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杨梓不由得脱口而出，他的大脑瞬间“轰”的一声，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似的。

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听到陌生人呼喊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会本能地产生抗拒心理。更何况，自己并没有真正出现在这个场合内。

而店内的三人面面相觑，神情复杂。

杨梓很难从这俩人的表情中解读出单纯的情绪。

“杨……梓？”进来的男子歪着脑袋，试图确认自己是否读错了，“这两个字应该不存在多音字选项吧？”

李泽衣抬手示意曹榕琪回退，表示这里是他和秦陌的主场，闲杂人等无需多言。

李泽衣附耳过来轻轻道：“等会跟你说。”

她似乎把自己的惊呼当成是疑问句了……

“你找他有什么事吗？”秦陌神情严肃，警惕地盯着进来的这个陌生男人。

“我，”男人的“我”字起得很高，就像是在K房内点了一首极高的歌曲，结果只起了一个头，后续就因为连接不能，导致整首歌断了档，闹了笑话。

男人的“wo”字嘴型保持了很久，期间还左顾右盼，观察着店内的两男一女。

最终支支吾吾，硬挤出了几个字：“我，控制不了他了……”

嗯？好熟悉的发言。

杨梓眨眨眼，忽然一拍大腿：“哦，是你！”

无神的双目，颓废的五官，几乎把“丧”字写在了脸上，这个男人不就是张森吗？

这下轮到其他几人盯着曹榕琪看了。

“你，认识我？”男人眼神闪烁，有点手足无措。

杨梓一边回忆之前在张森电脑上看到的信息，一边胡诌：“你不是XX网签约写手傀儡之森大神吗？我看过你写的小说，很不错的。”

张森嘴角抽搐了一下：“是……是吗，真是谢谢你的欣赏，我只不过是一个……”

秦陌摆摆手，打断了这无聊的粉丝见面会：“你刚才说，控制不了他了。他是谁？你为什么要控制他？他失控了会有什么后果吗？”

秦陌冷冰冰的语气加上他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庞，像极了一个冷酷无情的判官，而张森就是那个被抬上审判席的死刑犯。

虽然就张森干过的事而言，他确实该上一次被告席。

张森被这番如机关枪扫射的言语问得更是慌了神，手脚不知该如何摆放，嘴中甚至传出了“呼呼”的粗气。

“你，你是杨梓吗？”

“我不是。”

秦陌如实回答。

“我只能跟杨梓说。”张森咬着牙，轻声说道。

“那真是不巧了，杨梓不在这里。”李泽衣抢话，“他在四年前就已经进了康慈，现在都没出来过。”

“康慈吗……”张森的眼神在那一瞬间闪过好几种情绪，“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等等。”曹榕琪挠挠下巴，“你是从哪得知这个杨梓的情报的呢？”

张森眼皮又垂了下去：“我好像，没有义务告诉你们吧。”

虽然中气不足，但还是听得出来，他很坚决。

店内三人又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做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对，对了。”张森盯着柜台，表示自己在跟秦陌说话，“您这，有没有卖杀虫剂啊？”

“我们这店不卖杀虫剂，杀虫剂对面超市就有。”秦陌更疑惑了。

“不不是的，我的意思是……”男子哽住了，“哦，没事，是我找错了，对不起。”

男子耷拉着脑袋，好像灵魂都被抽出了身体，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转身离开。

“打扰了……”

“叮铃——”

“奇怪的人。”李泽衣嘟囔道，又转头对曹榕琪说，“杨梓就是我那个进了精神病院的发小，你应该有印象吧？”

“说有个女孩失踪了的那个？”曹榕琪脱口而出，同时杨梓在他的记忆中找到了自己的画面。

画面中的干瘦少年歇斯底里地吼叫着，看起来精神是有些问题。

杨梓撇撇嘴。

确实，站在别人的角度上，那时候的自己和精神病没有什么两样。

李泽衣点点头，喃喃道：“虽然杨梓是有些神经兮兮的，但是我和他从穿尿布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凭我对他的了解，我不认为他是真正的精神病，我更倾向于确实存在过这么一个女孩。”

“但事实就是，”曹榕琪说，“我们经过各种渠道打听与查证，都没有找到过那个所谓的女孩。同时也只能证明，你的朋友真的疯了。”

杨梓很想动手打自己一拳，但是现在的身体主导权明显是在曹榕琪手中的。

所以现在是过场CG是吧？还真就是玩游戏啊。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呢？”李泽衣刚想说什么，门又“叮铃”一声被打开了。

“小李，你的奶茶。”化着浓妆的中年妇女满脸笑容。

“啊谢谢姐~”李泽衣搓搓手，声音甚是甜美。

“……”曹榕琪端着热可可，一股暖流顺着喉咙传遍了全身。

“我接着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李泽衣喝热饮的同时还不忘把话题拉回来，“你有没有听说过‘薛定谔的猫’？”

秦陌皱眉：“你大物不是重修吗？”

“闭嘴！”李泽衣有些恼羞成怒，“我大物重修和这个没什么关系，谁叫双缝干涉实在太难了！”

曹榕琪忍着笑，说：“你继续。”

“简单来说，薛定谔是个虐猫狂人，他把可怜的猫猫关进了封闭不透明的盒子里，盒子里除了猫猫外，还有一个用锤子、毒气瓶还有一个会衰变的放射性原子核组成的毒气释放装置。在一个半衰期内，如果放射性原子衰变了，锤子就会打破毒气瓶毒死猫猫；如果它没有衰变，猫猫就会活下来。”李泽衣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

“她说的对吗？”曹榕琪转头看向秦陌。

秦陌只是皱着眉头：“很怪，但不好说错。”

“那你继续。”曹榕琪道。

“原子核的衰变概率是百分之五十，但绝不是猫猫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会死的意思，物理嘛，如果都能用五十五十来算了，那也不至于有那么多先驱者了。”李泽衣摊手，“我想表达的意思就是，在没打开盒子之前，盒子里的原子核会有衰变以及不衰变两种形态，因为外界没法观测，那它就是衰变和不衰变的叠加姿态——而表现形式，就是猫猫的死或生的状态，对于外界而言猫猫的生命也处于死和生的叠加状态。”

“没懂，这和杨梓有什么关系？”

“别急，接下来才是我要说的重点啊。”李泽衣将杯中的奶茶喝干净，满意地打了个嗝，“那是不是就能理解成存在这么一种情况：有一个杨梓说的那个女孩存在的世界，和一个她不存在的世界？杨梓观测到的是前者，而我们看到的是后者呢？杨梓并没有疯，只是他看到了和我们完全不同的现实呢？”

杨梓有点泪目，虽然这姑娘从小就脱线不靠谱，但是在全世界都认定自己是个疯子的情况下还能坚持相信他。

“杨梓如果听到你这么为他说话，他一定会很开心的。”曹榕琪叹了口气。

“我只是随便说说啊，警察叔叔你可别把我一起关进去啊。”

曹榕琪摆摆手，将热可可一饮而尽：“谢谢你的故事，我也休息够了，警察叔叔要去抓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