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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屋的青衣少年,看上去比白小鹤大着两岁,细眉长眼,面容清秀,个子不算太高,身子却很瘦,以至于看起来身材很是颀长。

此刻他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嘻笑模样,笑中略带着些痞性,与他那张眉清目秀的脸显的很不般配。

白小鹤看见他,心中的气简直不打一出来,原本就胖乎乎的身子,似乎又被气大了一圈:

“老四,你发什么疯?这几日我又没在山上,既没招惹于你,又没和你争抢什么,你凭什么一见面就说我?莫非你这几日修炼功法修到脑子里进水了?”

看到对方这怒气冲冲的样子,青衣少年似早已习惯了一样,依旧笑呵呵的:“老五,你看你这圆圆的肚子,这次下山肯定又有许多无辜的鸡鸭鱼鹅葬身在这里面了吧,哎,这些小动物真是可怜。”

“我呸,别恶心我了行不行,你又不是和尚,我吃肉关你什么事?你在这乱发什么慈悲?在这山上三年了,我几乎顿顿吃的都是你做的青菜稀粥,半点油水都舍不得放,小爷我早就受够了,难道还不允许我下山去大补一下吗?”白小鹤看到对方这虚伪的姿态,身子简直快要气炸了。

“我说师弟啊,这就是你不识好人心了,为兄平日里只给你喝粥吃素,对减掉你这一身肥肉乃是大有益处,更是为了考虑将来可以给你找一个同门师妹做双修伴侣,不然的话,人家小姑娘一看到你这与众不同的体态恐怕早就被吓跑了,还怎么和你深入沟通?为兄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好啊。”青衣少年微微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但眼底依旧藏着那丝按耐不住的笑意。

看着青衣少年明明在嘲弄在自己,却偏偏还要装作一副很关心自己的样子,白小鹤咬牙切齿,双手紧紧握拳,简直恨不得一拳狠狠地砸在对方那嬉皮笑脸的脸上,最好把他那两个越看越觉得难看的鼻孔砸得喷出血来。

可转念一想上次和他打架之后,自己可是连着十天没能下得来床,白小鹤只得无奈的把这股怒火生生憋住,撇了撇嘴道:

“老四,我劝你做人要点脸,你自己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没找到双修伴侣,还好意思说为我找?”

青衣少年却像是完全没听到他说的似的,伸出手来一拍白小鹤那圆圆的肚子,隔着衣服,便发出“啪揪”一声脆响。

“你看看你,下山才不过短短六七日,就增了差不多二十斤,整个人圆的似球,肥的如猪,为兄叫你一声白小猪难道错了吗,那简直是合适的不能再合适了,嘻嘻。”说到这,少年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白小鹤此刻觉得自己的自制力已经达到极点了,如果再忍下去,那他就活生生的成一个王八了,右手握拳,正准备出手,忽然听到这屋子里另一个声音也轻微的笑了一下。

刘仲一直坐在床上,看着这一胖一瘦的二人互相斗嘴,他终是小孩心性,竟忍不住“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觉得这两人实在有趣极了。

看起来他们平时吵闹一定也不少,恐怕早已成家常便饭了。

不过,他这一笑,倒又引起白小鹤的注意。

“喂,臭小子,你怎么还赖在我床上?我数三个数,你若再不下来,看我打不打爆你的头就是了。”白小鹤怒气冲冲,大喝出声,看来他把青衣少年那得来的怒气都撒在刘仲身上了。

刘仲被这喝声惊的身子一颤,他隐隐觉得眼前这位白白胖胖的年轻人不好惹,连忙点头几下,就要把锦被掀开。

这时,眼前一道身影闪过,却是那青衣少年已来到床前,轻轻按住了他掀被子的手。

刘仲不由的一怔,抬起头来看向对方,两只漆黑明亮的眼睛里透着大大的疑问。

青衣少年此刻脸上的嬉笑完全消失,而是很亲切的对着刘仲柔和一笑,“小师弟,你身子虚弱,需要修养,好好躺下吧。”

听到这少年温柔的话语,再看到他脸上关切的神情,刘仲心头不由的涌出一股许久没有体会过的暖意,如久旱的土地被甘霖湿润。

他以往所受到的,从来都是别的谩骂和轻蔑,甚至还有侮辱,关心过他的人少的连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他静静的望着少年,只在这片刻间,几乎已把这少年认作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几个人之一。

待心头暖意稍微缓落一些后,刘仲才有些恍然过来,愕然的张口:“小师弟?”

他实在不知道对方为何这样称呼自己。

白小鹤也是愣了一下,回过神后大叫道:“四师兄,你莫不是睡糊涂了?这小子怎么会是你的师弟,师父一共才收有五个弟子,而你只有一个师弟,那就是我白小鹤。这小子大概是个小偷,我正要抓他下山去……”

不等他说完,青衣少年身子一个旋转,刹那间就踢了他一脚,转头露出一副“你少废话”的表情,然后不再理他,回过头来对刘仲和蔼的笑道:“小师弟,你之前一直昏迷着,还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我先介绍一下,我是你的四师兄江秀恺。”

说着,他一指身后兀自咬牙的白小鹤:“这家伙是你的五师兄白小鹤。”

“我们的宗门叫万炎宗,乃大晋国修仙界六大修仙派之一,咱们师父名讳为元卿吟,是宗门的化外长老,平日没有重大事务与决定,不用留守在宗内,只需维护宗门一定掌控范围内的安定即可。而我们这些徒弟自然也跟着沾了光,不用像宗内弟子那般平日里需要处理许多繁杂事务,只需在这里安心的修炼,实在清闲的很。”

