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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11点过出去,接近下午六点才回到公司职场。一个现场跑来怕去,中午饭还没吃,就赶紧找领导报道。

但是办公室的气氛现在少了些许快乐,有点凝重。吴起赶紧打开手机邮件,并没有什么异常。先不管,暴风雨要来肯定会来的,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吴起汇报了出现场情况后,主管说了句干的漂亮之后,就让吴起把门关上了。两人在主管办公室坐了下来,这是刚刚还未回到公司领导就发过来的消息,单独聊聊。

“吴总,我叫您吴哥,兄弟有让您不满意的没,给您安排的工作量您还满意不”

吴起知道,这是要发火了,“小吴觉得都还可以,要是公司再配个按摩椅就差不多了”赶紧说点俏皮话缓解一下气氛

张霖“别别别,咱直接包个会所,找几个妹妹,咱们边按摩边处理事情,大哥一天就给你十几个案子,你不说把案子清理下来吗,起码你也得保持未决案子不上涨,你到好,直接坐火箭了,一个星期前40个未决,现在一下子50几了,你能不能干,不能干别浪费公司资源了”

吴起道“谈不下来,几个车主和修理厂想吃钱,谈不拢,着他们卡起了”

张霖道“要好多钱嘛几百块差价发给我给你批了,卵大点事情搞囊个复杂”

吴起一脸奸笑“谢谢霖哥”

张霖语重心长的说道“兄弟,我也是晓得你的顾虑,新人都有这些想法,定高了怕找查,定底了谈不下来。但是你也要晓得大家都有问题,不可能都撸了吧,撸了谁来干活。只要收敛点,问题不大,换个角度说你学过马克思注意的人,公司招人进来就是压榨你的剩余价值的,你劳动也好,背锅也好这都是你的价值,如果你背锅的价值没得,劳动产出也不高,你说公司找你做啥子,你的价值在哪里。说句不吹牛皮的,如果不是要学历要求,路边乞丐估计都比大多数人做得好,说白了就是查勘定损,背完锅换下一个,乞丐起码敢背,又不是要你坐牢,你怕什么?改干干,多挣点钱,至少以后背锅了手上有笔钱还几把算好事,总比工作效率低,工资低着淘汰了好,起码前者有钱后者有个捷八猫。你是个聪明人,晓得囊个选。”

吴起其实道理也明白,就是自己其实严格来说也还算个新人,安排个徒弟明面上说是带,其实说白了,自己忙着扯皮,需要个人来处理点自己小事情。增加扯皮时间,降低无效时间,比如联系客户要照片,安抚客户这种事情。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就是放不下自己的心坎与底线。

其实刚进公司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个道理,当时分公司一把手曾经说过理赔的具体情况,让吴起说一下他的感受,吴起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兼顾效率与公平,协调修理厂为公司节约成本”但知行合一哪有那么容易,孔子他老人家也得60才能从心所欲不逾矩,何况一个26的小伙子,在一个庞大的体系面前,在漫长的取舍和问心面前,怎么去取舍呢。能做的只有哂笑“晓得,霖哥,我这边先去找哈这种界限嘛,找到了就快起来了”

张霖低头去做着他的指标数据道“行了,你先出去嘛”

吴起出了办公室关上门,手机已经三个未接电话了,客户和修理厂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在休息,是不是在忙哪个案子,他们只关心我的事情处理到哪一步了,多久修好车,多久打钱。一个个的回拨电话,一个个联系。一个个把该有的差价申请审批。

等着太远底下最后高昂的头颅,等到华灯初上,等到下班的车流拥挤最后的忙碌,右等着行人三三两两。回到那称之为家的住所,吃着泡面,开着视频,看着就在一个省却始终无法触摸的躯壳,感受来自科技的最后温柔。然后沉沉睡去,在惊恐与温暖中的幻像拥抱下,迎接第二天开始的折磨。慢慢的等待着,等着压垮生活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的毁灭。或者来自不知何处的救赎,脱离这无趣的生活。但是平凡的生活完善的制度下,除了盲目向前的耕牛,别无所有的世界,救赎又能来自哪里。

