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的前半部分烧毁得厉害,前车盖撞在一巨石块上,车厢已经扭曲变形。因为车子经过路段的时候曾向右拐弯,受离心力影响,坠入陡坡时,车左侧擦毁得厉害。
若是因为坠入陡坡时,因摩擦急剧升温,引爆油箱的话,车子的前后部分烧毁程度应是一致的。但奇怪的是,车子的前半部分明显比后半部分烧毁得严重,后车厢甚至保存得完好。
法医陈兰诀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入驾驶座车厢内,一股尸体烧毁而发出恶臭让陈兰诀拧紧了两道秀气的柳叶眉,眼前的恐怖场面让陈兰诀险些吐了出俩:一具烧焦发黑的尸体趴在方向盘上,尸体的手紧箍住了方向盘,烧焦的指节音乐露出狰狞的白骨,焦毁溶化而脱落的碎肉粘在方向盘前的表盘上,总的来说,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这是一场意外?还是自杀?谋杀?
还有车上留下一张牛皮纸类单子,牛皮低的内容留下句话是死者名字,本轮的凶手危险等级数值:D,又写着死者名字。本轮杀人预告到此为止。
凶手危险等级是什么意思?
李哑迷正在发呆中,被突如其来的年轻女性声音吵过来,不耐烦翻了白眼。
“尸体已经烧成这样,无法准确判断出死亡时间,而且失去了所有的外观特征,即使是亲人,也未必能辨认出来。很显然的,毁尸灭迹,凶手的目的就是掩盖死者的真实身份。”刘絮絮说道。
李哑迷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星目剑眉,目光锐利如鹰隼,说:“这结论下得太早了吧。在未勘察完现场之前,下任何结论都过于草率。”
“哦。”刘刘絮絮不屑地一挑眉毛,“这不是明摆着的嘛。那你说说,这里边有什么名堂?”
“唔。一看,就像是一场意外,或者说是自杀。因为司机,开车的人是死者的话,在前面路段看到拐弯减速标志的时候,非但没有减速,而是加速冲向陡坡,在离心力作用下,向右拐弯的车子左侧首先着地,而擦伤得严重。但奇怪的是,车子前半部分烧毁程度明显要重于后半部分,而且中间还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线。”
说话的是,痕迹检验师已经在他的那只大皮箱前捣鼓了好一阵,片刻后,他朝李哑迷喊:“哑迷,我猜得没错,我在车前半部分检测出了石油的成分,而后半部分没有。很显然的,有人朝车窗和前车厢泼了汽油,这就是为什么车子前半部分会比后半部分烧毁得严重。”
“而且,车子在坠入陡坡前,车厢是密封的,前车厢的汽油燃烧时迅速耗尽了车厢内的氧气,所以火势未及蔓延到后车厢,火便熄灭了。这是车子中间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痕迹的原因,必是谋杀无疑!”刘絮絮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一脸兴奋地说。
“不对。这还不能排除自杀的可能,汽油可能是死者自己泼上去的。换另一中说法,如果这是谋杀,那么有两种可能。一是车子坠毁前死者是活着的,二是车子坠毁前死者就已经死了。若是第一种情况,凶手如何在死者活着的情况下往车上泼石油,而且逼死者加速坠崖,或者开车的人是凶手,在加速坠崖之前,车厢既然是密封的,那他如何逃脱?若是第二种情况,凶手在把死者放入车厢内,泼过汽油,一切布置妥当后,然后发动车子加速坠崖,那凶手的目的就可以推断为,烧毁尸体,让陈兰诀无法准确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凶手有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就显得无关紧要了。”李哑迷绕口令似的说道。
“李队长,有新发现。”一个干净净白白的高瘦型男生的小警员手里揣了个黑色的皮夹包,他向走了过来。
“这是在后车厢发现的。”小警员说着把它交到李哑迷手里。
李哑迷戴上手套,从包里掏出一叠证件,分别有一张名片,一张身份证,工商银行信用卡,打火机,一包红玫烟和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笔记本的前几页被人撕去了,空空的本子,最后一页歪歪斜斜地写了几个字“人是我杀的”。名片和身份证都是一个叫郑新书的二十五岁的年轻男子的,名片上显示,郑新书是A市某道路珠宝首饰店的一名销售员。
“死者就是郑新书了,这肯定是凶手遗漏的。”刘絮絮口快,说了出来。
“是吗,那不一定。若这包是死者的,那么还是让人奇怪,一般人都会把包随身带在身边,为何他要把包放在后车厢?而前车厢的前半部分毁坏得这么严重,惟有后车厢完好,也就是皮包可以完好无损,死者好象在刻意保护这皮包,会不会是他预知有人要对自己行凶,所以将皮包藏在后车厢,万一真遭到不测,好让警察发现自己的身份?若这包四凶手放的,他会不会是要告诉我们死者就是郑新书?这和毁尸灭迹是相矛盾的,这么做是为什么?是在转移警方视线吗?”