“这里是青化山,属于宗门的一个分支,山下方圆几十里内,都是师父接管的范围,我们这些弟子自然也在这里修炼了。三天前,师父把你带回来,你一直昏迷到了今天。”

刘仲听了,一时呆住了,心中万分茫然,从一个流落街头的小乞丐,到平常凡人想到不敢想的修真门下弟子,这转变是他一时难以接受的。

看着刘仲眼里茫然,似是觉得这位小师弟对人生的未来感到害怕,江秀恺微微一笑,然后安慰道:“小师弟,你别担心,今后你就是万炎宗的修真弟子了,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往后修炼中有什么不理解的,尽管问我就是了,还有,如果有人想欺负你,也尽管找我就是了。”

说完,回头似笑非笑的瞪了后面的白小鹤一眼。

白小鹤脸色顿时一红,顿时心里不禁关照了四师兄祖上不下三遍。

刘仲感慨万千,心中隐隐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这里面有着以后不用再孤独的喜悦,以往他总是独自一人,小小年纪便流浪天涯,忍受着人生的凄凉和悲哀,所以内心里十分渴望有一个家,有自己的亲人,现在成了修仙门派的弟子,总算是有个归宿了,四师兄又对自己又这般的好,心里此刻也已把他当做了自己生命中最亲近的人之一。

同时,他不知修仙为何事,所以也有着对未来的忧虑,不过听四师兄这么一说后,这丝忧虑倒是淡化了不少。他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对青衣少年道:“师弟刘仲,见过四师兄。”

紧接着,他侧过头,对后面的白小鹤低声叫了一声:“五师兄。”

四师兄江秀恺微笑点头,欣然接受,白小鹤却是翻了翻白眼,冷哼一声,将头重重的扭向一旁,一副不愿理他的样子。

“呃……”

刘仲脸色一红,不知如何是好。

江秀恺也回头看了一眼,不觉哑然失笑:“小师弟,你莫奇怪,这家伙的外公是山下县城的县太爷,父亲也考中了朝中进士,所以他动不动就爱摆出一副官宦子弟的架势,看谁都觉得比他低人一等,嘿嘿,你无需理他,以后他若敢欺负你,你告诉我即可,看我怎么修理他。”

刘仲点了点头,心里对这位四师兄极为感激,忽然神色微变,想起一事,急忙问道:“对了,师父呢?师父是怎么把我带回来的?”

江秀恺面色一肃,语气中带了一份敬意,缓缓道:“师父他老人家说是受了一位故人之托,收你为徒。还说你身上中了毒,不过不要紧,每次毒性发作只需服用两粒这种丹药,再把我们宗门的基础功法修炼到第四层,毒素就全然而解了。”

“而师父他这些年来喜好结友,讨论大道,游历四方,每年只回来两三次,这次把你放下后又出去了,就又不知道去往了何方。”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半手掌大的青色玉瓶递给了刘仲。

刘仲伸手接过,心里思绪却全然不在这瓶子上面,而是在想着师父所说的那位故人,渐渐的,那日早上发生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现在想想那道人的瞬间变幻模样和那张富豪的银剑飞舞,想来这两个人毫无疑问也都是修仙者了,而打伤自己的应该就是那道人了,至于把自己交给师父的是二人其中的哪一位,他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看四师兄的神色,似乎也不会知道那天早上的事,所以刘仲思索了一下,便没有问出这个问题,还是留到以后,见到师父,再详细的询问吧。

“好了,你们说完了吧,那就赶紧离开我的屋子,小爷我要睡大觉了。”

这时,一直站在后面的白小鹤,忽然满脸不耐的开口,虽然他不愿意自己多一个师弟,可听了老四的话后,他明白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承认,这件事都已经成为了现实。

也正因为看在刘仲成了自己师弟的份上,自己才大发善心的让这小东西在自己宽大又舒服的床上留在了现在,还耐着性子听他们把话说完,不过比起这个小屁孩师弟,自己的睡觉大业似乎更为重要一些,这才听他们说完后,急不可耐的开口下了逐客令。

刘仲心头微气,但他也实在不想初来驾到就招惹这位五师兄,准备起身下床。

可江秀恺再次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微笑的对他摇了摇头。

“嘿嘿,老五你就别想了,师父说过要让小师弟暂用一座屋子好好静养,呵呵,所以这段时间内,你的屋子就换主人了,新的主人就是小师弟,所以此刻该出去的不是别人,而是你。”江秀恺走到老五的身边,笑呵呵的说道。

“什么?”

身为屋子的主人,却被要求出去,这种事情换了别人都不会接受,更别说他白小鹤了,他近乎疯狂的吼了起来,“老四,你也太黑了吧,明明老三的屋子也空着,为什么不用他的非要用我的?”

“哎,这我也没有办法,三师兄下山一向都有锁门的习惯,而且还会特意在房屋上加上一层他独特的禁制,这样一来,谁还能进得去他的屋子?相反,你一向马马虎虎的,下山从来不锁门,不用你的屋子用谁的?”江秀恺微叹一口气,用颇为可惜的语气说道。

“好好好,算你狠!”白小鹤虽满腔怒气,偏偏又无可奈何,既然是师父说的话,他可不敢违拗,只得在一旁气的直跺脚。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个少女恬静温柔的笑语:“这是谁又惹得我们的白小爷生这么大气了?”

声音甜美悦耳,其中的温柔之意,几乎让人产生心醉的感觉,瞬间就将心中的喜怒哀乐诸多情绪所忘却了。

刘仲下意识的一看门口,这一看,竟是让他看的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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