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热闹的街道,萧生却提不起半分兴致,再望了望人头耸动的茶馆,掏着身上铜钱的手也不自觉的放了下来,自己以前最喜欢的茶馆听书,此刻也没了兴趣。
“算了,还是四下走走吧!”天色渐渐转暗,东南风渐起,经常出海的萧生自然知道,这是要下雨的节奏,可此时的他现在还不能回去,他害怕武凝月正在气头上,再找他切磋剑法,于是只能这么漫无目的沿着热闹非凡的街道踱步。
“哎!这是要下雨喽!”萧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密林钟,看看天空,云色转浓,东南风越来越大。这江南的夏季雨是说下就下,情急之下萧生急忙躲到一棵大树下,站立方定,大雨便刷刷而至,在地面激起淡淡烟尘。
雨越下越急,萧生淡淡的叹了口气,心道:“只能等雨小些再走了!”
伴随着雨水落下,周遭渐渐泛起了雾气,萧生眼神漫无目的的四下观望,却见一道黑影由远及近,定眼远眺才发现黑影是一名灰衣孩子,只见一名灰衣汉子披发袖手,头顶着蓑笠,背负一个包裹,孤零零的蹒跚而来,萧生心热,唤道:“朋友,赶紧来这边,这雨势有点大,先来此避会儿雨吧。”
那人闻如未闻,仍是不紧不慢,来到萧生身旁,却不不似为了避雨。
萧生心中奇怪,那灰衣人猛然抬头,露出面目,吓得萧生倒退了半步,只见来人两眼空洞,面目苍白浮肿,像极了一具水中浮尸,没有半分生气,不会是水鬼吧!
只见那灰衣人一字一顿,嘶哑道:“秦家往哪里走?”
萧生暗忖这人不仅模样怪异,声音里也透出一丝鬼气,有些害怕,于是指了指前方答道:“你已经走过了,往后走两三里,靠河边一处有廊船,上面的大房子就是秦家。”
那人双眉微皱,空洞的眼睛里似有锐芒闪过,忽又转身,蹒跚而去。
萧生呆呆的望那人的背影,蓦地惊觉,这人虽然行走在雨中,但衣发鞋袜却是异常干爽,没有一丝被雨水打湿过的痕迹,再一定眼一瞧,忽见他身后包裹之下,衣衫随着身体的摆动忽高忽低、如走龙蛇,但凡雨水滴落衣间,转瞬之间便没了痕迹。萧生吓得目定口呆,直待那灰衣人消失在风雨之中,也未还过神来。
这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多时云开日出,通红的晚霞染透了半边天,萧生摇了摇头不愿多想,甩了甩身上溅落的属于刚想往回走忽听“咭”的一笑,宛如莺啼。萧生应该是被刚刚那人吓得不轻,听见声响惊的转身过来,警惕的看向后方,却见是一位女子,女子碧眼桃腮,鼻梁高挺,肌肤如雪,一头靓丽的秀发披在肩上如同山涧中流淌的溪水,看上去有些异域风情。
萧生活了十六年,这般容貌的女子却是从未见过,难不成是怀中那本书里提到的夷女?只见这夷女容貌第一眼看上去虽有些奇怪,但是越看越觉的好看,一身江南盛行的红罗衣裙,更显得及其妩媚。
“小兄弟!”那女子朝萧生招了招手,一口武朝官话清脆爽利,“你可知东陵秦家?”
萧生听得心中暗暗称奇,都是找秦家的,脑袋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口中答道:“往你身后走,向东两三里,靠河边一处有廊船的大房子就是秦家,很好认的。”
那夷女笑道:“多谢。”转身刚走两步,又回头碧眼微挑,问道:“还不知小兄弟姓名!”
萧生一愣,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子萧生,不知姑娘闺名!”
“姑娘?”只见那夷女掩着面,吃吃的笑道:“我这年纪都快要做你婶婶了!”
