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心中想着不能让山军继续如此颓废下去,否则自己手中的筹码会轻很多。
山军永远是自己最大的筹码,南云必须让这个筹码更重,自己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南云望向皇宫,露出奇异的微笑:“陛下。”
君王大祭即将到来,城中暗流涌动。
宫里的花开了,一簇簇的,总给人中安宁祥和的感觉,可惜的是,皇帝周围从来没有安宁祥和。
“陛下,山军大司马南云又有新的信息了。”陈燕向范佑汇报道。
“什么消息。”范佑对于这种信息很渴望,他迫切想与外面建立联系,哪怕是个包袱。
他知道南云是个赌徒或者想害自己的人,但不管是哪个,他都对自己有所求,而范佑也确实舍不得放弃他这次机会,毕竟是四军之一的统帅,哪怕山军已经烂到骨子里,他也要借这只的势。
陈燕摊开了手中一直攒着的纸条,纸条已经生了褶皱,但能看出是新的。
上面写着一段话—预计的见面取消,臣会拼死护卫陛下安全。
范佑看完了话,其实他当初猜到了杀死吕司的人实际上就是南云,这是他的投名状。这个纸条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范佑其实很被动,他不能主动,甚至不能装作主动。太后一直在看着。
范佑其实很被动,他只能“不动如山”。
陈燕望向范佑,看出了范佑现在窘迫情境下的无力与无奈。
“陛下不必担心,你是天子。”陈燕安慰道。
但这份安慰是多么无力,范佑也知道陈燕的好心,只是苦笑着。
“陛下大祭之事准备的怎么样了?”陈燕关系的问道。
“大祭我怀疑会出事,这张字条的后半句话似乎就是明示了大祭会出事。”范佑如实说道。
“可以麻烦你帮我给南云传个信吗,说希望他能在君王大祭中护我周全,以后我会给他更大的利益。”范佑说道。
“好的,还有吗?”陈燕问道。
“没了。”范佑想了想,说道。
陈燕似化作风中的尘,用轻功飞了出去。
范佑看着陈燕的身影,只有佩服与惊叹。
陈燕刚走,杨贤便走了进来,向范佑行礼后笑着说:“陛下,君王大祭没有几日了,请陛下随奴才移驾别处斋沐。”
“太后同意了吗?”范佑一针见血地问道。
“太后是同意的,历代先皇都会去一处宫里清净之地斋沐三日,等待大祭的到来,这是对苍天的虔诚,是关乎天下百姓的事。”杨贤一边解释,一边让一旁的太监请范佑去往斋沐处。
范佑甩开了太监的手,盯着杨贤问道:“太后为什么不让黄公来呢?”
“黄公能者多劳,事多,奴才恰好有闲。”杨贤与范佑对视后,瞥开了目光,向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那个太监会了杨贤的意,手又伸向了范佑。
范佑看向那个太监,呵斥道:“混账,谁允许你碰朕的。”
范佑到要看看自己这个傀儡究竟有多少权威。
那个小太监果然畏缩了,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放弃了,又看向了杨贤。
“陛下不必如此,因为确实是太后的要求,这是太后的手谕。”杨贤拿出一样的东西,上面加盖有太后的大印,果然是太后的手谕。
范佑见杨贤拿出了太后手谕,便将信将疑地跟杨贤走了。
但是走之前,范佑在杨贤和那个太监转过头的时候,扯下自己身上的玉佩扔在地上,寄希望于陈燕可以看见。
一路上,范佑一面跟随着杨贤前进,一边看向一排排房檐,希望上面能出现那抹倩影。
可惜,并没有。
不一会儿,范佑便被杨贤引到了一个宫里相对比较僻静的场所。周围窗户是封住的,可透光,但不可通行,仅仅有一扇门可供人通行,且原本这片区域的太监与宫女很少,只是由于范佑这个皇帝的特殊性,这里的太监宫女也多了些。
“陛下须在这里斋戒几天,待到君王大祭之日,老奴再来接陛下。”杨贤躬身,向范佑行了一礼,随后便退了出去。
范佑看向了屋内,虽然不如养心殿等奢华,但是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
