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内,于臬按照记室史要求写了不少表文。华歆比较满意。于臬从表文知道,诸葛亮第二次出祁山了,在陈仓道口为郝昭阻住。魏明帝要张郃救援,张郃援军未到,诸葛亮粮少,已经退兵了,大将王双退击,被魏延斩杀。
王肃袭了兰陵候。魏明帝升他为散骑常侍。王朗死了,司徒府位置空缺。新一轮的权力争夺开始了。
王朗没有食言,在他死前,上了一份表文,推荐董昭任司徒,却遭到了陈群反对。
魏明帝问钟繇:“太傅以为如何?”此时钟繇双腿不便,由人抬扶着,他清了清嗓子,道:“董太仆之职,亦是要紧之处,老臣以为,徐元直可也。”
司马孚道:“司徒之重,非一般职位,董太仆系大魏老臣,熟悉政务,应该是最佳人选。”
侍中辛毗道:“臣以为,既有王司徒推荐于前,今又有朝臣议于后,由董昭任司徒,正好合适。此正是尊重老臣。”
中书令孙资道:“臣有异议。董昭太仆之任不过三年,其前所任光禄大夫不过两年,更迭太快,非国家之福。”
刘放道:“臣附议孙中书。”魏明帝道:“华太尉以为如何?”华歆道:“陈司空所言,亦是为国家计,而辛毗和司马孚之言,也有一定道理,不若让徐庶代司徒之职,董昭任卫尉。”魏明帝准奏。
董昭在朝上一语不发,他知道徐庶自投靠曹操以来,从未设一谋,献一策,可以说是尸位素餐,毫无建树,这司徒之位,到时必然会是自己的。如今自己任卫尉,统率卫士守卫宫禁,虽不是三公,也属九卿。
邓艾请于臬喝酒:“王司徒去世,徐元直任代理司徒,一连三月不任事,某事多繁杂,徐司徒又不做决断,你看,各中正推荐的人选,现在都还没正式定下来呢。”
于臬道:“邓大哥,我这也是事多。诸葛亮二次出祁山,被阻在陈仓道口,结果由蜀将陈式夺了武都、阴平二郡,朝中为一司徒之位争来吵去,那顾得西边战事?”
邓艾道:“阴平地形险要,道路稀少,不适合大部队行动和作战。先前已迁五万户到弘农,现留人不过万数,皆是羌族之属。阴平一样,现大魏弃之,并不大损。”
于臬道:“邓兄向日所说的石仲容兄弟,不知现在何处?”邓艾道:“某来洛阳之前去了书信,却说石兄弟到邺城去了。我将那五十斤天上陨铁,已带到洛阳,现放在家中。”
于臬道:“石兄行踪不定,不知他知道你到洛阳任职没有。”邓艾道:“这就难说了。”
于臬道:“南皮属于渤海郡,路途遥远,不如这样。你可利用年底考察之便,打听一下石兄下落。”邓艾道:“就依贤弟。”
夏侯玄任散骑黄门侍郎后,有更多机会与何晏、丁谧、邓飏等人结交。
在夏侯玄府中,李胜问丁谧“于臬最近为何老实了?”丁谧道:“现在王司徒去世,王肃守孝,此人如丧家之犬,哪里还敢兴风作浪?”
夏侯玄道:“德揆既然能入玉堂十士子第六,才学定有过人之处。又何必为些小过节斤斤计较。”邓飏道:“是啊,何必耿耿于怀。”
驸马都尉何晏道:“我等皆出入宫中,为陛下倚仗,或在尚书台,或在中书,或充宿卫,天下名士,皆以我等为楷模,正是我等立功名,取富贵之时,何必为一于臬而扫了兴致?”
夏侯玄道:“前之士人,皆评时人,后多言中,我等何不将天下士人,按才品评,岂不妙哉。”
李胜道:“我之同宗从弟李丰,当时在南阳品评人物,多有所中,连吴主孙权都希望一见。我等现皆已洛阳,天子脚下,皆已入仕,何不常聚于太初府上,品评交游,实为人生一大快事。”众皆称妙。
丁谧道:“夏侯太初兄弟,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可为我等之宗主。”邓飏道:“李公昭,你一生气,如泰山之将崩。可为一聪啊。”
何晏道:“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泰初是也;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司马子元是也;惟神也,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吾闻其语,未见其人。”众皆抚掌大笑。
夏侯玄忽然想起于臬以曹操之语警告过他:“处虚名而处实祸。”当下朗声道:“我等于空闲之时,如此互相题表,若陛下不喜,岂不是——”
丁谧道:“太初兄不必忧虑。昔日南阳许子将,不正是善于待人接物,判断人品能力而闻名于世吗?连太祖武皇帝都对其礼遇有加,当时不知多少人因他评价一夜成名。我等效仿,只不过是慕先贤遗风,陛下怎会不喜呢?”众皆称是。
于臬从太学出来,夏侯玄在门口喊他:“德揆,能否借一步说话?”于臬停了下来,散学的太学生,见是夏侯玄亲自来找于臬,眼中流露同羡慕的目光。
随着夏侯玄成为清谈宗主,年轻人皆以见到夏侯玄为荣。太学生们议论纷纷:“原来是太初,果然好仪容,气定神闲。”
“听说他在太学读书时,雷声隆隆,劈中太学殿上石柱,他都色不变,我们就做不到。”
“他竟然亲自在太学门口接于德揆,看来德揆名气也不小。”“可不是,太初是玉堂十士子之首呢。”
夏侯玄听着新入学的太学生们议论,毫不动心,只是看着于臬:“能否移步。”于臬见众人围着自己和夏侯玄,只得说道:“太初兄有请,我岂敢相拒,走吧。”于是,夏侯玄在前,于臬在后,在众人惊谔的目光中,飘然而去。
洛阳城外。夏侯玄道:“于兄为何近段时间很少看到你?”于臬道:“先生父亲去世,又要向老师新学《礼记》,太尉府内事情又多,候爷不要见怪。”
夏侯玄道:“如今像你我年轻人,皆相邀清谈,于兄闲嘏之时,何不来凑个热闹?”
于臬道:“侯爷,先前我曾向你说过此事。难道候爷忘却?”
夏侯玄道:“何得忘记,只是作为我等入仕不久年轻人,在闲暇时相互品评,不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何况评价时,也正好为国抡才,正显我等报国之心。”
于臬道:“今年六月,天子明诏:各州、郡推举士人,必以学问优。说明陛下喜务实之人,难道候爷不知?”
夏侯玄道:“我等休闲之余,也无别事,难道于兄认为,我等皆不务实?”
于臬道:“在下并不无此意,只是隐隐有些担忧而已。”
夏侯玄道:“于兄多心了。既然于兄志趣不同,我也不便勉强。但我有一言:我随时恭候于兄大驾光临,与我坐而论道。”
于臬走到夏侯玄面前,将手搭在他肩上,捏了一下,道:“太初兄好身材。”
夏侯玄怒了:“我以诚心相交,你竟然如此狎我,就此告辞!”
于臬见夏侯玄走得差不多远了,大声道:“太初兄,我有一言相告: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愿太初兄倾耳听见后,不要忘记。”夏侯玄头也不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