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永宁县家家张灯结彩,年刚过一半,只是因为县令家夫人生辰就要到了,虽县令在武朝算是七品的芝麻小官,但夫人可是当今武帝的亲妹妹,家家张灯结彩五六日也不算过分。
就算是州府衙门、江南道的最高行政长官,也是披星戴月的赶往永宁县,只为了给永宁县主长乐公主过生辰。
今日萧生也换上了一身深蓝色长袍,这件衣服是昨日夜里武凝月让下人送上来的,还挺贴身,远看倒像极了满腹经纶的书生,简单的洗漱完毕后,萧生在还有些淤青的脸上拍上了厚厚的水粉,这也是昨日夜里武凝月让下人送上来的,虽不知有何用,但听闻能遮住淤青的伤口。
刚打开小屋的门却见一个青衣中年男子不请自来,手中捧着的是桃树下的埋着的酒。
青衣男子“咦”了一声,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萧生,萧生微微皱眉,他能从眼前男子身上嗅到李牧白这样的高手所散发的气息。
“哈哈哈哈!”青衣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向萧生眨了眨眼,说道:“听说李牧白这家伙在此地埋了坛好酒,今日来府上祝寿,便来寻了寻,没想到真让我找到了,一时没控制住自己想趁着没人偷喝两口没想到这里已经换了主人,小兄弟莫怪。”
嘴上说着抱歉,却没见青衣男子停下,萧生强忍着怒气,笑道:“先生认识李叔,又是来贺寿的,那便是县令府、县主府的朋友,喝些酒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不问自取的习惯还是得改一改,毕竟这是别人家的东西。”
闻言,青衣男子擦了擦嘴,认真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年轻人,随即放下酒坛,向萧生抱拳哈哈道:“在下白裳,平日里闲散惯了,没啥规矩,还望小兄弟见谅!”
萧生见眼前男子嘴脸转换的如此快,暗暗咋舌,随即抱拳还礼道:“小子萧生,只是府上的下人,负责看管这桃山!”
青衣男子点了点笑道:“我知道!早有耳闻,今日一见,还有些菱角。无妨,待日后入了江湖这菱角自然会被磨灭的!”
萧生却笑道:“我权当先生是在夸我了!”
“哈哈哈哈!”白裳摆了摆手,请萧生坐下,说道:“我与你那李叔叔算是老友了,你无需对我这么防备,刚刚说的话确实是在夸你!这江湖阿谀奉承的人太多了!对了!李牧白人呢?怎么?真告老还乡了?”
萧生摇了摇,说道:“李叔出去了,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
“嗯!”白裳点了点头,站起身子望着山下县主府笑道:“这家伙可不会错过这盛景!”
“打扰多时了!我还有事便先走了!只是”白裳有些为难的指了指放在石桌上的酒坛说道:“这酒....”
“白先生要是喜欢便送与先生了!这酒是我没事时学着李老酿的,李叔叔藏在桃树下的那坛酒前两日就被武大小姐偷喝光了!”萧生不为意道。
“你酿的?不对呀!这酒味道虽然可以模仿,但是这年份可不像是这几日才酿的!”说着捧起酒坛又猛灌了一口。
萧生却笑道:“只是用了些方法,让它像是陈酿而已!”
“哦?能和李老鬼酿出的酒味道分毫不差,妾身倒是想尝一尝。”一阵香风吹过,萧生本能的眨了眨眼睛,定神时一位风情万种的红衣女子早已坐在了白裳身旁,白裳手中的酒坛也不知何时落入了女子手中,只见女子单手举起酒坛,凭空取出一只蓝田玉做的酒杯,倒满一杯,右手拿起酒杯,左手用宽袖遮住俏脸一饮而尽,“嗯,确实有李老鬼酿的分毫不差,但却比老李的酒多了一丝甘甜,甜味若有若无让人欲罢不能。小兄弟请问这股甘甜味是何物?”
“花不弃!”白裳如同被夹了尾巴一般尖叫着从女子手中夺回酒坛子,嘴里还骂骂咧咧道:“你个老女人,这是小兄弟送我的,你这不问自取便是偷,懂吗!”
被叫做花不弃的女子当即甩了个白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萧生:“萧生我没喊错吧!我们又见面了!”
萧生哑然,此女正是萧生躲雨时在林间遇见的夷女。
这话传入白裳耳里,顿时暗道不妙,没想到二人认识,若是攀起关系把这酒转送给她那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于是环顾四周,尴尬的笑了笑,趁着二人分神酒坛便往山下跑,边跑边叫道:“我就不打扰二位叙旧了,小兄弟这酒我就不客气收下了,咱们府上再见吧!”
“这家伙!”花不弃望着遛下山去的白裳咯咯笑了两声,萧生只觉春风拂面,百鸟朝凤。
花不弃向原地发呆的萧生招了招手,说道:“小兄弟,可还记得我与你讲过,我的年纪都能做你母亲了!”
