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打开小竹筒，摊开里面的纸条。

朱由瑧在上面只写了一句话：“稳扎稳打，警惕变异尸鬼，控制者或藏匿于尸群最隐秘处。”

这句话的逻辑很凌乱，想来也是朱由瑧在情急之中写下的。

但是张凡却马上领悟了皇帝的意思，迅速开始排兵布阵。

丧尸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但是尸群却并不密集，而是极有默契地保持着彼此的距离。

张凡暗自心惊，这分明就是反制火器的松散阵型，要对付起来还真的不容易。

“等敌人靠近了再打！”张凡沉声下达命令。

城墙上的火铳手紧张盯着城下。

在火把的照耀下，一个个漆黑的身影不疾不徐地向城墙扑来，但偏偏又不发出一点声音。

在距离城墙还有百米左右的距离时，尸群突然骚动起来，纷纷开始加速。

终于，第一波丧尸已经到达城墙脚下。

“打！”张凡终于下达了攻击命令。

火铳手将枪口压低，几乎是对着地面开始了射击。

一阵枪声过后，地面上的丧尸倒下了一片。

不得不说，如此抵近射击的精度和威力都十分客观。

就算火铳的子弹没有击中丧尸的脑袋，近距离下也足以撕碎丧尸并不算坚固的四肢，使其丧失行动能力。

然而，就在此时，尸群中突然窜出几条残影，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踩踏着同伴的尸体不断向上攀爬。

是变异丧尸！

余家镇的城墙本就不如一般的城池高耸，这些变异丧尸如同猿猴一般将手指插入城墙的缝隙，三步并做两步就攀上了城头。

“长枪队！”张凡下达紧急军令。

早已等候多时的长枪手整齐划一地刺出了手中的长枪。

变异丧尸的动作异常敏捷，但是面对至少十把以上的长枪却根本无从躲避，顿时被扎成了刺猬。

长枪手们举着长枪往前一顶，将变异丧尸直接顶出了城墙。

但是又一波数量更多的变异丧尸趁机冲上了城墙，长枪手根本来不及反应，终于出现了疏漏。

一头变异丧尸直接越过枪阵，冲进了火铳手的队伍中，一时间，城墙上阵脚大乱。

丧尸和友军已经混杂在了一起，长枪手根本无法出枪攻击。

就在这时，几个魁梧的铁人兵冲了上来，手持巨盾便迎向了变异丧尸。

变异丧尸的力气远远大于普通丧尸，但是铁人兵同样是力大无穷的壮汉。

却见一个铁人兵的重盾狠狠地砸在了正在啃咬士兵的变异丧尸身上，盾面上的长钉直接刺穿了丧尸的身体。

铁人兵就这么举着刺穿变异丧尸的重盾往前行进，任凭盾面上的丧尸依旧在张牙舞爪。

几步跨到城墙边，铁人兵直接将盾牌砸在女墙之上，将挂在盾牌上的变异丧尸砸了个稀烂。

铁人兵的加入终于扭转了战局，城墙上的防线再度稳固下来。

此时，城墙下的尸群已经逐渐密集起来，而张凡则立刻下令火攻。

早已等候多时的猛火油柜被直接推到了城墙边缘。

喷火兵两两一组，分别向着斜下方交叉开火。

两条交错的火龙瞬间喷射而出，将城墙下的地面变成了一片火海，一股焦糊的臭味在热浪的推动下迅速涌上城头。

禁卫军还好，余家镇的民兵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恐怖的气味，纷纷呕吐起来。

余家镇的猛火油柜和油料有限，张凡马上下令喷火兵停止射击。

即便如此，火焰也借着北方春天干燥的空气迅速蔓延起来。

城头上的温度急剧升高，让人根本无法靠近。

后方的丧尸似乎感知到了危险，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张凡心里并没有觉得轻松，因为他知道，这大抵是那个躲在阴影中的操控者的手笔。

一击不中便立刻后退，这分明是一个懂兵的人在指挥部队，而且这支非人的部队还具有远超人类的服从性。

这是多么可怕的对手。

黑暗之中，张凡还是没有发现操控者的位置。

他一掌拍在已经被火焰烘烤得炽热无比的城垛之上，却偏偏没有办法。

不多时，其余几面城墙的传令兵来报，尸鬼全面撤退。

看起来，在另外几面城墙位置的丧尸也没有占到便宜。

战场迅速恢复了平静，好像刚才的激烈战斗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伤亡数据很快被统计了出来。

就在刚才那一波的攻击中，禁卫军和民兵总共伤亡三十四人。

其中，直接被丧尸咬死的有七人，另外二十七则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为了防止尸变，死者迅速被就地火化，而伤者则在清理伤口后被集中隔离起来。

