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妄生经算是伽蓝寺七大绝学之一吗?”萧生有模有样的盘腿坐下,突然想起了昨日在安国寺小和尚念的那段妄生经,自己做了一夜的梦却不知那幻境中如梦似幻的场景接下来如何发展。
“那倒不是,那是帝女陵的那个女娃娃送给妄生塔的,伽蓝寺其他僧人不能学,而且这只是个心清神明的禅经,没什么奇特的!”小和尚摇摇头,微微一笑却发现萧生在一旁陷入沉思,又加了一句:“初听时会让人产生幻境,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当不得真。”
“那若是昨日我在那安国寺暗道里听那妄生经时,便知晓金刚劫力呢?”萧生似笑非笑道。
小和尚身体微微一颤,随即面不改色的解释道:“每个人在特定的一个时间段,都会突然的感觉到自己的处境,是自己曾经历过的,它取决于你当时的心境。”
萧生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传我金刚劫力吧!”
“什么?”小和尚问道:“你不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有时候还是得尊重一下命运的指引的!”萧生舔了舔嘴唇说道:“再说了,你比我小怎么着也是你活的比我久,我倒是不担心!”
“哦?”小和尚见萧生也没再深究,于是点头道:“你既如此想,那我便传给你吧!”
随即萧生便盘腿坐下有模有样的跟着小和尚念起了经,只是半柱香功夫还没到,便在阳光的沐浴下,打起了呼噜。
就在此时,一群黑色重甲的骑兵将秦府团团围住,一匹铁甲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战马从远处急驰而来,只是上面坐的却是一身华贵锦服的年轻男子,只见年轻男子手握缰绳,轻蔑的环视着路边停下脚步好奇观望的路人。
孙景仪此刻满头是汗,边往衙门外跑边穿官服,与门前衙役交代两句,匆匆坐着马车出了衙门,这上任不足三日,牡丹园案刚刚了结,还没案卷归档,结果师爷前来传话说是都城来了人,已经到了秦府了,也不知是多大的京官,但他身为县令,又怎能不去迎接。
“喂!你们俩去通报一声,就说二国师门下术元子大人驾到!让巡察使速来迎接!”一个黑色重甲的骑兵跃下战马,不屑的看着秦府门前两个家丁嚣张的叫道。
两名守门的家丁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粗鄙的言语面露不悦,而是微微躬身也不说话,便朝府里走去。
“谁让你在此地大喊大叫的?”一身锦服的年轻男子在秦府门前停下,黑色重甲骑兵赶忙走上前,跪趴在地上,谄媚道:“公子请下马!”
锦服年轻男子眼角余光微微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士兵,轻笑了一声便踩着士兵的背下了马,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将手中握着的马鞭扔在地上,随口道:“你们在此候着,我去拜会一下这位巡察使大人。”
“是!”跪趴在地上的士兵利索的在地上爬了几丈捡起马鞭,站起身答道。
“县令大人!”一辆马车上焦急的抖着腿的孙景仪正掀着车帘环顾着四周,不知在找些什么,一名县衙里的衙役骑着马匆忙赶来,追上马车叫道:“刚刚驿馆来信,天机宫涂云来了,说是要见巡察使大人,此刻应该去了秦家!”
“完了!”孙景仪虽然上任才三天但毕竟是去年的状元郎,这都城里的达官显贵他还是略知一二的,涂云乃是大国师原天机宫宫主慕云的关门大弟子地位可想而知,与现任天机宫宫主幕珊弟子望舒也算是青梅竹马,江湖上“云卷风舒”的名号也是非常响亮,现如今望舒被收押,涂云必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找萧生麻烦。
“对了大人。”赶来的衙役接着说道:“驿站那边传来消息,皇城来人好像是二国师门下弟子术元子!”
“啥?”孙景仪捂着脑袋有气无力道:“巡察使大人刚来木渎时,救我与叔叔一命,罪魁祸首是木乙斋弃徒南天竹,此人早已暗中投靠在二国师门下,若真是术元子来了,怕是也得找我麻烦!”
还在思索如何脱身之时,马车外马夫突然叫道:“大人,秦府到了!”
“这么快!”孙景仪掀开车帘,只见马车前方黑压压的重甲骑兵正围在秦府门前,吓得直哆嗦,轻轻拍了拍车夫肩膀用有些颤抖的声音低声说道:“走后门!”
......
原本平日里府上下人不能随意进出的秦府别院,此刻却来了几名家丁模样的大汉,这几名家丁与往日里见到的不同,各个身强体壮,双眼中闪烁着厉光。萧生正好奇的打量着这几个家丁,只听别院外笑声由远及近“都说秦家财大气粗,能将天威镖局的镖师请回来做家丁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家丁中为首的中年男子一脸络腮胡子,一身粗麻短衫,背上一块破布包裹着一个长形木盒,朗声道:“术公子多日不见!还是一如既往的潇洒,涂云公子已经在墙外等待多时了,何不也进来一见!”
