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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内,吕家哭丧,天空似乎也阴暗了几分。他们似乎将矛头指向了宫里。

宫里依旧如往日般,只是它的主人,仍旧不是自己的主人。

风吹着挂了些颜色的树梢,不知今夕是何日。

范佑依旧在寝宫中无所事事,就连想要和太监聊聊天,他们也是左右为难。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心里一直想着昨天的纸条意味着什么,想着山军大司马的支持会如何兑现。

范佑正在寝宫内踱步,手里抓着水果,思绪飞向天边,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进到了他的寝宫内。

“陛下,陛下?”

范佑突然听见有人似乎在呼唤他,蓦一回首,正是黄景这个奇异的太监拜在门口。

“黄公请起,我正在想事,没注意到你已经进来。”范佑虚托黄景,笑着说道。

“陛下要自称‘朕’。”黄景站起身来,对着范佑谦卑地说道。

“说了‘朕’我也不会变了样子,还不如叫自己习惯的叫法。”范佑有些诉苦讽刺道,“宫里尽是朕不能去的地方。”

“这些日子苦了陛下,老奴知道陛下心中有怨气。但也……”黄景解释道。他本想说是一种保护,想了想,把话咽在了咽喉,毕竟没人想要这样的保护。

“不说这些,黄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范佑摆了摆手,对着黄景说道。

“陛下可知道吕家近日要办丧事?”黄景试探地问道。

“我在这深宫中,虽有耳,也只能听鸟语虫鸣,哪知道有什么丧事。”范佑酸苦地讥讽道。

“吕司被人谋害了。死在吕温宅邸中。”黄景说出了早就在腹中打转了无数遍的话,悄悄地观察着范佑的神情。

“吕司是谁?凶手找到了吗?”范佑深感疑虑地问出了自己最困惑的问题,然后象征性的补了句关于凶手的话。

“他是吕方的弟弟,更重要的是,我们怀疑他是刺杀陛下、误害林值的主谋。”黄景解释道。

范佑心中一动,纷乱复杂的思绪汇成了一根指针,指向了那个纸条。

范佑的心中,更是想起了一个他从未见过,却在他心里留下较深印象的人—山军大司马南云。

“黄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这里被保护了多久,我又如何知道外面的事。”范佑抱怨道。

黄景有些尴尬,似乎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场面:“陛下稍安勿躁,很快陛下就可以脱离这种状态了。”

范佑叹了口气,问了句:“太后,最近怎么样了?”毕竟算自己名义上的母亲。

“很好。”黄景没有多说。

范佑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把话题拉回了吕司:“他想杀我,但没有成功,反而害了无辜的人。国法奈何不了他,但别人却可以在宰相府中杀了他。”

“这就说明了吕家的跋扈所在,陛下要永远记住,天下姓范不姓吕。而且更能说明一点,那个杀吕司的人是个高手,真正的高手。宰相府的家丁和侍卫可不是吃素的。他在传达一种示好的信息,但真正的含义,我没看透。陛下多加小心。”黄景向范佑郑重地说道。

范佑心里腹诽道,这天下现在姓吕、姓张,反正不姓范。

但他自然不会说出来的,只是点点头,敷衍了两句。

黄景关注到了范佑的心中异动,但假装没看见,继续说道:“陛下想出去的话,还请继续等待时机成熟。”黄景走出了范佑的寝宫,想了想,又走了回去,对范佑深深一拜,郑重地说道:“请陛下放心,太后对陛下绝无恶意。”

范佑目送着黄景离去,心中揣测着这句话的份量,决定还是不去想它的真假。

京城内,有繁华的吆喝声,厚重的马蹄声,行人的熙熙攘攘。虽在天子脚下,但是似乎京城的暗流与明枪与他们无关,那座金碧辉煌的龙椅上坐着的是木偶或者什么都无所谓。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存亡,也只能关心自己的存亡。那些事的入场券是属于王侯将相,兵士高官的。

吕家仍旧在为吕司之死而办丧,只是哭泣之声少了些许。主角已经不是吕司了。

吕家的人们聚在病床上的吕温旁边,一边的丫鬟小心翼翼的服侍着汤药。

“大伯,您好些了吗?”一旁的吕方关心的问道。吕家现在有两个人绝对不能出事,一个是征北王吕嚣,另一个则是眼前的平平无奇的老人—当朝宰相。

“宫…宫里?”吕温颤着声音说道。

一旁的吕方没有反应过来,旁边的一个老仆小声提醒到:“是不是老爷想知道宫里那位的消息?”老仆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他这种低贱的身份不该知道的、不该说的事,赶忙捂住了嘴巴。

