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沃土,奇人无数,仙妖传说,层出不穷,吾通识古今,得一亘古奇谈,为各位看官娓娓道来。
元世祖忽必烈建国之后,浩然皇气直冲域外,普天之下颔首臣服。元朝借着这一股冲天皇气坐镇中原,奴役汉人,颐指气使,历七十余年,却依旧江山稳固,万民畏服。
元至正元年,陕西宝鸡杏花村。
这一日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杏花村唯一汉人秀才张君娇妻怀胎十月,将要临盆。张君既是秀才,十里八乡有关系没关系的亲戚自然是少不了,这几日以来,陆续有人提着鸡蛋、面饼前来道贺,都提前祝张君喜得贵子。
张君一一笑着答礼,引着客人们进院子里喝茶,门前却是写着一联:远近都是客,轻重不收礼。
那些不懂字的,张君就读来与大家知晓,言外之意,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收礼的,何况现在妻子还未临盆,收礼不合时宜。
众人在张君小院子里饮茶畅谈,张君却心情沉沉,这汉人生孩子还得向朝廷交“临盆税”,等到孩子取名,还得交“取名税”,自己虽然中了秀才,算是身负功名。但在这个世道,汉人如狗,功名又有何用?
张君正自沉闷,忽然只觉得天地晃动,一道霞光突然遮天蔽日,朝着杏花村而来。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面色大变,愣神间,一道紫光径直飞落张君家草房之内,屋中一个孕期妇女仰面卧于床榻之上,此时也被天地晃动惊得睁开了双眼。
那紫光悬停于孕妇榻前,细看竟是一座琉璃小塔,里面隐隐传来一声惊叹之声:“咦~天不亡我东荒帝君,这孩子竟有五行魂魄,看来百年之内……”
话声未落,紫光遁入孕妇体内。
那孕妇惊叫一声,只觉得腹中胎儿似乎突然开始扭动身子,疼痛难忍,当场便要临盆。
“夫君,孩儿要生了……”
张君早已从屋外冲进来,嘴里叫着:“接生婆……”
只是叫了半日,也不见一个接生婆进来,原来刚刚这天地异象还未结束,那天外飞来的琉璃塔虽然已经进了孕妇肚子里去,外面隐藏于天地之间的浩然皇气却是被撞得七零八碎,元朝千年根基无意间竟然被撞断,几乎有着顺时寂灭的危险,而那滚滚皇气,犹如潮水般朝着孕妇体内涌去。
世间有三种气,一乃空气;二乃灵气;三乃运气。三者肉眼皆不可见,其中运气强者,聚而变色,如金色火焰通天彻地,又被称之为龙气或者皇气。
大元帝国立国之初,动用仙家秘书于皇都之下布置了气运聚灵阵,数万万生灵的气运叠加起来,方才成就了制霸全球的皇气,那皇气通天彻地,有贯通虚空的力量。
只是不巧的是,这飞遁而来的紫色小塔也正是来源于虚空异界,强大无匹的力量瞬间撞碎凝聚一起的皇气,同时这浩然皇气还被小塔一一吸收。
且不细表,那张君正在彷徨之际,突听一声孩啼传出,张家屋内紫光满室透窗而出。院内众人惊异莫名。
张妻虚弱道:“夫君,孩子……生了,快抱起来!”
张君回过神本来,连忙从摸索着剪短脐带,抱起孩子。
紫光映照之中,但见那孩子生的眉清目秀、英气逼人,手臂上有一小小胎记正在放光,正是那紫光汇聚之所,像是一座三层的小塔徐徐旋转。
张君大惊失色,他自小读书无数,仙魔精怪的故事知道不少,此番见了自家孩子这等异象,心中惊奇的同时,更多的是担忧,这事要是传出去,只怕不消多时,官兵就要上门杀人了,只是张君又该如何是好?
张君妻子产后无虞,倒是气色不错。
中年得子,张君喜不自胜,一边联系远方好友,打算把儿子送出去,一边又每日里招待前来道贺的亲戚客人。
既然打定主意要走,张君倒也不是那么迂腐,收了一些贺礼作为路资饭钱。这几日,酒席间早有人将那一日张妻诞子满屋紫光的事情传得神乎其神,甚至有人说是看见一条飞龙自九天之上迤逦而来,突然窜进了张妻的肚子,随后那孩子便出生了。
除了道贺的人,还有争着来取名的、定亲的,张君每日里闹腾的身心俱疲。
过去了7日,张君收到十里铺一个好友的回信。
信中简短几字,却叫张君心中欢喜不已。
那信笺之上写道:
紫气盈室,气运不凡,令公子绝非常人。余与兄相别之后,结实一位仙长,会些术法,不落凡尘,或与令公子有缘,愿荐之。
张君欣喜,将书信收好,等得张妻身子好些,择日就要携子前去拜访。
又过几日,张妻身子见好,张君花钱在邻村雇来一辆破马车,就要上十里铺去。
那赶马车的老人家外貌比乞丐也好不到那里去,早几日就听说了张家新添一子,诞生当日紫气冲天,可能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于是对张君恭恭敬敬,服侍的很是到位,马车里铺上了羊皮棉被,算是极为用心了。
张君扶妻子上了车,又把孩子递给妻子,自己锁好门窗,值钱物什收拾妥当,平时所读书籍,作文所用笔墨最是金贵,所以全都带在身上,终于觉得没什么了遗漏之后才上车。
瘦马破车随着老汉一声“驾”离开了杏花村。
马车离村的第三日,张家院子里突然出现两个身着朝廷官服的人,原来是县上大达鲁花赤,一个叫提麦,一个叫窑子,二人常来村里收税,村民也都认识了。
只是他们二人仗着管家身份,在十里八乡横行霸道,谁见了都得躲着。
两人方才进了张家院子,但见门窗紧闭,人去楼空。
提麦骂道:“他姥姥的,人跑了?”
