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这几天有些不舒心。尚书诸葛诞似乎对他的九品中正制很有看法。两人在尚书省为了任官之法,产生了分岐。
陈群首先发难:“我大魏因士人支持而有天下,以中正定品级,天下士子,为朝廷所用,可保我大魏代有才人,此是先帝所许可,公休何以针对老夫而发妄言?”
诸葛诞道:“审官必须择人,若人才全出于士族,太祖武皇帝唯才是举令,则置于何地?”
陈群道:“不然。太祖之时,天下纷争,是以太祖取才,用其长而忽视其短。今我大魏,国富民强,若得天下士子归心,天下可治。以天下观之,东吴朱张顾陆这四姓为其大,西蜀荆襄名士执其权,公休何逆天而行,拂天下士子进取之心呢?”
诸葛诞依然不肯让步:“然以实际来看,士族品评人物,交相引荐,久后必轻才德而重家世,无德无才之人,把持品定,家世显贵之辈,常进勋臣。而天下才德之人,或没于蒿草不得荐,无知无识之辈,竟拔于显宦而显名,此皆是中正之权大于天所致也。”
陈群一听,自己的得意之作九品中正制,在诸葛诞看来竟然成为扼杀才德之根本原因,饶他修养再好,也不由大怒:“诸葛诞,你身为尚书,是我属下,为何发此谬论,妖言惑众,扰乱国本,难道你想背叛于我?”
没想到诸葛诞朝陈群行了一礼:“你我二人,讨论审官之法,何来动摇国本,更何况我从末依附于你,何来背叛一说,难道陈司空想邀朋结党吗?”说完,再施一礼,扬长而去,晾下陈群,在尚书台险些晕倒。
陈群觉得,自己建议九品中正之法后,既照顾了士子利益,又保证了国家安定,自己是大魏治世之臣,自然成为天下士族之领袖。当年曹丕驾崩,陈群和曹休、曹真、司马懿同为辅政大臣,陈群和司马懿同掌尚书台,陈群为使自己独掌尚书台,趁夏侯玄之父夏侯尚新亡,陈群举荐司马懿为荆豫都督,如愿以偿独占尚书台。
没想到的是,司马懿这几年,平定新城之乱,打退东吴入寇,名气在士族中渐渐显露。
今天,这诸葛诞竟然如此评价九品中正制,陈群认定,这是司马懿做了手脚。只是陈群实在又抓不住什么把柄,又不好立即发作。
于臬突然想起邓艾和石苞结交,但石苞仍在渤海南皮,他向华歆告了假,声称回家省亲,在年底即回,找邓艾要了书信,并找到董昭要了一封举荐公文,准备到南皮去找石苞。董昭道:“德揆,你此时离开,最好不过。”
于臬道:“不知世翁何意?”董昭道:“到时你自然知晓。”于臬道:“既然世翁不肯见告,也有世翁的道理,小子告退。”
在南皮,于臬见到石苞第一眼就很惊讶,这石苞真的很帅,并且是那种有肌肉的帅,因常年从事农业管理,他的皮肤透出健康的颜色,加上经常卖铁打铁,一身肌肉比后世健美中心训练出来的还要完美。史载:石苞容仪伟丽,不拘小节。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于臬向渤海太守送达了文书,又出示了邓艾书信,石苞大喜,便随着于臬返回洛阳,顺道在泰山钜平看望了一下父母,然后回洛阳。
于臬领石苞,约了邓艾,到自家住处饮酒。
邓艾喜不自胜:“石贤弟,多日不见,不想三弟接你入京,我们又见面了。”石苞将酒饮尽:“德揆是三弟?”
邓艾道:“正是,我是于贤弟引荐,才得以入洛阳,在司徒府任职。现为司徒掾。”
石苞道:“我出身微贱,德揆竟然不以我为卑鄙,向中护军推荐,某有何德何能,竟蒙如此厚爱?”
