......”
黄金骑士,那是传说中的英雄,在诸神抛弃这个世界离去后,人类陷入了漫长的厮杀和战争中,随后冥界入侵了本位面,导致大陆进入了长久的黑暗时代,直到那个被后人称作黄金骑士的英雄的出场。
他将使徒们赶回冥界并斩断了人间和冥界的通道,彻底终结了黑暗时代,但也因此力竭而死,留下永不腐朽的躯壳和五大圣器——龙鳞之甲、巨人之矛、太阳权杖、封魔之弓、光影双子剑,其中,这永不腐朽的躯壳由黄金骑士的弟子保管,五大圣器由黄金骑士的盟友分别保管,而黄金骑士的弟子就是圣殿的创始人......
在大陆上,几乎无人不崇拜黄金骑士并感激他为人类带来的千年和平,圣殿的部分声望也可以是源自于黄金骑士。
牧首摇着头露出了虚弱的笑容:“优妮.冯图亚德,我这个老头子可没有亵渎英雄的勇气,这是......那位继任者的吩咐。”
在大陆上,尤其是在圣殿里,几乎没有人敢直呼黄金骑士的弟子之名,因此常以“那位继任者”来称呼他。
“难道......那个传闻是真的?”优妮更是大感不可思议,她说的传闻是指,在圣殿里,除了表面上的牧首外,一直有一个匿于背后的“继任者”在操控着一切,可那终究只是传闻,因为没有人敢相信一个人居然活了上千年,哪怕他是传闻中的英雄弟子。
牧首正色道:“你不必探究此事,你只要知道,那位继任者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说明他很看好你。”
“可是,这实在是太......”优妮想要以“贵重”来说明黄金之心的重要性,可转眼一想,这何止是贵重,简直是无价之宝!
“你的复活暂时还不能被其他人知道,所以你先以别的身份行动吧,眼下正有一件紧要事需要你去做。”
优妮恭敬地低下了头颅:“请说。”
“在两年前,你死去不久后,布里格斯帝国就已经被亡国了,但是大王子安托万.安道达尔却带着龙鳞之甲逃走了,现在正领着布里格斯帝国的残余势力在负隅抵抗,你带上部分人去把龙鳞之甲拿回来吧。”
龙鳞之甲,黄金骑士遗留下的五大圣器之一。优妮恍然,随即明白了为什么在这两年里圣殿都无法歼灭布里格斯帝国的残余势力,恐怕是因为那具有莫大威力的龙鳞之甲吧。
优妮应下了此事,接着她犹豫片刻,又问道:“牧首阁下,请问......那个恶魔之后如何了?”
“恶魔?”
“岗格鲁斯。”
牧首皱着眉头道:“他不是已经被你杀死了吗?他的头颅和断掉的雷狱剑现在正摆在你的坟墓前。”
他被我杀死了?优妮心中感到震惊,她再次搜了一遍自己的记忆,确实没找到自己杀死了那个“屠夫”的场景,难道......
尽管内心已经翻云覆雨了,但她仍然不动声色地回道:“啊,是这样,他已经被我杀死了......刚醒过来,我的记忆还有些混乱,一时忘记了此事。”
牧首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他点了点头,虚弱地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去了。
......
优妮穿上了久违的盔甲,披上遮住容貌的斗篷,她让醒过来时遇见的那个修女带自己去看看她自己的坟墓。来到墓前时,她看见了墓碑前的骷髅头骨和断剑,墓碑上还刻着如此的一番话:她将自己的一生献给了崇高的神。
她盯着那不知样貌的头骸骨,虽然不知这个头骸骨生前的模样,却直觉这绝不是岗格鲁斯的头颅......他现在还活着吗?
她心想,既然这两年都没有他的消息,或许他已经改过自新、隐姓埋名地过活了吧?无论如何,既然已经在世人眼中“死”去了,那就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了......她不由自主地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