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白雪暗中跟随了秦军一整天，秦军坐下白雪就远远地坐下，秦军离开白雪立即起身跟上。她一路观察着秦军沿街乞讨的过程，被婉拒、被冷眼、被人施舍冷菜剩饭，同时也亲眼目睹着秦军将一张张百元钞票“随机送出”的事实。万物动则有机，任何行为的发生一定是有原因、有目的的，且不论说不说得清楚，又或者意不意识得到、主动与被动。白雪跟随了一路，也困惑了一路，秦军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明明有钱在身却选择沿街乞讨，单纯为了饱腹吗？那上一秒刚刚吃饱下一秒又接着讨要的行为怎么解释？他手上还提着好多没吃完的包子呢……白雪不止一次想要冲上前去一问究竟，可每次都忍了下来。
一转眼到了后半夜，路上的行人车辆所剩无几，白雪拦住一辆出租车，迫不及待地坐了进去：“空调能开凉一点吗？”
一天下来，白雪早已热得不成样子，几乎浑身都湿透了。
司机将空调风量调到最大：“去哪儿？”
白雪指着马路对面的桥洞：“看到那个桥下边了吗？”
司机不可思议望着白雪：“咋的？往河里开呀？”
“哎呀你想什么呢……”白雪刚要解释，司机抢道：“不是我想什么呢，是你想什么呢？挺漂亮个小姑娘有啥想不开的？再说了，就算真想不开你也别拉上我呀！”
白雪亮出记者证，指着刚刚的桥洞：“桥洞下边躺着一个人，你把车开到马路对面就能看见，我想借你车睡一会儿，你帮我盯着他，只要他一醒你就马上叫我，至于车费……你说！”
司机将车拐到马路对面，果然看到正在桥洞下方熟睡的秦军，扭头问白雪：“通缉犯啊？”
白雪翻了个无语的白眼，叹道：“大哥，我是记者！不是警察！你就说行不行吧，不行我打别的车。”
司机：“行啊，只要不违法，有啥不行的……但得加钱。”
白雪：“多少？”
司机：“除了打表，另加一百。”
白雪看了一眼手表：“马上天就亮了！”
司机：“谁知道他睡多长时间啊。”
白雪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秦军：“……行！”
说完将车椅放倒，很快便睡着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桥下竟然是个早市集散地，不到五点便陆续来了很多小型农用车，每辆车上都装满了菜。距离秦军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一辆人力三轮，一名农村妇女一边卸菜一边对着电话里说：“钱的事你不用管，你就好好读书，等我和你爸卖完菜，就去向你叔叔借……”
“老王大嫂，麻烦帮我扶一下。”不远处，一个声音传来。
“来了来了。”妇女收起手机，跑了过去。
秦军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环视一周，从包里抽出两万块钱，假借扶车提鞋的动作顺势将钱塞进妇女的车里。
“哎，哎，那人走了。”出租车司机推了推正在熟睡的白雪。
白雪猛地醒来，揉着眼睛朝桥下边看：“怎么突然这么多人？秦总呢？”
“谁？”司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白雪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马上改口称：“就是让你盯着那人。”
“那儿呢！”司机指了指没走多远的秦军：“刚刚他好像往那女人车里塞了个什么东西，没看清，转身就走了。”说话间又指了指妇女的车。
“多少钱？”白雪急忙翻找着钱包，眼睛时不时的看向秦军，生怕一转眼便看不到人。
“一百五十七，就一百五吧。”
“谢谢。”白雪将钱递给司机，急忙下车奔向秦军……
2
南城县，转眼又过去了三天，距离秦军的老家“何家村”还有60公里路程，此时的秦军在路人眼里和乞丐毫无差别，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路跟随他的白雪也好不到哪去，头发早已乱成了狗，妆也花了，鞋也脏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她都忘了什么时候脚上磨起的泡。
一个”穷酸”一个“落魄”，一前一后走在路上。
一个女人的哭声从路边传来：“求求大家了，帮帮忙吧，我给孩子带的看病的钱在车上被人偷了，那些钱都是村里人给凑的……”说话间，上前抓住一个男人的袖子。
“一边去！”男人用力一甩，挣开女人的手：“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全特么骗人的。”
女人差点被男人甩倒，顾不得那么多，转身朝着另一个人走去，刚到近前，那人就急匆匆地躲开了。
女人颤抖着双唇，环视着来来往往的路人，突然跪倒在地，朝着四面重重地磕头：“求求大家了，我真不是骗钱的，我孩子的救命钱在车上被人偷了，那些钱都是村里的人给凑的，我叫李翠兰，是铁旗镇平沟乡三里庄人，我闺女在医院都停药三天了，再不交钱孩子就没救了，求大家行行好、帮帮忙，我给大家做牛做马做奴隶都行……”
李翠兰一边磕头一边哭诉，一时间围过来好多人，有的无言地看着，有的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还有一名女士不忍再看，紧忙拉着自己的丈夫离开了。
此时的秦军坐在路边，观察了好一阵子，最后看了一眼背包，起身穿过围观的人群走到李翠兰面前。
秦军蹲下，将背包放在李翠兰面前，从中翻出五沓百元现金以及一部手机，递向李翠兰。
面对秦军的意外之举，李翠兰突然僵在了原地，胆怯地望着秦军手里的钱的手机，不知是拿是躲：“大兄弟……你……你这是？”
“这些钱给孩子看病，够与不够就这么多。手机临时借你，方便有什么事及时和家里联系。”秦军说话间塞到李翠兰手中。
李翠兰惊慌失措地往后躲，眼神比之前更加胆怯与不解，围观的人也都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翠兰边退边说：“大兄弟，这么多钱…你……”
秦军将钱和手机推到李翠兰面前：“拿着吧。”说完站起身，几步便离开了人群。
李翠兰盯着眼前的手机和钱，僵住了。
围观的人们纷纷议论。
白雪望着秦军的背影，刚刚跟出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来到李翠兰面前：“您好，阿姨。”
李翠兰显然还没晃过神来，被白雪这么一叫，吓了一跳。
“阿姨您别怕，我是记者……”白雪微笑着说，顺手掏出记者证：“刚才的情况我都看到了，你不正为孩子的医药费着急呢嘛，怎么有人给你钱了你还不敢要了呢？”
李翠兰低头看看钱，又看看白雪：“这钱太……太多了…我……”
“我能看一下这手机吗？”白雪甜蜜地笑了一下，没等李翠兰反应过来已将秦军的手机拿到手里，李翠兰下意识地想要护着，但没护住，却也没好意思往回抢，只好眼巴巴的盯着白雪，生怕白雪将手机抢跑似的。
白雪拿着秦军的手机按了一串号码，几秒钟后，自己的手机响了两声，白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将手机递给李翠兰：“给。”
李翠兰接回手机，这才放心，对白雪的戒心也消除了，望着白雪傻笑了一下。
“快把钱装起来吧。”白雪一边说着一边帮李翠兰往行李里面装钱。
李翠兰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吱吱唔唔地：“这……我……可是……”
白雪将行李包的拉锁一拉，递到李翠兰怀里：“快去吧，孩子还在医院等您呢。”说话的同时将李翠兰扶起，贴着李翠兰的耳朵小声说道：“把手机放好，千万别再借别人了，包括像我这样的美女。”说完冲李翠兰一笑，转身跑向已远的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