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永宁镇上最热闹的地方在哪里,不是络绎不绝的市集,也不是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戏楼,而是那满是文人骚客勾栏瓦肆,每逢庙会集市,镇上的大家闺秀们自然要带着自家的丫鬟出门挑选各类胭脂水粉,绫罗绸缎,此刻只要是肚子里有些墨水的书生公子定会站在勾栏瓦肆路旁的酒家楼上喝上一壶小酒,望着远方吟一首诗,只为佳人仰慕的眼神。
萧生极不情愿的带着已是遮着面纱的武凝月来到了这心心念念的勾栏瓦肆,此时的勾栏瓦肆的路边早已人头攒动,无论是商贾巨头,还是小摊商贩铆足了劲的吆喝着,每年冲击销量就在此刻。
正当萧生与武凝月路过一间酒家时,楼上书生学子正在吟诗作对。
“遥似浮云遮望眼,却是仙罗美衣裳!”
“好诗!王兄将待字闺中的小姐们身上锦衣罗裙比作天上的浮云甚妙!甚妙!”一白衣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对一位一身华丽服饰的富家公子拍手叫好。
华丽服饰的富家公子显然对这马屁非常受用,微微摇着脑袋说道:“借此雅兴,不如张兄也来作诗一首!”
“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白衣书生似满腹经纶望着楼下驻足的富家小姐,若有其事的摇晃着脑袋,说道:“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怎样,我这五言律诗如何?”作完诗白衣书生似乎很满意,高高抬起脑门,向四下问道,四周围上来的书生们掌声雷动,好似有什么旷世神作问世一般。
萧生是怎么也没想到小五唱的儿歌到了这儿却成了五言律诗,更没想到的是一帮满腹经纶的读书人竟然还在鼓掌,简直是让人笑破大牙。
“什么狗屁东西!”武凝月低声骂了一句,拉着萧生边往前走。
“站住!”一直注视着楼下小姐姑娘反应的白衣书生显然是听到武凝月的嘲讽,瞬间就不高兴了,带着一帮读书人“蹭蹭蹭”的下了楼。
“这位小姐为何如此粗鄙!”白衣书生一出酒家便指着武凝月的鼻子问道,神情像极了发火的成婶儿。
“说的就是你,狗屁不通还在这里装腔作势,江南道学子的名声怕是要被你毁了!”武凝月可不是怕事的主,再说了别说在永宁镇了,就算在都城遇到朝中权贵也没人敢动她分毫,毕竟人家可是郡主。
白衣书生顿时气急败坏,早已没了楼上温文尔雅的书生气,招呼左右便要对武凝月动手,却被萧生拦了下来,只见来者蓄力的一拳被萧生轻轻抓住,一个扭身直接将其手臂锁在后背,叫他动弹不得,膝盖朝着其后背用劲一顶,使其跪在地上不能动弹,这一套行云流水,甚是潇洒。
“这是谁呀!敢在永宁镇上装腔作势,你这是不把我秦某人放在眼里了!”人群外又一位年轻公子一手持着折扇,一手拎着鸟笼大摇大摆的走了过了,身后还跟着四个壮汉。
“秦公子!”白衣书生见来者竟然是东陵秦家的秦枫,顿时狰狞的脸色突然变得谄媚起来,搓着手点头哈腰的来到秦枫身旁,殷勤的挽着秦枫的一只手笑道:“这不知哪来的野丫头带着的这穷酸小子竟敢打我家丁,让秦公子见效了!我这就去收拾他们,省的坏了你的雅兴。”
“滚!”秦枫将手中鸟笼交给身后四个壮汉,众目睽睽之下反手便给了白衣书生一巴掌,打的白衣书生双眼冒金星,瘫倒在地,白衣书生还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打,一旁王姓公子哥似乎很害怕秦枫,刚想偷偷溜走,结果却被秦枫身后的一名大汉拎了过来。
“王大公子,几日不见,是不是南门的生意好起来了,又有闲钱了?”秦枫如同拎小鸡般抓着王姓公子来到武凝月面前,一脚将王姓公子提跪地上,对武凝月说道:“见过大小姐,今日难得有雅兴前来逛庙会,却被这帮沽名钓誉之辈扫了兴,算是我的失职!还请武大小姐见谅!”
