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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王妃,你找我干什么?”范佑走进了他们的睡房,看向了在算着府里账目的温婉女子。

“算着账呢,也看看宫里最近传出来的信息。”吕玉摊着账本,桌上还杂着一些文卷,抬头看向了范佑,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府里的账自然有府里管账的主事来处理,王妃何必操劳自己呢?”范佑走上前去,按住了吕玉手中的账本,不让她继续看。

“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吧,我不像宫里的那些宫女绣娘,大家闺秀,女红做的好,我若熟悉掌握这些,也要给你缝些衣裳。”吕玉略开玩笑的自嘲道。

“我反而觉得,这样的王妃更个王妃,你看那些王侯,谁家夫人会算账还能看清宫里的信息呢?”范佑一把把吕玉搂过来轻捏她的鼻子。

“你好坏啊,人家还没真正答应当你的王妃呢。我看最近的宫里最近似乎有些慌乱啊。”吕玉咯咯的笑,轻轻推开范佑,然后指着桌上账本旁的那些她整理的信息说道。

“哦,何以见得啊,夫人。”范佑见吕玉不让自己叫她王妃,于是改口便称夫人。

“你真是,哼。”吕玉玉足一跺,娇嗔一声,指着桌上的文卷,然后说道:“近期宫里的杂乱无章的,但是自从那件事以来,宫里肯定协调好了各个机构,不太可能对外信息会如此杂乱。”

吕玉对当今的天子只称“宫里”,对范佑退位也只用“那事”而替代。

范佑看向了一脸认真的吕玉,越看越觉得可爱,似乎没有听到她说话般,只是痴痴地望着吕玉一本正经的样子。

吕玉发现范佑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很快就涨红了脸,略有羞意地问:“你盯着看我干嘛?”

范佑脱口而出:“我家夫人真好看。”

吕玉的脸熟了,似乎被火灼烤了般。

“别闹了,宫里这样必定事出有因。”吕玉红了的脸慢慢如退潮般褪去。

“应该和近期的匈奴对拒城有大动作有关。”范佑想着这些天听到的事。

南云将其逼下皇位,范佑作为废帝,多少也算个王,并且新帝没有准许让他留京,所以范佑回了江南故府中。天高皇帝远,不在天子脚下,虽然当地官员得旨要监视好范佑,南云也派来了自己的人作为府里府丞等职务,范佑也还是更自由的。

范佑的封地在南州,当地靠近南方蛮夷之地,冲突麻烦较多。

近些天来,南州的百姓一直在商讨匈奴对拒城的攻击之事,范佑也略有耳闻。

但是范佑知道,远远不止这些能让宫里慌乱。匈奴对大吴的用兵,边境的冲突激战,早就过千上万,不可能激荡起这样的波涛。

“应该是征北王用兵了,并且很可能是南下而非北上抗敌。”范佑大胆的猜测道。

“是不是还他们尝试夺兵权失败了?”吕玉也发出了疑问。

虽然吕方覆灭了,但是征北王一直都在,南云一直在尝试通过朝廷和皇帝的旨意来夺取他的兵权。

“很有可能,如果南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夺权,那么吕嚣也不可能成为一个让天下将领信服的征北王。”范佑肯定了吕玉的猜测,也认为它是对的。

“你认为我哥哥会对宫里用兵吗?”吕玉严肃地问范佑。

宫里,曾经的晋王,现在的天子高坐大殿之上。大殿下面跪着的,还是那些大臣,只不过掌权的人变成了南云,他被封为了大将军,名义上统领天下之兵,具有可以配剑入殿,不必三跪九叩的特权。

龙椅上的皇帝并不能自己做出决定,他看向了南云。南云使了个眼色,咳嗽了两声。

晋王,现在的皇帝范启,他向群臣问道:“征北王领军南下,抗旨不遵,诸位可有良策应对?”

没有人敢说话,吏部尚书陈之策还是那么沉默,右都御史徐进则净是说一些陛下洪福齐天,吉人自有天相之类的话。至于左都御史荀鹤梅,由于其刚正不阿的性格,主动告老还乡,所以宰相一职和此职位暂时空着。而由于吕方造反而空出来的刑部尚书一职,则迅速被南云的亲信南沙填补上了。

朝堂之上,当年的吕氏官一去不返,似乎全部改姓了南,但还是没有姓范。

“其实,臣以为,征北王必不会反。”南云似乎胸有成竹的说。

“我认为征北王不会反。”范佑面向吕玉,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吕玉问道,现在吕方入狱,并且吕家依旧手握重兵,是能有一战之力的,加上她知道吕方之前寄给过吕嚣信件,她那个哥哥是可能会反的。