老仆作为在吕家生活多年的人,自吕温跟着元帝再造江山时便追随着,耳濡目染,知道不少事。

“大伯可是想知道皇帝的事?”吕方看了老仆一眼,没有说话,又转向了吕温。“宫里依旧封锁着消息。”

吕温咳了两声,笑道:“陛下无恙,无恙。”似乎笑的有些过了,又咳了几声。一旁的丫鬟赶忙抚了抚他的背,害怕他在今天出事。

“这,皇帝没事,我们失败了?”吕方有些疑虑。

“混账,再有不敬陛下者,逐出家门!”吕温挤出力气说。

吕方面对吕温的责骂,低着头退了出去。

吕方退出去后,出了宅邸,上了一辆神秘的马车,带他去了一座地处偏远的小屋。

晋王自从吕司死后,再住在他的宅中便有些不合时宜,再加之他此次是秘密入京,便被藏到了这里。

“你们似乎失败了?”晋王脸上没有失败的悲伤,似乎有着一点幸灾乐祸。

“何以见得?”吕方问道。

晋王不语,只是喝茶。

“这是一招烂棋,算不得妙手。大家都这么想,对吧?”吕方笑问道。

晋王默认了,因为京城中人几乎都认为吕家此次十分跋扈嚣张,京城小童都知道,还赔了吕司的命。

提及吕司的死,吕方很悲恸,但他很快走了出来,解释道:“此次其实有三个好处。一来有许多大臣投怀送抱,愿意支持您。二来看见了太后妇人之见,太监小人短见,实力不过尔尔,优势在我。三来吕司虽亡,但也算是给吕家添了个筹码。”又提及了吕司,吕方还是有些伤心。

晋王耐心地听他解释,并未理会他的解释。因为确实有很多人投怀送抱,只不过投翔了吕家。

京城内风向似乎有些问题,但是深处其中漩涡中的范佑却毫无察觉。

晚,风未止,夜长。

范佑陷入深深的熟睡中,梦中他梦到了陈燕在呼喊他。

那个声音很轻,很薄,给了范佑在这种四面环敌的环境中一丝安逸。

“陛下,陛下。”

陈燕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甚至能感到陈燕在摇晃自己。

范佑刹的醒了,发现陈燕真的在一边,赶忙回忆自己有没有说梦话,磨牙之类的,不禁有些尴尬。

“陛下睡的很沉。”陈燕说道,嘴角绽住。

“说明我心态好,健康。”范佑狡辩道。

“陛下可以出去了。”陈燕突然叉开话题,说道了范佑最关心的问题。

“真的吗?”范佑十分激动,这意味着他可以接触更多外面的世界,会有更多的机会。

“还有,山军大司马南云还有信息,他想和陛下接触一下。”陈燕如实传递道。

“你这是如何知道的,你与他有联系?”范佑问道。他并非不信任陈燕,只是在这种情况下需要更多的信息。

陈燕犹豫了一下,像是妥协般说道:“影卫的更高层找出了我,让我传递的。”

“那个人是谁?”范佑好奇地追问道。

“不知道,这是单向联系,我联系不上他也不认识他。他可能是某个士兵,某个太监,甚至某个官。”陈燕无奈地说道。她不知道那人如何知道了她的身份,但他通过某些方式证明了他的身份,陈燕也就没多问,老实将信息传达,希望能给范佑一些帮助。

范佑其实还有一个疑问:“他如何去找我?”

“下周,君王大祭,百官与陛下皆会到齐。”陈燕解释道。

“大祭吗?”范佑自问了一句,心中以有想法。

“山军讲究不动如山,我也要‘不动如山’。”范佑说道。

陈燕并没有理解,但她看出范佑似乎很有自信。

“静者非静,我要用‘静’的方式让他们忽视我,目光只看到太后他们,以他们为前阵地,我在后方发展。”范佑解释道,他不担心她会对太后说,在这种情况总要有个敢信任的人。

陈燕想了想,选择说另一个话题:“陛下的婚事也快了。本来说是下个星期君王大祭后,他们似乎等不及了。”

深夜,风依旧很大。

吕家宅内,少女闺房。

“为什么要让我做家族的棋子,不嫁!”

房内少女柳眉倒竖,明眸皓齿,虽为女子,却有些男子气概。生的一副白雪之皮肤,身高比寻常女子高些,也没有弱柳般的娇,独有种松的坚韧。

“我吕玉只嫁自己,嫁良人,不做家族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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