萧生点了点头,他如今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位女子会有一个与自己一般大的孩子。
“还记得萧隐村外的苏幕吗?”花不弃笑道:“我便是她母亲,前些日子她知道我要来永宁县便与我书信,真是太巧了,这不前几日咱们刚遇到,我觉得这便是缘分,要不然你去了我家那丫头吧!”
萧生吃惊的望着眼前这位异域风情的女子,他怎么也想不到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竟然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女儿,似乎苏幕还要比自己还大几岁吧。
“你且将手伸过来!”花不弃见萧生一动不动,似老僧入定,于是笑道。
花不弃伸两指,轻轻按在萧生脉搏上,一丝暖流从手腕处缓缓进入萧生体内,绕着身体经脉转了一圈后落入了丹田,沉默片刻,花不弃微微皱眉,苏幕渡入萧生体内的应该有三股内力,一股是罡毒,一股是飘絮剑沈缺的内功,还有一股应该是自己女儿的内力,只是现在这三股内力在萧生体内根本寻不到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丹田处两股不相上下的气旋,气旋在萧生丹田两侧缓慢旋转,占据了萧生丹田大部分地方,只是这两股气旋之间空隙处,一道细若发丝的内力悬于此处如同一堵墙一动不动,似极强又似极弱。
“小兄弟师傅是何人?”花不弃手回玉手,似不经意的问道。
萧生摇了摇头,说道:“我也奇怪,从小到大我从未拜师习武,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我也不太清楚。前些日子本来想着拜李叔叔为师的,只是他却说没什么能教我的。”
花不弃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怪异的丹田,别说李老鬼了,就算大国师慕云在此也是束手无策,于是道:“我很好奇,原本两道内力在你体内应该混乱不堪,如今却有条不紊在你的丹田里呆着,还有那道如同发丝般的内力,看上去弱小不堪,但我感觉就算是我一身内力也无法与之抗衡!”
“这东西厉害吗?还有你刚刚所说苏姑娘渡我体内的罡毒去哪里了?”萧生好奇,李叔叔与眼前这个女子都束手无策,那自己体内这股力量绝对厉害。
“自然厉害!罡毒你无需担心,早已被你体内磅礴的力量同化了!只是...”花不弃似有难言之隐,摇头苦笑道:“这世间上乘内功心法千千万,无外乎是吸纳天地之气入体,周游全身经络,随即归入丹田,再由丹田逆向顺着你体内周遭经脉周而复始,这样才能生生不息!你这周身经脉虽无堵塞,但丹田处内力却从不周游全身,甚是奇怪!给你打个比方吧,一条奔涌不息的河水被一堵墙挡住了,现在农田里的庄稼需要灌溉你要如何做?”
萧生不假思索道:“当然是破开那堵墙了!”
花不弃摇了摇头,轻笑道:“那样会决堤的!”
“那就在旁边再挖条河道,疏导、分流。”萧生又道。
花不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那若是这奔流不息的河水不往你挖的那条河道走呢?”
“怎么可能!即是奔流不息,自然会走!”萧生再道。
“哪有不可能的事,你丹田里那么浑厚的内力你见它动了没有?周游你全身经脉了没有?”花不弃指了指萧生的小腹,笑道。
“那如何解?”萧生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其实这两个办法都能解!只不过需要一些变通!”花不弃望向萧生,似乎在等他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却见萧生似开了窍般,拍了拍脑袋,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丹田里的那两股气旋就如同奔流不息河流,而那道若有若无的内力就如同堵在河流前方的墙,我需要找到能够打开这堵墙的方法,然后以心法将其引至周身经脉便能解了!”
花不弃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孺子可教。但是难就难在如何将其引至周身经脉。因为你并不知道你丹田处那是什么内功心法所产生的力量!”
萧生却很满意,心中想到《山海策》那么多内功心法,什么时候有空一个个试试,看看哪个套心法在修炼时能牵动这力量便是了!
花不弃从袖口掏出一本册子,递给萧生:“这拓本上拓印的是一个名叫玉髓功的外功法门,可锻其体魄,你这身子弱的很,丹田那力量又异常强,这身体就如同器皿一般,器皿结实,里面装的东西才能多,若是器皿脆弱,可能还没装满便会爆开的。”
“玉髓功?”萧生也不客气接过拓本问道:“这厉害吗?”
“自然厉害!这可是东海绝学!一般人可学不了!当然了你手中这本也是拓本,记住不可外传!”花不弃说道。
萧生点了点头,将拓本贴身收好,幸亏这身长衫没那么贴身,要不然这怀中放着两本书倒有些放不下了。
“好生修习,这玉髓功练至极处,据说非常厉害!说不定靠着它能立足于武林之巅呢!”花不弃笑道。
萧生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而且我倒不在意什么大侠,什么天下第一!只是能保护我家大小姐就好了!”
花不弃有些哭笑不得,轻轻弹了一下萧生额头,笑道:“你倒是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