于臬道:“英雄不问出身,海水不可斗量。仲容兄既然武艺超群,言吐不俗,必非常人,我不过为国举才,举手之劳而已。”
石苞道:“既然大哥已将我结拜在内,如此盛情,却之不恭。”
邓艾道:“既然贤弟同意,不如我们在此,再次结拜。”
于臬大喜,忙叫家仆再备酒肉果品,在于庭中,掇土拈香,三人一齐拜倒:“我邓艾、石苞、于臬,义气相投,结为兄弟,誓同生死,相互扶持,患难相随,富贵与共。”于是邓艾为兄,石苞次之,于臬为弟。
邓艾道:“石贤弟向日所留陨铁石,某已带到洛阳,今日趁我们三人结拜之时,何不架起铁炉,打造几件兵器?”石苞道:“如此最好,只是这陨铁打成兵器,至少须百日,如今已近年底,正好打铁散热。”
翌日,于臬将渤海太守文书等物,交与董昭。董昭见石苞仪表出众,谈吐不俗,举止大方,董昭大喜,便想推荐他到大司农梁习处任太仓丞,作太仓令副手。
那梁习曾任并州刺史,227年出任大司农,政绩常为天下州郡之最。太仓在洛阳东北角,是京师储谷所在。
于臬道:“石仲容初到洛阳,人生地不熟,待小子为其安顿之后,再来任职,不知可否?”
董昭道:“现在无事,我和梁子虞说一下,明年开春后再上任也不迟。”于臬和石苞连声道谢。
邓艾也向司徒府长史告了假,和石苞于臬来到落阳城西,于臬给他买了打铁器具,就在于臬房中,架起风箱,拿来木炭和煤,于臬拉风箱,石苞抡主锤,邓艾为辅,打起铁来。这天外陨铁石极其珍贵,石苞打铁生涯已有二十年之久,技艺纯熟。
邓艾武艺高强,于臬拉风箱又十分到位,这陨铁石经过加热煅烧、繁复的折叠锻打焊合,去除了杂质,竟然还有四十斤之重。
石苞道:“不知大哥三弟需要什么兵器?”邓艾道:“某已有家传三尖枪,就打一把佩剑吧。”
于臬道:“就依大哥一样,打一把佩剑吧。”石苞道:“我也打一把佩剑,只是这玄铁有四十斤,打三把宝剑有些浪费了,若老加以利用,可打四把宝剑,只是我们三人,又如何分配呢?”
于臬道:“大哥,二哥,我有一不情之请。”“贤弟请讲。”于臬道:“小弟和夏侯四杰其中的夏侯威亲厚,彼曾赠我名马,既然可铸四剑,何不留一把给夏侯将军,也算是回赠送马之情。”邓艾道为:“如此最好。”
这三人在家中打铁,叮叮铛铛之声不绝。不防一天,傅嘏来访,见了邓艾和石苞抡锤,于臬拉风箱,不由哈哈大笑:“德揆兄好雅兴。”竟然有欧冶子之风。”
于臬道:“兰石兄,不怕你笑话,某自出任太子舍人以来,未曾拜会,既然傅兄光临,何不一饮,畅意人生?”
正说话间,屋外一人道:“你等置酒高会,怎可目中无人,某草率来访,请勿怪罪。”众人一齐视之,原来是司马师到了。
于臬道:“哪一阵风竟然吹得子元兄光临寒舍。”司马师道:“因曹大司马欲伐蜀,家父命我回京复命。”
于臬延二人至堂上,备下果品。邓艾与石苞打铁不休。司马师道:“敢问德揆兄,这二位是何人?”
于臬道:“事起仓促,未来得及介绍。”于臬命家仆拉风箱,请邓艾石苞上堂,向傅嘏、司马师介绍,傅嘏道:“德揆兄文武双全,在中护军校场中,大显神威,我等好生钦敬,如今又得士载、仲容兄为友,真如入芝兰相映也。”
司马师道:“士载兄虽然口吃,却得王司徒亲自拔擢,向者听家父说,曹大司马第一次拒诸葛亮入寇,王司徒随军,进兵方略即是邓将军之谋,不想在这里遇见,真是生平快事。仲容兄天生英质,上次和太初一起品评人物,许士宗在品评人物时,对仲容兄也是大加赞赏,今日一并得见,真是幸何如之。”
四人彼此逊让。石苞道:“某与士载兄出身寒微,原以为泯于众人之中,不想在此得见各位高贤,真是人生一大快事,今日不如在德揆家中畅饮高谈如何?”
傅嘏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能得子元兄和德揆兄如此评价,我看二位也不必自谦,如今天下三分,大丈夫立功名取富贵,正当其时。”
于臬大喜,道:“不如今晚,某在就在舍下备下酒席,一起畅饮如何?”傅嘏道:“只要子元兄肯留下来,某一定舍命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