李哑迷他们换上便装后,李哑迷在回忆发案当场,他在坠毁的车子旁边的石缝中,发现了一部被摔碎的手机。
“在想什么?”刘絮絮问道。
李哑迷不想回答,过五秒说一句:“走!”
他们很快便来到了珠宝首饰店。不算大的店面,大致二十多平方的样子,很华丽,四壁都装上镜子,反射着玻璃柜里各类钻石,金饰,银饰的璀璨光芒,让人有种金碧辉煌的感觉。
李哑迷刚踏进这间珠宝首饰店,一个三十岁上下的西装革履的男子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说:“欢迎光临,三位请随便看。”他肥头大耳,大腹便便,堆满皱纹的脸露出谄媚讨好的笑,咧开的嘴使他的脸看起来像一颗裂开的核桃。
奇怪的是,站在两步外玻璃柜台处的穿着工作服的唯一一名女店员双手扣在胸前,懒洋洋地倚靠在玻璃柜旁,冷眼看着老板招呼客人,冷艳的脸上露出懒洋洋的表情,一副待顾客爱理不理的样子。
李哑迷把这一切都手到眼底,朝男人微微颔首,问:“请问您是这儿的老板吗?”
“对…对…对”老板笑着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向李哑迷递过去。
热情地握住李哑迷的手所:“看小弟一表人才,一按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物,咱这家店新开张,开张期样样打八折优惠……”老板肥厚的嘴唇不停地一张一合,絮絮叨叨地说着。
李哑迷作了个手势,示意老板住口,说:“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一位叫做郑新书的销售员?”
“啊!”老板愣了愣,说,“您是说小郑啊,他是个勤快又聪明的小伙子。甭看他个头小,做事可精灵了。可是……”老板说到这停下话来,眉头皱了皱,一副为难的样子。
“可是一天前他失踪了,是吧?”车敏接过老板的话说。
“啊!”老板惊讶地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老板脸上势利的笑如大风天里的乌云一般立刻散去,换上一副警惕的表情。
李哑迷从衣兜里掏出警察工作证,说:“我们是警察,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接着,李哑迷掏出昨天在后车厢皮包里发现的身份证,名片递到老板眼前,指着照片上的人说:“你认得这个人吗?”
“呀!”老板惊了惊,“这就是小郑呀!他的东西怎么会在你们这?”
李哑迷和刘絮絮相互递了个眼色,“郑新书是在昨天上午离开你们这家店的,至今没有回来过,对吧?你们就没有怀疑过他的行踪吗?”在车敏身后的高世妍一开口便咄咄逼人。
“昨天上午他还在你们这儿上班,是吗?您把您所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们,好吧?”李哑迷说道。
“这事说来也怪了。”老板皱起了眉头,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前沁出,说,“昨天上午我们店里来了位漂亮时髦的小姐,那小姐啊,浑身上下都是名牌,珠光宝气的,咋看都像个阔绰的主儿。”
“当时招待她的正是小郑,那小姐说她叫李英爱,并且她昨天是她的结婚纪念日,想挑一款钻戒送给她丈夫。我看她是条大水鱼,就使眼色给小郑,小郑立刻就会意过来,给她介绍了这款店里最贵的白晶钻戒。”老板说着。
老板手指指向玻璃柜里那款白晶钻戒,说,“就是这款,款式中性化,男的女的都能戴,做工也很细致,可就是贵了点,八十万,一分钱一分货嘛。那李小姐看了也很满意,因为担心她先生不喜欢,就问小郑说能不能先把它带回家给她先生看看。小郑就说小姐您可以那您先生带到我们这儿来呀。谁知道那小姐突然露出一脸悲戚的神色,说,她丈夫是个瘫痪病人,躺在医院里动弹不得。说着说着,那小姐竟哭了起来,男人啊,最看不得女人哭,她这么一哭,我和小郑心都软了。”老板说到这,那名冷艳的女店员嘟起嘴,凤眼仿佛里射出针,刺向老板。
老板一个激灵,讪讪地回望了一眼女店员,接着说:“那小姐就对我说,您若是不相信我,可以让您的店员跟我一块去,我开黑色捷达车来的,车子就在店门外。而且医院离这儿不远,耽误不了多少时间。那小姐怕我还不相信,从包里掏出一叠现金,大概一万多块吧,交给我说,这算作是押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看那小姐也不像是骗子,所以就让小郑跟着她一块走了。我们这店里是包吃包住的,可小郑这么一走,现在都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我看那小姐也不像是骗子,咳,没想到,还真遇上骗子了,人不可貌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