“不会吧!外族女子都这般不显老的吗!”萧生有些不相信,以为她是在占自己便宜。
却听那夷女又将萧生上下打量了一遍,笑道:“萧生小兄弟,今日有事情要办,待日后相间再细聊!”说罢,便转身向后走去,只见他她举步轻盈,落脚时,身影已在一丈之外。
“缩地成寸!”萧生张大嘴巴,恐是自己眼花,揉眼在瞧,却再也看不到那夷女的踪迹了。
萧生蓦地惊出一身冷汗:“乖乖,一人雨水不沾身,一人缩地成寸!这两人是鬼还是仙呀!这秦家到底是怎么了?”萧生心头大犯迷糊,不知为何,竟无法凝聚精神。
萧生恍恍忽忽走了一阵,穿过一条小道,只觉饭香扑鼻,抬头望去,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桃山下。望着身后炊烟袅袅的县府后院,萧生摇了摇头,他并不打算去府里吃饭了,毕竟怕遇上不知是否还在生气的武凝月。
“少吃一顿饭又能怎样!”沿着山间下路,闻着雨后山间一阵阵泥土的芬芳,萧生心情大悦,纵声长啸,脚下步伐随之加快,小腹处只觉暖洋洋的,脑子什么也不去想。
不知何时,山腰上李牧白正站在一处凸起的山石上,静静的看着在山脚狂奔的萧生,时而快时而慢,时而如同一道闪电,时而又似暮年老者在路边踱步。
萧生也不知道自己在那种状态下呆了多久,只是当他清醒时却已经躺在了李牧白的怀中,望着正和蔼的看着他的李牧白,萧生痴痴笑了笑,脑袋在李牧白怀中蹭了蹭,随即又陷入了沉睡。
“啪!啪!啪!”清脆悦耳的巴掌声,将还在美梦中的萧生惊心,睡眼惺忪的摸了摸自己有些麻木的脸蛋,又沉沉的睡了下去。直到肚子咕噜噜的蠕动声响彻山谷,才清醒过来。
“瞧!把孩子饿的!”睁开双眼只见李牧白手中正端着热腾腾的小米粥。
一旁不知守在这里多长时间的武凝月正捣鼓着手中的木剑,头也不抬道:“终于醒了!你可知你这一睡,睡了多久吗?”
萧生想从床上起身,却觉四肢酸痛无力,还没坐直的身子又重重的倒在了床上。
“我这是怎么了!”萧生看向李牧白。
李牧白却笑着在床边坐下,用木勺勺了一口小米粥喂萧生喝下,问道:“你确实不记得了?”
萧生疑惑,摇了摇头,回忆道:“我只记得与大小姐出去添置生辰需要的物品,傍晚一场雨后才回来,对了,躲雨时还遇到两个怪人,然后便上了山,到山脚下时脑袋就开始迷迷糊糊的了,也不知怎么上的山!我莫不是中了邪吧。”于是便把遇到两个怪人的事讲给了李牧白听。
却不见李牧白惊讶,只是淡淡道:“武至极,自然如此。这世间功法万千,阴狠邪恶的招式也不在少数,那些人练了后无一不是行尸走肉的。你们俩还小,日后入了江湖免不了会被一些可速成的邪功诱惑,守住本心方为正道。”
武凝月却在一旁笑道:“你这人是不是霉运附体呀,怎么去哪儿都会见到些莫名其妙的人呀!”
李牧白放下手中碗,缓缓走出小屋,看向远方思索片刻后,又走进屋内,对萧生和武凝月道:“你二人在山上乖一点,我要出去几日。”
武凝月惊道:“李叔叔这是要去哪里,再过些日子便是我母亲生辰了!”
李牧白笑着摸了摸武凝月的头,说道:“无妨!最多半月,半月后必回,不会错过你母亲的生辰的!”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对躺在床上的萧生嘱咐道:“记得好好练剑,不要试图去运行你丹田的内力,现如今动用它对你没什么好处!”
萧生点了点头,因时常看那本《山海策》,所以每每萧生练剑时都会不自主的跟随书本中各类功法运行的轨迹施展剑法,这导致每次舞剑都会吐血。
见二人点头,李牧白便收拾了些行头“现在就走?这么匆忙吗?”武凝月有些不解。
李牧白点头道:“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