窑子啐了一口,露出焦黄的牙齿,嘿嘿笑道:“跑不了,这事我们要是办杂了,死路一条,所以……他跑不了。”
提麦道:“现在怎么办?”
窑子看了一眼杏花村,远处七零八落的茅草屋,道:“抓几个舌头来,不说实话,杀!”
村中老少见了官家人,有识趣的早已经跑到了山上躲起来。那两个达鲁花赤在村中抓到十几人集中在张君家的院子内,要问那张君的去处。
只是张君哪能没有防备,村子里有人问起,只说是去拜见远房亲戚了,却只字不提地名人名,村子上也没有几个识字的,更不晓得张君还有一写一起读书的朋友。
两个达鲁花赤拷问不出张君的下落,气急败坏,这一次的任务非同小可,上面交代了,无论如何要找到所有与当日“天降异象”相关的人,抓到一人便能得到百贯赏钱。
提麦将要提刀杀人之际,窑子出了个主意,说是,只要是杏花村人士,全都有嫌疑,那紫光落在了杏花村,非是张家,所以这些人统统都能换得赏钱。
提麦一听,大喜过望。二人遂绑了杏花村二十余人押往县衙,领那赏钱去了。
话说张君一家三口乘着那一辆破旧马车,往东行了十余日,远远看见一座小城。那小城由于太小,城墙也都是残垣断壁,以前叫做盐城,现在却只叫十里铺了。
马车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十里铺的城门,张君依稀记得好友李松府前有着两株千年松柏,高耸入云、苍翠欲滴,依着记忆指挥赶车的老伯走了一阵,左弯右拐,总算是见到了一处高墙大院。
此时夜幕落下,高墙隐于松柏的阴影之下,古意盎然,别有一番韵味。
张妻怀中孩子业已熟睡,这几日来车马劳顿,但却未见孩子哭过一声,张君夫妻深感其妙。夫妻付了车马钱,作别了马夫,这才上前打门。
李松府中灯火透亮,听闻打门之声,早有管家开了房门,但见是一对乡下夫妻,开门的管家脸上不悦,不赖烦地喝道:“何人何事?缘何打门?”
张君掏出怀中书信递给管家,那管家看了一眼,连忙换了一副嘴脸说:“原来是张秀才,快快请进。”
张君夫妻抱着孩子,这才进了门。
李松府邸当真宏大,比起几年前张君所见,又不知道阔气了多少来,也不知道这几年这李松为何发达了,在这元鞑靼当政的年月里还能混得风生水起,这也真是有些能耐了。
真想着,一道人影忽的飞蹿而来,身形飘忽宛如鬼魅,等得张君回过神来,那人已经立于张君夫妇身前一米之处,原来是一位面貌三十多岁的道人。
张君骇然,口不能言。
那道人唱一句道号:“无量天尊……”双眼只是盯着张君怀中孩子,啧啧称奇,竟然忘了自报道号。
随后又一人健步如飞而来,人未到先闻其声:“哈哈哈,张兄,你等得我好苦啊!”
张君看去,来人也是道人打扮,但面貌熟识,原来就是自己的同窗好友李松。
李松健步如飞也是转瞬即至,先是和张君寒暄了两句,又连忙介绍另一位道人,说道:“张兄,这是我师兄,武当山青玄真人。”
清玄真人这才回过神来,和张君见礼,口中称赞说:“这孩子当真不一般,不一般啊,我竟然在他体内感受到了强大的木属性灵力,似乎……似乎还有其它属性的灵力,简直是匪夷所思。”
李松惊异地看了张妻怀中熟睡的孩子,问道:“师兄,这么说,这孩子师父一定会收了?”
青玄笑道:“何止是师父,说不定还要惊动师祖法身现世,这孩子乃是百年难遇的修仙天才。”
张君夫妇只觉得云里雾气,不过听得出来两人极为赞赏自己的孩子,心中颇为高兴。
李松笑道:“哎,一高兴就忘了,张兄、嫂子肚子还饿着呢,走,咱们进去再叙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