武凝月冷哼一声看向一边,并没有不搭理秦枫,秦枫自知无趣,转头又与萧生抱拳道:“萧兄弟,好久不见,本来还想着请萧兄弟去我秦家做客,只是没想到倒是武大小姐先出手了,遗憾呀!”
萧生见秦枫与自己打招呼,于是还礼道:“秦公子别来无恙!”
“唉~叫什么秦公子这么生分,我叫秦兄弟便行。”秦枫热络的一只胳膊挽住萧生肩膀,也不管还跪在地上的王公子,笑道:“这天色也渐晚,不如在此地我请萧兄弟与大小姐吃顿饭如何?”
挑事的众家公子见这穷酸小子竟能和秦家公子爷勾肩搭背,顿时面色慌张,眼神望着四周游离不定,但也没人敢跑。
“好呀!”萧生一听说有人请客,哪有不去的道理,扭头便要和秦枫往酒楼里走,也不管一旁的武凝月。刚走两步却听武凝月冷声道:“你忘了今天出来做什么的了吗?东西你买了没?”。
听到武凝月扫兴的话,萧生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蔫儿了一样,只能败了兴致,有气无力的对秦枫说道:“秦公子见谅,在下还有要是要做,这顿就留到以后再吃吧,毕竟拿了人家的钱,得替人家办事才行!”
秦枫瞥了一眼一旁的武凝月,打着哈哈,笑道:“无妨!无妨!待萧兄弟有空便来秦家寻我,到时只要报你名字即可!”
“不过是个下人,秦公子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武凝月心中似有些莫名的醋意,随后扭头对萧生说道:“走吧,萧大公子!”
萧生无奈向秦枫耸了耸肩,罕见的默不作声跟在武凝月身后,似乎生气了。
秦枫微笑着目送着萧生二人离去,随后一脸严肃的指了指还瘫倒在地的白衣书生,对手下说道:“将他送出镇去,从今以后别让我在永宁县看见他了。”
“明白!那派去萧隐村的人怎么办?”其中一个壮汉问道。
秦枫摆了摆手,道:“既然武大小姐要了此人,那便不要碰了,与他打好关系先。以大小姐的性格或许会继承他父亲的衣钵,到时候我与她便是同门了,难免会有交集,不必太过分了!”
“是!”
“还有你!知道她是谁吗?就敢纵容你身边的这帮乌合之众,惹是生非!那可是武大小姐!永宁县县主的千金,永宁县令的掌上明珠,当朝郡主,皇帝老爷的亲侄女,敢动她!你也不数数你身上有几根毛!”一手拎着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的王家公子,贴耳骂道:“以后见着她给我躲远点,若不是今日我来的及时,你这脑袋早就搬了家了!”
“怎么了?今日没让你去喝酒,生气了?”武凝月见萧生一句话不说跟在自己身后,还是忍不住先打破了这微妙的尴尬。
萧生耸了耸肩,笑道:“没有呀,我本就不会饮酒,所以没啥可生气的!”
“你知道那个跪在地上的人是谁吗?可是富甲一方的王家,舅舅乃是江南道黜置使,有罢黜江南道所有官员的权利,他被秦枫揍了都不敢反抗,可见秦家有多强大,这样的人你还是离他远一些好!”武凝月似乎在解释为何不让萧生与秦枫吃饭。
“哦,好吧!”
“你以前说话可不似今天这么冷淡!”武凝月挑了挑俏眉,有些不高兴。
“是吗?”萧生有些心不在焉。
“哼!”武凝月见萧生如此不知趣,这是再给自己摆脸色,以往她哪里受过别人这般眼色,于是气道:“今日不买了,你自己逛吧,我先回去了!”说罢便将脸上面纱摘下,直接扔在萧生脸上,便头也不回的向县衙府走去。
萧生接过面纱一阵香气扑鼻而来,看着四周带着异样眼神看着他的人群,萧生红着脸小心翼翼的将面纱折好,放入自己怀中,喃喃道:“又咋了嘛!女人真难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