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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苏涛派人叫苏祈夜到主院。

磷岳的诏书到了宣晋城,政阁上午接了旨,中午特别设了宴会招待宣旨的总管,世族和官员们一同出席,送礼的马车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苏祈夜和同一辈分的学子向宣旨总管行礼,说了一些奉承话,目的是混个眼熟。

与苏祈夜不对付的那几个人也在,因场合隆重还是在苏家主院举办,他们不敢放肆,几人也要去洛塔书阁,一想到要和苏祈夜做同窗,纷纷感到不耻。

随着家父而来的千金们坐在一起,也有要去洛塔修行的,在姐妹面前哭哭啼啼。

还有一些拉着姐妹讨论院子里的公子哥。

谈了几个帅气又有钱的公子,几人掩笑调侃。

说到苏祈夜时,碰巧他在墙边偷听。

一个女子说他长得俊郎,苏祈夜心情大好,让家仆去送壶好茶给她们,谁知那女子说完,一她一旁一刻薄样的女人接话。

“帅有什么用,屁本事没有,家里哥哥说他愚笨至极。”

这时候家奴端着茶壶要送过去,苏祈夜一把夺过,对着壶嘴饮了一大口,之后面无表情地走了。

苏涛与宾客们推杯换盏,那个总管脸颊泛红,正端着酒杯不知所云。

良久,兆卜找到正少爷,说带他去一个地方。

苏祈夜正在教一个小辈划拳,恋恋不舍地走了。

主院人多眼杂,两人避开家仆和侍女偷溜出门,沿着小路入了街道。

苏家这处别院在宣晋城的郊外,与几座繁华的主街道相距甚远,几户大庭院都在此处。

两人不寻城中的繁盛,前往城西。

当下虽为夏季,但北顾落雪甚早,街市的两排新开了几家布料店,苏祈夜提醒自己在走之前要买几身新衣裳。

前方有几座酒楼,店仆在门外迎客,今日来的人很多,苏祈夜仔细打量,发现很多都不是本地人,还拿着武器。

苏祈夜不知道兆卜要带他去哪,记得昨夜兆卜说带他长见识,还神秘兮兮的。

“老兆,别卖关子了,究竟去哪,今天街上都不寻常。”

苏祈夜东张西望,确定来了很多外地人。

“前几日,武魁击败了铜刀手陈阁,现在他已到北顾宣晋城了,要参与比武,你看到的这些人都是要看比武的。”

“呕吼,磷岳王室亲封的武魁莅临,那确实值得一看,你专程带我去参观?”

“看他只是顺带,暗窟比武的高手多着呢。”

苏祈夜眼中突然放光。

“暗窟比武,老兆你这关子卖的可以啊!怪不得你明天才走。”

苏祈夜还要再问,被兆卜拦住,大街上还是不要聊这个。

兆卜想带苏祈夜领略术式高手之间的切磋,对于他这样只有天赋的新人,汲取经验很重要。

兆卜说先去城西,然后坐船前往,苏祈夜抱怨应该早点告诉他,只是两个人去太无聊了,应该多叫一些同行的人。

兆卜时刻留意身后,确认苏涛没有派人跟来。

主仆二人走到城郊的湖边。

除了一些碎草积杂,湖水还算清澈,有十余条船在湖中漂荡。

盛夏时节,大户人家常在有水的地方避暑,很少出门的小姐也随船而游。

兆卜领着苏祈夜走到一处低岸,台阶向下延伸至岸台,附近停了许多木舟

兆卜指着一只船道:“小公子上坐,我来执桨,可惜月末了,兜里没钱,若能准备些炒花生多快哉!”

盯着兆卜的船,苏祈夜手撑着下巴,眉头紧锁。

眼前一堆泡发的木头,很难让他联想到船……

在仔细巡视一番后,他正经道。

“一会在湖中有人问我们从哪偷渡过来的,该如何回答?”

“少爷”

兆卜严肃了语气

“我们是偷溜出来的,有得坐就不错了,你还指望..……”

“祈夜!兆卜!”

一只红木船停在岸台边,船体不大,设计倒是精美,船篷像一座雕花木阁,篷顶画了一幅精美的山水画,以青色为主。

颂栀掀开船篷的布帘,望着二人。

“师父,您也在?”