其实吴起对于自己的生活没有什么不满,毕竟城市那边遥远的蜗居内,自己那亲爱的另一半过着早就完蛋的日子,吴起每天都在担心哪个遥远城市的亲爱的人会猝死,但毫无办法。

她做着一个圣洁的工作,古代叫接生婆,现在叫产科医生,当然是助理医师,每个病人厚厚一堆的资料,有很多时候您都很难分清,是医院请了个助理医师还是资料员,所有过去的电话都是在值班室做资料的,聊不了两句就有病人家属来问些鸡毛蒜皮的小时,医生我家哪个肚子疼应该没得事情吧,或者我家那个可以喝粥不,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你但凡查个百度或者看一下医嘱单估计都能变成你的常识。

一天资料做不了几个,事情不少。过分的关心会对正在处理事情的人造成莫大的困扰,不管是吴起的保险理赔也好亦或者他的女友产科助理医师的工作也,当你过分的关心您气质怎么样?您孩子怎么样?我的车什么时候修好的?这些鸡毛蒜皮的问题并不能实际去帮你解决任何事情,因为他把事情已经全部花在和你扯皮,和你解释上面了,那他和修理厂去沟通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帮你解决呢?那他连做病历的时间都没有,那怎么给你孩子办出生证呢?我们都喜欢一种客户事情交给你了,您全权负责就行只要最后的结果跟我说一声就好,如果说有什么不信任的地方或者服务我的客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我会在解决的过程中提出我该问的问题,而不是一昧的催促,其实所有人都想给您早点把事情干完,但是您一直催促所有人都在催促,催着催着,那谁来干事呢?都顾着接电话去了,但是公司又有任务和指标的要求,医院也有一个时效的要求,那就只能让这些被你白天吹了半天的人,晚上加班来干活了,所以我们的两位主角生活都过得相当的悲惨,所以可能医生的职业素养比较好,不会骂人,吴只听到我的女朋友抱怨。但是吴和周围的同事基本上一挂了电话就直接问候客户全家,就连客户组上都有幸沾光。我们都应该相信一件事您不要着急,您耐心等待我一下,我这边正在帮您处理问题这一系列回答的下面都隐藏着对客户祖宗18代的问候。

其实很多问题他不是片面的。是系统性的,公司的目标设置也有很多问题,这就涉及到资本的本质了,节省加剥削才能挣钱,用最少的钱干最多的事才是资本。所以大家都在疲于奔命。却整不了几个钱。或许十几年前到处贪污腐败还好,但到当下的社会里,大多数东西已经被分配好了,要么接受,要么玩命争取违法犯罪,然后坐牢享受。您总得选一样,您选啥。只能接受,压根没得选。

所以咱只能在梦里寻找对于现实不满的补助,可是梦有多久呢,不过是一瞬间的颅内高潮。高潮过后,睁眼,又是一个充满无奈的世界。

在无奈李继续生存,继续问候客户,继续和对面的她开着视频,除了梦境会变化,现实生活就像一潭死水。

很小的时候,吴起白捡的父母在外打工,对着厂长点头哈腰的,说要加班把车上几万斤的货卸下来,从下班的六点一直干到8.9点。那是的自己对于劳动,对于累根本没有一个直观的概念,就是单纯以为认得身体在做机械运动而已,万万想不到做的时候,父亲的对于疲惫的感受,对于养着这几个吞金兽的怨念,对于世道不公的感叹,或许父亲也全都没有。有的话父亲是伟大的。没有的话,父辈也是伟大的。可惜他们没有公积金,也没有养老保险,现在可怜的父辈既不能养儿防老,也没办领取国家医保,能有的就是低保,叫国家转移支付。

就像刚进公司的时候,部门经理给吴起说的,年轻的时候,学校教给你的叫理想,出了社会以后,社会只会教你生活,姑且把它叫做生活吧,因为很多时候这连生活都算不上这只能算生存,小时候听过一个稀奇古怪的比喻,猪是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人事每天吃了睡,睡醒干活,干活了吃,所以人没有社会劳动价值的创造,与猪无异,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猪是幸福的,又睡觉,就是这世间最快乐的一件事,这世界上最不幸的一件事就是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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