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过去了,宫里已经从皇帝大婚的喧闹中恢复了过来。花园中树影婆娑着,光影飞过去了,跌宕在水面上,晕出光点。
宫中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只是这个美丽的景色却难被其‘主人’欣赏,它的主人只是宫里用作装点的木偶。
范佑起了,看了看旁边的和自己一般大的小姑娘,偷偷的摸了摸她乌黑的头发。发如墨,还散着淡淡的香气。
吕玉在清晨的花香弥漫中醒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抻了个懒腰,显得极为可爱。
吕玉刚起来咕哝着什么母亲什么的,然后突然从刚睡醒的朦胧中惊过来,转向旁边的范佑,害羞地问道:“你听到了些什么嘛?”
范佑笑了,问道:“你是小时候经常和你母亲一起睡吗?”
“嗯,陛下果然都听到了。”吕玉娇羞着起身了。
吕玉和范佑装扮洗漱好,便出了门。而门外守着的赫然是一个范佑十分熟悉的太监—杨贤。
当初范佑被太后等藏匿宫中,对外宣病时,杨贤可见不到皇帝。
杨贤向陛下深深行礼,似乎想表现出自己的忠诚:“陛下,皇后,昨夜睡得可安稳。”
“杨公操心了,朕与皇后睡的很沉,不必多虑。”范佑客套地回道。
“陛下病体初愈,又恰逢君王大祭,奴才难免会有些关心过切。”杨贤堆笑道。
范佑清楚他其实有问题,那次的毒杀与他绝对脱不开干系。范佑猜到了,他已经投向了吕家,成了他们在宫里面的眼。
范佑看向旁边那个吕家少女,微微摇了摇头,感到一阵奇怪的感觉。
担忧,怜惜,畏惧与喜爱。
杨贤又接着向范佑说道:“陛下没事就好,大祭在即,陛下可不能再有个三长两短。君王大祭,不仅京中群臣与京外高官毕至,还有宗亲子弟也会来,陛下万万不能此时有差,不然我们这些人,是要担大罪的。陛下保重身体啊。”
范佑心中暗骂道:“你个太监想毒杀我,现在还假惺惺劝我保重身体,恶心人。”
但是也只是心里想想,嘴上还是说着:“谢谢杨公关心,朕会注意的。”
一旁的吕玉开口道:“杨公莫想些陛下不好,宫里戒备森严,又有天下名医,陛下自会没事。”
“皇后说的是。”杨贤挤出笑,连连称是。
宫里阳光明媚,洒在人身上,似乎披上了层金纱,让范佑心中一清,可是清晨便遇到了杨贤这种人,让他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好在没有一会,杨贤便走了。
杨贤刚走,吕玉扭头对范佑说:“这个太监有点怪,不像是什么善类。”
“你怎么看出来的?”范佑惊讶地问道,更多的是好奇。
“女生的直觉。”吕玉认真地说。
范佑有些无语,然后直直地盯着吕玉的脸。
吕玉的脸突然生红,像壁炉中烧着的火一般,娇俏地‘怪罪’着范佑:“你盯着我脸干嘛?”
范佑还是盯着,但目的不一样了,吕玉娇羞的样子像一朵欲放不放的花骨朵,美浸入了范佑的眼眸。
他移不开了。
“好了好了,不要盯着了,我说啦。因为他说的话怪怪的,哪有太监一直说什么陛下三长两短之类。还有,他的笑容很假。”吕玉认真地说道,还点了点头,感觉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范佑感觉有些好笑,又看到她认真思索的样子,更觉得她可爱了。
吕玉似乎发觉范佑在笑,假装生气道:“为什么笑?”