苏祈夜惊叫出声,向后退了两步。

兆卜没料到会在这儿遇到颂栀,之前约好在江口汇合。

颂栀盯着那堆木头,像看未知生物般,笑着对兆卜说道。

“我心疼徒弟了,他年纪轻轻的不能和你沉湖溺水吧”

兆卜忍住打沉他船的冲动,咬牙切齿道:“颂兄言重了。”

颂栀请两人上船

到了船上,篷中还有一人,苏祈夜大惊失色。

一位女孩与颂栀隔案而坐,女子和苏祈夜年纪相仿,正值碧玉。

女孩相貌娇艳而冷魅,明眸皓齿,五官精致,淡笑间如露中窥月,又如恬静中的一乍冷光。

凡见过女孩的人确信,她容貌不输倾国的磷岳公主,又替她感到惋惜,因为她只能坐在轮椅上。

颂栀对苏祈夜道:“今天黎玥也在,许久不见想她了吧。”

苏祈夜尴尬地点头。

前阵子就是把她的木轮椅点着了,今日撞上,苏祈夜大窘

见主仆坐罢,颂栀又牵起话头。

“暗窟比武在侧崖洞中,今年来的人不少,可怜北顾想看戏的权贵,都被苏涛叫去陪那个老太监了。”

兆卜:“老太监好啊,老太监不会被女人骗。”

兆卜拿颂栀的痛处开涮,方才颂栀讽刺他的爱船,他还在记恨。

两人每逢见面都要舌枪唇战地挑衅。

苏祈夜抬起头,瞄了一眼边上的黎玥。

女孩也盯着他,像看不共戴天的仇人。

而师父和兆卜“聊”地正欢……

苏祈夜只得独自承受黎玥的杀气。

颂栀:“上年纪了要学会消停,一会在台下别被年轻人吓得尿了裤子。”

兆卜不屑道:“那年暗窟比武你被揍成猪头,还是我帮你出得气,离开的时候,不知道谁抱着我的腿不愿意撒手,这么快就忘了?”

……

无助的苏祈夜尝试和黎玥道歉。

“那天对不住啊,我也是被人骗了,以后绝对不做那样蠢事,磷岳的诏书你家也收到了吧,以后咱俩还是同窗呢。”

“做你师妹已经够丢人了,去洛塔后你可千万别说认识我。”

黎玥挑起眉,冷言奉劝。

苏祈夜尴尬道:“千错万错都是师哥的错,我说不认识你,怎么名正言顺地给你推轮椅。”

黎玥被他逗笑,对他的怒火几日前已经消尽,现在只是吓唬他,如果那日真把自已烧伤了,仅凭苏家的歉礼可不会让父亲善罢甘休。

突然外边传来呐喊声,苏祈夜掀开帘布,船身十余米处一艘小舟向着他们驶来。

呐喊声是从木舟上传来的。

黎玥诧异道:“是曾河曾玉两兄妹?”

苏祈夜对他们再熟悉不过,小时候自己被孤立,只有这对兄妹不嫌弃,被围攻时还帮他解围。

自己“混迹社会”后,三人逃课溜街,掏鸟揭瓦,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直到三人把黎玥轮椅点着,苏祈夜没脸再找两兄妹。

小木舟上再次传来声音

“祈夜,等等我们”

曾玉扯着嗓子大喊,身后腼腆的哥哥正噗嗤噗嗤地摇着双桨,刚才看到苏祈夜上了那条船,两人不顾家里人阻挠,撑着小船就来追。

他们的身后,一艘两层大船在追他们,一个老奴站在在船板上神色慌张地大喊,让他们小心。

老奴慌忙放下小舟,让侍卫们去追。

苏祈夜和黎玥看到这一幕都沉默了。

“哥哥你划快些,快追不上了,身后的尾巴甩不掉啊。”

“你别喊,我是真没力气了”

曾河浑身都被汗浸透了。

身后老奴的喊得声嘶力竭,追两兄妹的船也越来越接近。

“不对啊哥哥,船怎么斜了……”

“你别晃,别扒着船板啊,快把……咕噜咕噜~”

小舟毫无意外地沉了,侍卫们跳下水捞人。

但兄妹俩下沉的速度极快,大船上的老者唯恐来不及了,脱掉袍子也要下水。

危机时刻。

船篷中的兆卜对着窗子将手一伸,面不改向,沉船水域迅速形成一股漩涡,湖水外翻,一根水柱涌现,两兄妹被顶出,搭救的船只到了他们身边,水柱重新塌入水中。

兆卜放下了胳膊。

看到两人得救,苏祈夜把伸出窗外的右腿收了回来,刚才他也打算下水救人。

仿佛无事发生一般,颂栀与兆卜依旧吵的热火朝天,就差动手了。

颂栀:“还敢说你赢我的事,落星的妖术我没见过才吃的亏。”

兆卜:“别一口一个妖术的,你们繁启大陆的花花草草,火石风雷才算正统术式?要我说,能杀人的术式才配学。”

“如今天下太平,谁还打打杀杀,比武切磋点到为止,你懂不懂?”

兆卜咂了咂嘴,眼神中带有评判。

“是啊,点到为止,可能术式界太久没死过人了。”

气氛在两个小辈的关注下冷了下来。

苏祈夜指着窗子小声道:“曾家也要去那儿?”

颂栀清了清嗓子道:“曾家与术式界交往很深,他们的家主也是修行的术士,每年暗窟都少不了他。”

篷外一苍老声音响起。

“承蒙高人救下本府的公子小姐,若不嫌弃,劳烦一见,受老身一谢。”

兆卜对此人的声音再熟悉不过,对着颂栀摇了摇头,后者将两掌合拢,船速剧增,向江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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