好在伤员数量不多，余英用朱由瑧教给自己的药方调制出了龙舌清瘟汤给伤者服下。

只要经过一个晚上，这剂汤药的效果如何便可知晓。

只是目前龙舌草的数量极其有限，还需要继续采集和繁殖。若是再出现更多的伤员，余英也爱莫能助了。

城外陷入了一片死寂，尸群似乎消失了。

但是张凡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命令守城将士轮流休息，以防丧尸再度偷袭。

与此同时，在余家镇北面的城墙，朱由瑧盯着一片漆黑的旷野陷入了沉思。

根据现有的情报，丧尸从四个方向对余家镇发起了攻击。

这也意味着，操控者应该不止一个，至少应该有四个。

朱由瑧很清楚，军队攻城尚且要各级将领的指挥调度，丧尸数量众多，就算指挥简单，操控者也断然无法同时指挥四支丧尸部队同时攻城。

他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丧尸在距离城墙百米远的距离之前极有分寸，甚至与寻常的人类军队无异。

但是一旦进入到百米之内，丧尸便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只凭借本能前进。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操控者对尸群的操控有一定的范围，就如WiFi信号一般，一旦超过一定距离，便无法进行操控了。

什么样的操控手段会随着距离的增加而逐渐削弱？

声音、气味，亦或是脑电波？

他忽然想起《丧尸生存指南》中提到过一个理论，即丧尸的大脑和神经系统并未彻底坏死，而是仍然具有一定的活性。

在特定的条件下，例如药物和某些声音的刺激，丧尸有可能作出相应的反应。

只是即便知道这些，他依然无法确定操控者的位置。

这些狡猾的家伙躲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如同一条随时会发起致命攻击的毒蛇。

操控者的控制距离有限，应该不会离开尸群。

现在朱由瑧有些明白为何操控者要在晚上发起攻击，并且刻意保持跟城墙的距离。

因为他们怕被火器击中。

只要在火器的有效攻击范围内，就无法确保自己的足够安全。

按照这样的距离估计，操控者应当躲藏在距离余家镇城墙至少一到两里远的地方。

所以眼下不管多么被动，余家镇的守军必须等。

等到白天，能见度更高的时候，才有可能找到操控者的存在。

到了那个时候，将是余家镇发起反攻之时。

好在现在已经是后半夜，距离天明不过一个多时辰。

这么点时间，朱由瑧等得起。

旷野中的操控者似乎知道朱由瑧的想法，消停不到半个时辰，便再度发起了进攻。

这一举动让朱由瑧愈加笃定，操控者想要在白天到来之前拿下余家镇，不然自己就存在暴露的风险。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守军也调整了战术。

在尸群还未到达城墙之下时，猛火油柜便调整到最大射程的扬角，所有便喷射出了火龙。

这次攻击的目的不是烧死丧尸，而是建立起一道道火墙。

余家镇周围早已被清出了一片片空地，但是地上依然有不少杂草，几乎是一点就着。

不多时，余家镇的周围便形成了断断续续的火墙，虽然它们无法阻止所有的丧尸，但是却也给丧尸的行动带来了不便。

操控者试图让尸群躲避火焰，但这样一来，丧尸必然需要密集通过那些没有被火焰点燃的区域。

这就给了守军以反击的机会。

佛郎机、虎蹲炮和火铳不要命一般地对准这些拥挤在一起的丧尸开炮，一时间血肉横飞，丧尸死伤惨重。

如朱由瑧所预料的那般，在遭遇重大损失后，尸群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一丝霞光，天快亮了。

余家镇的守军被这些丧尸闹得一宿没睡，此时早已满肚子火气。

而朱由瑧一直等待的反攻时机也终于到来。

凭借着远超常人的视觉，朱由瑧很快就在微弱的天光中捕捉到了尸群的动向。

包围余家镇的丧尸纷纷向着镇南的方向汇集。

看起来，张凡坐镇的地方应该就是尸群主攻的方向。

而距离朱由瑧最近，也就是攻击北面城墙的丧尸群中，有一群丧尸的行动显得有些奇怪。

与周围的丧尸相比，这群数量在一百左右的丧尸显得更加强壮，行动也更加迅捷。

最关键的是，它们排列得非常紧密，与周围松散的丧尸大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朱由瑧大致估计了一下距离，这群丧尸距离城墙不到一里地，恰好进入了佛郎机的有效射程。

看起来操控者走得有些匆忙，居然忘记了保持安全距离。

朱由瑧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立刻调集射击最准的几个炮手，对准那群密集的丧尸发起了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