“哈哈哈哈!”一身白衣身负长剑,一头飘逸的长发,从院外飞身而下,轻轻落在院中,念经的小和尚,微微睁开眼望了望,随即又闭上双眼,敲起了木鱼。
“一杆银枪镇山西!霸王枪王xing王校尉,多年不见怎会落得如此地步!”白衣男子便是天下第一、武朝大国师、天机宫原宫主慕云的关门大弟子涂云。
“人各有志,何可思量!”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被涂云嘲讽也不在意,笑道:“二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但毕竟没有入朝为官,巡察使大人官五品,只受监察院之令,旁人无法干涉,不知天机宫、剑陵有何事讨教?”
术元子此刻也进了别院,瞥了一眼涂云,笑道:“我可是在驿站报备过的,光明正大的来见这位巡察使大人的,可不像某些人都在墙角专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哼!”涂云冷哼一声道:“我也在驿站报备过,并告知了此县的县令大人,之所以在墙外是怕你翻墙进来而已!”
“你个伪君子!”术元子低声咒骂道。
涂云不甘示弱“你可真小人!”
“二位!”一旁的萧生见两人快要打起来了,赶忙叫道:“不知二位找在下有何贵干?”
术元子冷哼一声,不再搭理涂云,望向萧生笑道:“这两日,皇城里不知哪里来的风声,都将这江南道巡察使夸上了天,今日一见果然真少年。我此次前来是受二国师之令,传句话给你。”
萧生皱了皱眉头,思索一番,说道:“请讲!”
“二国师感谢巡察使大人为我剑陵清理门户,将南天竹绳之以法,日后若是来了都城还请巡察使大人剑陵一叙!”术元子缓缓走近萧生,拍了拍萧生肩膀低声道:“大人背靠雍州王、青州王,又是永宁县主的乘龙快婿,又得二国师大人青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萧生心中冷哼一声,虽与二国师并无恩怨,但黑白他还是分的清楚,于是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一句话。
“二国师?不过是欺世盗名的道人而已!”虽然术元子声音很低,但还是全都被涂云听在耳里,于是不屑道:“今日我就是来见见你,不曾想多半也是一个阿谀奉承之人。”
萧生听了此话,不禁想上去给他两拳,这么自以为是,自己怎么就阿谀奉承了?感情向着二国师就阿谀奉承,向着天机宫便不叫阿谀奉承了?同为一丘之貉,却如此不自知,萧生还是头一回见,越想越气,但碍于涂云背后势力为天机宫,也只能冷哼两声。
确实,涂云似乎并没察觉自己哪里有错,高昂着头,说道:“天机宫逆徒望舒多谢巡察使大人捉拿,并送由天机宫处置,此份恩德我天机宫定会铭记于心,日后巡察使大人若是来皇城,天机宫大门自会为大人敞开!”说着还不忘看了看一旁的霸王枪王xing,接着又道:“听闻巡察使剑法超群,正好我也爱钻研剑法,本想与大人切磋切磋,看来得改日了!”
一席话听的萧生心生不耐烦,先不说术元子恶名昭著,但眼前这一身白衣的涂云给他的第一感觉就不好,一副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样子。
当然这可能与他的地位有关,毕竟是大国师慕云的关门大弟子,而且这么多年来,为天机宫平定大小叛乱无数,自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涂公子慢走!”不等萧生答话,王xing冷冰冰的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并做出送客的手势,涂云也不好发作毕竟霸王枪名声在外,若是现在强行动手赢了他还好说,若是输了旁边还有贾似道的狗腿子,一定会想尽办法坏了天机宫名声,思索再三双手抱拳说了声“告辞!”后扭头便走,经过术元子身旁时还不忘冷哼一声。
“哼!”术元子可不甘示弱,还以颜色,一副有种你来打我样子。
“术大公子,可还有事?”望着涂云离去,王xing面朝还死皮赖脸的呆在原地的术元子问道。
“哈哈哈哈!”术元子干笑两声,随即又踱步来到萧生面前低声道:“大人可要考虑仔细,我剑陵的大门会一直为大人打开。”说完便潇洒的离开了。
萧生心中则是有些哭笑不得,两个月前自己还是一个无人问津的渔村打渔人,现如今武朝两大势力纷纷派出后辈中第一人来向自己抛出了橄榄枝,这人的际遇确实神奇,随即向王xing抱拳道:“今日多谢先生替我解围了!”