“觉得你认真的样子很可爱。”范佑如实说道。
吕玉刚刚褪色的脸又红了,嘴里还咕哝着什么“陛下不正经”之类的话。
风吹起边境的沙,也吹出了大河的涟漪。北边是强占了大吴半壁江山的敌人。
边境,大吴迎风城,吕字旗号飘扬上空,一片肃杀之意。
这座城原本不叫迎风城,也不像现在这个样子,而是江南一处美丽如画的城。自从北方胡人南下入侵,让大吴半壁江山囚絷于北方的黄沙中后,原本一派江南歌舞的场景变成了如今铁马金戈的迎风城。
城里最著名的建筑便是将军府,本来吕嚣不想住在这里,他不是那种奢靡的将军。只是城中百姓感念他的恩德,把大吴尚且山河未碎之时的一座奢华且无主的地主宅改造了让给了他居住。吕嚣不想破坏百姓的心意,就顺了下来,但他还是更习惯军旅之中。
将军府内,吕嚣坐在床上,似乎刚刚睡醒。
吕嚣不过20岁的年纪,封王主要是袭其父吕思远的王位。但按理说,一来他非嫡长子,不该他袭此位,二来虽然吕家手握军权需要人牢牢抓住,也不必让如此年轻的人去边境领军吧,毕竟吕家掌握的风军和火军中有不少忠于吕家的将军。
答案很简单,吕嚣是天生的将帅。
此时,外面一个士兵在门口通报了将军府的管事,说有信寄给将军。
“将军,有人寄给你一封信。”管事站在吕嚣的门口等待着。发现他早早的醒了,便走进通报道。
“拿来。”吕嚣伸手接过了管事手中的信件,没着急打开。
管事识趣的退了出去,顺手合上了门。
吕嚣拆开了信件,仔细的看了又看,冷笑一声,用火烛点燃了信。纸灰飘散于风中,无影无踪。
吕嚣整理好姿态仪容,着上他的将军服,去了军营。
军营内,可谓旌旗蔽日,熊罴百万,方队整齐,每个士兵脸上都有着视死如归的坚毅神情。
吕嚣站在他们面前,庄重地传令道:“全军有令,备战!”
千里外的京城内,城内禁军“林军”大司马似乎在犹豫些什么。
他叫范仁,是皇室宗亲,也是个老臣了,须发尽白,但看上去双臂依旧孔武有力,像能开百石重弓,对吴国忠心不二,勤勤恳恳守卫京城多年。
范仁看向了皇宫的方向,深深叹了口气:为之奈何?”
范仁颓唐的神色一扫而空,转为了一种坚韧不拔,眼神充满了血色,像虎狼一般。
“传我军令,加强京城巡视,军队加强操练。”
太后寝宫内,黄景跪拜行礼后,太后问道:“黄公,陛下在君王大祭中的安全可有保障?”
“老奴宫内已经安排了人手,只是宫外老奴没有办法。”黄景如实说道。
“没关系,宫外有林军。”太后自信地说道。
“林军大司马范仁对皇室一片赤城,有他在陛下确实无忧。”黄景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
“征北王那边有动作吗?”太后问。
“暂时没有消息传来。”黄景如实回答。
“那就随他去吧。”
城内,一群兵痞正在欺辱百姓,一看就知道是山军,围观人无人敢上前,。
“大爷吃你一碗面,你敢收我钱?”一个流氓模样的穿着军服的人说道。
“军老爷,就一碗面钱,您行行好,我还有孩子要养。”面馆老板说道。
“什么?这样吧,我这套军服压你这,你给我收好了,我日后拿钱赎,这是皇家赐的,落一点灰,你这面馆就别干了。”那个兵痞威胁道。
“老爷,行行好,这钱我不要了。您把这军服收走吧。”面馆老板认了栽。
这时,走来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抓住那个兵痞往地上一按,甩手一个嘴巴打上去:“谁让你干这种事的。”
“妈的,你是谁,敢这样…”兵痞叫嚣道,然后突然发现是个将军,再定睛一看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大,大司马。”兵痞惊恐了,他敢惹谁也不敢惹山军大司马。
“穿上这层皮你是兵,你现在还是扒下来吧。”南云冷眼道。
那个山军兵痞不敢说话。
“现在你滚吧。”南云冷哼道。
这意味着,他被山军除名了。
“现在,山军必须换个样子了。为了陛下,为了大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