范佑看向了封着的窗,想尝试着能不能解封通行,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不一会,一群太监宫女进来侍奉皇帝用餐,这种情景好似当初登基时,太监宫女虽然尽心尽力的侍奉,但似乎谁也不当他是这里的正主。
范佑心中感概万千,想着破局之法,自己真的太被动了,他确实需要山军的帮助。
范佑心不在焉地吃着,不小心打碎了桌边的花瓶,吓得一旁的太监宫女齐刷刷地跪在地下。
哪怕是傀儡,哪怕太监宫女不当他是真皇帝,范佑也是宫里的主人。
范佑摆摆手,说自己乏了,便走向床躺着了,太监宫女们收拾好盘碟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范佑吃完了东西,心情愉悦了不少,他在想如何可以真正和山军大司马南云建立联系。他们现在的方式是通过陈燕的长官给陈燕,然后再由陈燕给范佑。这种方式转接多方,且不提安全系数如何,起码信息可能传递不到位。
范佑没有几乎一点权利,他不可能绕过太后和南云见面,这是太后不可能允许的。
现在的这种不太安全和可靠的方式似乎目前唯一的方式。
范佑安慰自己,起码已经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愿意将筹码压在自己身上,这是个好的开始。
白驹过隙,夜月入云,范佑点上一旁的灯盏,似乎浅浅的睡了过去。
夜,更深了,没了月光,星辰被云遮住了面容,只有这宫里的花红胜血。
忽然,这屋内的灯光全部被熄灭,能听一阵轻却急促的脚步飞奔,一抹黑影于屋内闪过。
那黑影奔向范佑的床,迅速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滑出了匕首,向床褥扎去。
又有刺客来了!
匕首在被褥上来回舞动,外面的月光挣脱了云,透过窗洒了进来,匕首扭出疯狂的步伐,但随着匕首一进一出的只有被褥中的绒毛,而非它最渴望的血。
这时,突然大门外飞进一镖,正中刺客的手臂。刺客自知中计,没有尝试向外冲以求活命,反而疯狂地想找到范佑的行踪。刺客猛得将头向旁一撇,范佑就躲在屏风后。
刺客癫狂地尝试冲过去。
又是两镖,均中腿上。
刺客倒下了,但没有死,蒙住的面庞看不见有什么表情,从体型看出是名女子,眼中全是刺杀大事未成的愤恨。
门外保卫的人不见了踪影,而宫里的护卫陆续冲了进来,一部分拱卫在范佑周围,另一部分则押走了刺客。
“臣等无能,让陛下受惊了。”为首的护卫下跪后战战兢兢地说道。
在自己任内皇帝受到两次刺杀,幸好没有出事,万一皇帝有任何损失,他这后半辈子是完了。
“我没事,诸位护驾有功。”范佑在护卫冲进来后便从屏风后站了出来,见他下跪,便向为首的护卫回道。
为首的护卫使了个手势,除了要押走刺客的,剩下的护卫散在屋内屋外,保护着范佑。
范佑猜测杨贤已经投靠了吕家,今晚大概率有人会来。
于是先佯装睡着,半夜三更一直半睁着眼。在发现陈燕出现在窗外,又得到了陈燕的暗示后,便躲在了屏风后面等待刺客的到来。
范佑很庆幸,幸好陈燕看见了自己留下的玉佩,否则哪怕自己保持警惕,也不是刺客的对手,不过是比熟睡晚死两秒而已。
范佑以为事毕,又有护卫守卫,刚打算睡觉,黄景便来了。
今夜注定无眠。
“黄公所为何事?”范佑带着困意问道。
“刺客送到了宫里,不走刑部,大理寺,很快会被审问。太后派了青凤营的部分人去了杨贤那,算算时间杨贤也该被抓起来了。”黄景向范佑汇报到。
“所以你们知道杨贤有问题?为什么当时毒杀朕的时候不抓?”范佑心中升起了一股火,一股被当成棋子的火。
“请陛下赎罪,吕家当时未到反时,不宜打草惊蛇。”黄景下跪后向范佑说道,这个老太监还是一如既往,虽跪但不卑,在皇帝面前也是。
“好,如今不怕了?”范佑还是有些愤怒。
黄景思索了良久,最后只蹦出来四个字:“时机到了。”
范佑坐在床上,闷闷不乐。
“陛下忽遇罹难,君王大祭可要下诏推迟。”黄景问道,但他和太后已经有了答案。
范佑猜到了那个答案:“不用推迟,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