王xing摇了摇头笑道:“无碍!他二人多半也没什么恶意,只是今日一过怕是小兄弟就会成为皇都里各方势力争夺的目标了,而且...”王xing顿了顿接着道:“看来天机宫应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若是萧公子今日真与涂云切磋,怕是会暴露无遗,毕竟剑雨潇湘是剑宗独门绝学,自从剑宗名存实亡后,普天之下会剑雨潇湘的应该只有阎王殿弟子了!只不过我好奇的是天机宫剑术只能算是末流,掌法、拳法无一不是天下第一,这涂云竟舍近求远,痴迷剑法!”
萧生一愣,心中随即一惊,自己可没考虑那么多,还好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出手,不然若是被涂云和术元子看出了端倪,自己定会被当做阎王殿余孽追杀。
“哈哈哈哈!侥幸!侥幸!”萧生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随即又是一愣,问道:“咦?先生知道我与阎王殿有渊源?”
却听院外笑声传来,正是得知消息匆匆而来的秦枫,秦枫踏进别院,笑道:“萧兄难不成真以为名冠天下的山西霸王枪王都尉真成了我秦家家丁不成?”
“难道不是?”萧生疑惑问道。
“自然不是!”秦枫笑道:“王叔叔当年可是与家叔齐名,怎能让他屈尊呢?再次介绍一下,阎王殿执法堂四大长老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这位便是牛头长老!”
“哈哈哈哈!别听他的叫我什么牛头长老,我与李牧白年纪相仿,叫我王叔便行!”王xing望着萧生笑道。
“吓我一跳!”萧生拍了拍胸脯,长吁一口气,随即抱拳道:“王叔勿怪!月中阎王大会便开始了,王叔为何在秦家呢?”
“此事有些复杂。”王xing使了个眼色,左右点了点头退出了别院,院中只剩下王xing、萧生、秦枫和还在念经的小和尚,王xing皱了皱眉,却听萧生道:“王叔请讲,这位是我的朋友法号不懂,来自南海!”
王xing听到来自南海时惊奇的“咦”了一声,随即点点头,说道:“殿中出了一个叛徒名叫江右,月初叛出碧落岛想要投靠剑陵,谁知在江南道被官府当做流寇抓了起来,现如今关在江南道守备营地牢中,此人在殿中属于外部人员,无法得到我阎王殿核心机密,但是他叛逃时偷走了阎王大会邀请的各个江湖人士的名单,若是这份名单落到剑陵手中,那势必这些江湖中人的家族、亲朋会遭受剑陵的灭顶之灾,所以我此次前来需要你帮个忙!”
萧生抱拳道:“王叔尽管吩咐便是,小子一定办到。”
王xing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如今大会在即,殿内无法抽派人手,你是巡察使,有身份的便利,只能请你前往江南道守备营处替我们调查一下,这江右能救出来便救出来,若是不能,一定要确保那份名单不要落在旁人手里!”
萧生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便即刻动身,正好我在巡察营认识一个人,他应该能带我进守备营!”
一旁秦枫却道:“萧兄有所不知,以贾似道为首地剑陵,这十三道地方州府衙门都是他的人,而天机宫的势力则是个地方的守备营,守备营以前是隶属州府管辖,自天机宫接手后便成为一个单独的机构负责的是剿匪、平反。以及守备地方不被外来势力入侵!所以这人到了守备营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被州府衙门领走的!”
“哦?还有这层关系呀。”萧生还是第一次听人讲这武朝的势力划分。
“当然,萧兄所在的监察院则是皇城中第三方势力!也是唯一一个当今武帝能使唤的势力了!”秦枫笑道。
“监察院?”萧生一直以为都城里只有两大势力。
秦枫点头道:“监察院只忠于陛下,享监察天下之职,武朝内所有黜置使、监察使、巡察使都隶属于监察院,可为是权大滔天。若不是这些年有监察院的存在,武朝早就改朝换代了!所以说别看你只是个五品巡察使,就算在都城那些朝堂之上的二品大员见了你也得先行打招呼!”
“这么厉害!”萧生摸了摸身上的巡察令,叫道:“那我岂不是以后下馆子都不用给钱了!”
“想什么呢!”秦枫一阵白眼,笑道:“走,天色也不早了,今日牛头长老来,我备了些酒菜,也算是为你践行,越州可比永宁、木渎繁华多了,纸醉金迷可别忘了办差事,你还要在七月初七赶回来呢!”
正当秦枫拽着萧生往秦府大厅走时,一个贼头贼脑的身影出现在别院外,只见那身影似乎很紧张,环顾四周后用蚊子大小的声音道:“大人赶紧避一避,皇城的术元子与涂云来了,似乎是来找你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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