“直觉。”范佑嘿嘿一笑,没有给出自己内心真实的猜测。

吕玉一簇拳头轻轻地的范佑身上绽开,气鼓鼓的说着些你欺负我之类的。

范佑任由吕玉的拳头落下,笑着说:“现在与你我都无关了,我只是安王,你也只是我的安王妃。”

“嗯,但他毕竟是我的哥哥,我还是会担心的。”吕玉靠在范佑的肩膀上,担忧着吕嚣的安全。

“放心吧,征北王手握重兵,能征善战,宫里的人想必也会投鼠忌器的。”范佑拍拍吕玉的头,安慰道。

吕玉轻轻嗯了一声,就这样,靠在范佑的身上,享受的那种安心与惬意。

范佑看向了窗外的景色,对着吕玉说道:“夫人想出去玩吗?”

“我一介女流,虽然不太情愿,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为好。”吕玉为难的说道。

范佑也不打算让吕玉为难,笑着说道:“那你在家继续研究你的账本,我出去给你买些小物件。”

“你贵为安王,这种事让下人去干就行了,你干嘛要亲自去。况且你还是废帝,万一城里有些野心之徒,岂不是给自己徒增麻烦和安全隐患?”吕玉担忧道。

“没关系,我出门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会被严加看管,而且你不也在做着管账这种可以交给下人做的的活吗?我也会闷的。”范佑认真的看向吕玉,看的吕玉的脸有些发烫。

“好吧好吧,注意安全。”吕玉叮嘱道。

“好的,夫人。”范佑拍拍吕玉的脑袋,让身边的下人拾取银两,便准备出门。

这时,府丞气喘吁吁的赶到,赶紧制止了范佑的出门行为:“安王这是要出门吗?”

“嗯,之前我不是可以出去的吗?难道现在不行吗?”范佑看着这个被派来监视自己的人,耐心地问道。

“近些日子情况特殊,请,请安王在府中休整两,两天吧。”府丞上气不接下气。

“如果我今天偏要出去呢?”范佑略带威胁的看向这个所谓的南云的人。

府丞后悔摊上了个废帝,这简直是天下最麻烦的事情,没有之一。府丞是知道些内情的,他知道面前这位主动不得,伤不得,但更不能让他有一些不当的行为,比如和某些官员走的很亲近啊,和某些将军有些来往啊。

府丞咬咬牙,大叹一口气,对着范佑说:“请安王在这里等一等,我多带些人陪着安王。”

“有劳你了。”范佑客气的说。

于是,府丞又哼哧哼哧地跑了回去,范佑则耐心的在门口等待。没过一会儿,府丞领着十余个府中护卫过来了,便要跟着范佑上街。

府丞牵了两匹马,想请范佑这个麻烦人物上马。

范佑却说:“今日只是上街采买些东西,不必骑马。”

府丞悻悻地把马拴在原地,这位主子不骑马意味着自己也骑不了马。

范佑率先出府,向着市集的方向走去,身后的护卫也迅速跟了上去,这是他们的本职工作,要保证范佑的安全。

府丞咬咬牙,拖着肥大的身躯也跟了上去。

“安王大人,您要买什么东西,让下人去帮你做就是了,为什么要亲自上街?”府丞苦口婆心的劝导道,他真的不想让这个麻烦上街。

“自己给夫人买的礼品才叫惊喜,指示下人去买就变了味道了。”范佑看向了府丞,一脸严肃的说道。

府丞无语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还是个废帝,居然在给自己的夫人买礼物,而他的夫人更是刚刚密谋叛乱的人的妹妹,这太具有戏剧性了吧。

不一会儿,范佑到了市集,他直接走进了一家胭脂水粉店,没有任何的不自在。府丞也忍住尴尬,迅速钻了进去。

店内的老板看见来了个穿着华贵,跟着数十人随从的少年,知道来了贵客,便滔滔不绝的推销起来自家的产品如何如何好。

在市集中过了好一阵子,范佑一只手拎着一大盒胭脂水粉,一只手捧着一个木椟,里面是玉镯一支,是有精挑细选的想送给吕玉。

范佑看向了天空,觉得不用假假的高高在上,能在地上是如此的自由自在,他有点眷恋这样的生活。但他知道,这是无比短暂的,他的命运没有改变,还是受控于他人,只不过从太后变成了南云。

范佑暗下决心,为了让这一刻在南州的美好成为永存,他必要重返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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