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声,男,45岁,为本市丁橙集团总裁,于本月9日死于自己家中,致命伤为头盖骨被锐器割裂,一部分头部组织不知所踪。且身上有明显打斗与挣扎痕迹,系被人谋杀,大概率不为熟人作案。”曹榕琪将幻灯片点开,看着会议室内自己的同事,“而且据我们调查,金文声在他的朋友同事等个人关系网中甚为游刃有余,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因此也暂时可以将仇杀的可能性向后推。”
不,按照一贯套路,这种老好人被仇杀的几率反而会更高。
“然后,这是事发当天在金文声家的监控录像。”
现在许多家庭都会装有监控或是防贼或是远程查看家中情况。
画面上时间为17:20,地点是金文声家车库,一辆宝马缓缓驶入。金文声下班是五点整,而丁橙集团的公司地址在南四环的地方,如此来看金文声几乎是一下班就直接回家了。
“金文声是一个严格自律的中年企业家,除了必要应酬几乎很少出现在公共集会场所,不逛会所,不去KTV,甚至连洗脚城按摩店都很少去。”
“金文声的生活非常枯燥,两点一线,公司与家两头跑。”
“回家后,金文声最大的兴趣就是看电视,晚上十点准时上床睡觉。”
曹榕琪按下继续播放,画面继续:
金文声锁好车门,走出车库,拉上车库的卷帘门。
他又切换场景,画面上是金文声家门口,他正在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入锁扣,转动。
“呲——”
信号中断,画面上只剩雪花。
所有的信号都断了。
“这一刻开始,信号断了,金文声家中所有监控全部失去了信号。”曹榕琪又切了个画面,“这是金文声回家前他家客厅的画面,空无一人。画面恢复的时间是17:35,而他的妻子和保姆回家的时间是6:03。”
“这是走廊的画面,依然是没有人的。”
一个小警察挠挠头,“也就是说,排除了提前在家埋伏等候的可能性。”
“而且,金文声家中几乎没有搏斗的痕迹,只有金文声轻微的反抗痕迹。”曹榕琪道,“要么是偷袭,要么是绝对的力量压制。”
“要把这个作息正常的中年男子完全压制……恐怕只有强森那种级别了。”小刘轻声道,随即可能是觉得自己插话了,急忙闭嘴。
“凶手对监控录像方面可能有一定研究,他能够准确地在金文声回家的那一刻断开监控录像。”曹榕琪手托着下巴,“立刻去查离金文声家最近两个路口的所有监控。”
小刘点头:“是。”
“老王,尸检结果怎么样?”
“和之前的一样,致命伤即是头盖骨断裂。身上的割裂伤痕无一例外都是在死者死前留下的痕迹。”
“凶器呢?”
老王面露难色:“说实话,我尚且还不能确定是什么…但是有一点,根据死者身上的伤口以及死者头颅的伤口来看,可以推断是来自两个不同的凶器。”
投影仪上显示了死者身体上的伤痕,伤痕呈现条条沟壑的形状,条条伤痕错综复杂。
“死者的背部、胸口、手臂、大腿都有长短不一的类似伤痕,在死者肩胛位置更是有两道贯穿伤。值得注意的是,伤口的形状并不齐整。”老王看着曹榕琦的眼睛,“比起是刀,我更倾向于是锯子留下的伤痕。”
“虐杀……”杨梓喃喃自语,“得恨成什么样啊。”
杨梓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你说什么?”老王一脸狐疑。
杨梓挠挠头,转移话题:“你之前不是说头盖骨才是锯子吗?”
“是,但我现在觉得身体上的上才是用锯子剌出来的,而头颅……”老王顿了一下,“确实像是什么野兽的咬痕,但在我的记忆中,在市区之中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野兽,你说的藏獒也没办法做到。”
“废话…藏獒的嘴也没那么大啊……”杨梓皱眉,转头看向曹榕琪的下属,“最近有没有动物园里的狮子跑出来的新闻?”
“……”小警察们面面相觑。
“我当然知道没有。”杨梓自己就把话接了,“老王,那,有没有能够模拟这种咬合力或者可以造成这样类似伤痕的工具?”
老王沉思良久:“捕兽夹。”
……
先是避开金文声家里的监控录像,然后再以绝对的力量优势压制住他,先用锯子在他身上划出千沟万壑,再用捕兽夹把他头夹爆,并且带走被夹爆的那部分。
“……这凶手是有神经病吗?”杨梓不由得吐槽了一嘴。
“嗤嗤嗤——”
影子在脚底下怪笑。
确实,是神经病那就好办了。
杨梓跺跺脚,对影子发出无声的回击。
不知不觉,杨梓竟然走到了桐叶大道。
而面前的,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小店“墨鸦”。
“怎么走到这个地方来了?”杨梓自言自语道。
难道说曹榕琪本人也认识秦陌?
“叮铃——”
门上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响声,随后是呼啸而入的穿堂冷风。
“关门关门!”蜷缩在沙发内的女生呵斥道。
杨梓一愣,眨眨眼:“李泽衣你不上学吗?”
“警察叔叔,这你就不懂了吧?”女生嘻嘻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昨天期末考试就考完了,不回来难不成还待寝室发霉啊?”
杨梓撇撇嘴,反手将门关上,探头瞥了一眼柜台后——一个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环抱着双臂,靠在轮椅背上闭目养神。
“惬意。”曹榕琪低声道,踏步走至沙发边,在李泽衣边上半躺坐下,上半身全部靠在沙发背上,仰头闭目,长舒了一口气。
五分钟后,他再次吐了一口浊气。
李泽衣将手机扣在腿边,冲曹榕琪翻了个白眼。
“人民警察应该在风雨之中为百姓排忧解难,而不是跟我一样窝在沙发里一起当个废物。”
“人民警察难啊。”曹榕琪口中满是疲惫,“我就坐一会,马上走。”
“我倒不是要急着赶你走的意思,看你这一筹莫展的模样,或许是需要神探福尔摩斯的帮助了。”李泽衣又将手机拿起,她大腿上垫着一个抱枕,刚好能将拿着手机的双手托住,“我不介意帮您推理分析一下,我最近在看法医秦明,或许能给你提供点思路。”
“有进步,好歹不是十宗罪了。”曹榕琪眼睛都懒得睁开,吐字不清,似乎是双唇也懒得开启,每个音节都是从唇缝中挤出来的一样,“避免社会恐慌,刑警需要保密,所以福尔摩斯小姐,你还是去哥斯拉片场吧。”
……杨梓惊叹于曹榕琪这等高超的吐槽能力,心说我要是像你这么会骂就不会整天被福尔摩斯小姐欺负了。
“要喝点什么?我请你。”
“不用了,我等会就走。”
“别嘛,奶茶店就在隔壁,我发个微信就能送过来。”
曹榕琪微启单目,用余光望着穿着雪白针织衫的年轻女人,点点头:“热可可,全糖。”
店里很安静,静到空调外机的轰鸣都成了噪音。
“叮铃——”
李泽衣还以为是来送奶茶的,腾一下坐直了,定睛一看却发现是一个陌生男人,又缩回了沙发里,有气无力地招呼来人。
“欢迎光临。”
男人穿着并不合身的宽大风衣,看起来不修边幅,头顶的发丝随意地左右倾倒,就像是被狂风席卷过的杂草。
他佝偻着腰,抬头环视了一圈店内,又迅速把头低下,对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问道:
“请问,杨梓是在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