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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坊间台上的许多年间,便是那些红极一时的舞女花魁,也摸不得那“洛神”的半点神韵,反倒是东施效颦,徒增笑柄。

谁知今日这春神楼不知哪里寻来的花魁却是出奇,舞的有模有样。此等绝艳,若是再排那春神榜,当有一席之位。

“九九姑娘莫要自谦,十数年前我曾有幸一睹‘洛神’风貌,虽然风光一时无两,但姑娘与之相比也是分毫不差,十九弟你说呢?”

一旁的黎钟阳朝身边的黎修戎眨了眨眼,一副看戏的模样。

黎修戎无奈的摇了摇头,正待说话,却被相如出声打断:“怎得,阳兄你这般年龄,若说见过那‘洛神’我还信。可这小……阳公子,明明只有十五六的年纪,比我也小不了几岁,那‘洛神’入宫之前怕还未曾出生吧?难不成他是打娘胎里看的不成?”

“相如公子说的有理,兄长还是莫要取笑我了。”

黎修戎罕见的没有反驳相如,反而赞同的说道。

这让相如像是一拳打在了空气上,有力使不出,郁闷不己。

“呦,几位公子爷怎得就这样干坐着呐?莫不是我这女儿初次陪客,不懂规矩,招待不周?”

几人说话间,那老鸨却是扭着那有些发福的腰身,走了进来。

这老鸨年轻时也算是春神楼的头牌,如今虽说有了年纪,却也徐娘半老,身材丰满诱人,眉眼之间秋波流转,望着谁也是一副浓情蜜意,这可不是一两年的功夫能练出来的。

“姐姐说笑了,这九九姑娘自然是极好……只不过今日进来许久,却是不见姐姐身影,也不知去陪了哪儿桌的客人,可是让我甚是吃味呐!”相如见老鸨走进来,身为常客自是相识,拿起折扇调笑着说道。

“相公子教训的是,也怪那几个丫头有小心思,想留公子进房,便不愿让其他姐妹知晓。却也不知早早通知了我,害我怠慢了公子。姐姐我当自罚一杯,给几位赔个不是。”老鸨说着拿起相如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在杯口留下一道浅浅的唇印。

打量着酒杯上的红印,相如笑道:“姐姐说的哪里话,似姐姐你这般风韵犹存我怎忍心责怪?比起那些嫩妮子来,姐姐你可是别有一番韵味哪!也不知以后能便宜了哪儿个男人。”

老鸨闻言掩嘴轻笑,回道:“相公子这巧嘴滑舌,说话还是这般惹人开心。若是公子愿意,姐姐我今日也可破例开个张,定叫公子满意!”

说着话,也翘起了指头轻点上了相如的胸膛,俯身趴在桌子上,轻咬红唇,吐气幽兰。一双丰满仿佛要跳了出来,若隐若现。

“姐姐莫要调笑我了。”相如苦笑着,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您那深厚的功夫,弟弟我可受不了。若是今日应了姐姐,怕是明日得从这春神楼趴着出去了。”

“罢了罢了,你们这些男人啊也就嘴上说的好听了。”老鸨颇为幽怨的瞪了相如一眼,站起了身子看向了一旁的虞九九说道:

“九九,怎得还坐着?还不起身为几位公子斟酒?今儿个,我可要陪几位公子好好喝上一杯。”

“是,是。九九这便去。”本就坐不安稳的虞九九慌忙站了起来,提了那银壶便走向了几人。

相如见姑娘受惊,忙是说道:“姐姐莫怪她,是我让九九姑娘坐下的,斟酒这等活让小厮来便是,怎能劳烦此等美人?”

老鸨戏道:“公子倒是挺会心疼人嘛!不过这斟酒陪酒的事儿本来便是她应做的,况且呆会若是陪公子饮起酒来,美人入怀,怕是公子也不会拒绝吧?”

相如嘿嘿一笑,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身前倒酒的虞九九,轻轻一嗅,酒香入鼻,满脸的陶醉。

“酒香,人更香!”说着举杯一饮而尽,眼神却时刻不离。

摇了摇酒杯,相如柔声道:“九九姑娘,这酒空了,为我再满一杯如何?”

柔荑轻动,再倒琼浆。

如此,相如接连饮了四五杯,却是让黎钟阳出言打断:“这般喝下去,怕是要到晚上了,相公子莫不是要耍赖不成?”

“休要胡言!”

沉醉温柔乡的相如眉头一皱,颇不情愿的放下了杯子,憋着嘴说道:“只是这酒颇为甘甜,让人有些上瘾罢了!本公子可从不会耍赖!你看呐,这不是将酒杯放下了吗?”

再将酒杯斟满,虞九九见相如不再举杯,这才走向了黎修戎三人。

“公子,请!”

伸手将黎钟阳身前的酒杯斟满,见他点头说了一声“多谢”,也不饮酒,便走向了一旁的黎修戎。

慌忙端起酒杯,黎修戎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两只玉兔晃人眼球,清香扑鼻,口中不由一阵干燥,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那两杯酒水,黎修戎脸颊不由升起两团红晕。

要说黎修戎见过的女子虽说不多,却也不少。宫中丫鬟便是个顶个的漂亮,更别提娘亲吕绮玲,侍女言幼书,那更是绝美的美人。

可这虞九九偏又不同,她不似二女那般温柔知性,圣洁清纯,反而是那种妖艳妩媚。

一颦一蹙,举手投足虽不是刻意而为,却都是那般撩人。

眉宇之间流转着一股淡淡哀伤,让黎修戎看着不由心疼,有一种想抱在怀中呵护的原始冲动。

又是咽了一口口水,失神之下,黎修戎端起手中酒水也是一饮而尽,这酒却是不再灼热,反而甘甜无比。

见状,相如一声嗤笑,嘲道:“呵,你这小子这些东西学得倒挺快,也不知是真呆还是假傻,莫不是这酒也让你上瘾喽?”

被这声嘲讽拉回了神,黎修戎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脸颊又是红了几分,心中急切,结巴道:“姐姐,莫要,莫要误会,我,我只是,只是方才颇感口渴,又瞧姐姐瞧得出神,才不小心喝了的,真的不是,不是故意的。”

黎修戎低着头,手中的酒杯放也不是,递也不是,就那样拿在手里,满脸的焦急,生怕被虞九九当做了相如那般的登徒子。

“噗嗤!”瞧见黎修戎那般手足无措的可爱模样,虞九九却是忍不住掩嘴笑了出声,媚眼微弯,破了心中那点郁结,一时间美得不可方物。

“奴婢本就是侍候几位公子的,公子若是喜欢喝,多喝几杯也不碍事。”

相是魅惑苍生相,音是撩人心魄音。

寥寥数语,却是让黎修戎的心脏“扑通,扑通”急促的跳个不停,眼中露了万分痴迷。

“小雏鸡毛都没长齐,倒是能博美人笑……莫不是我这第一风流还比不上一个书呆子?”看着虞九九这一圈下来,独独为黎修戎露出欢颜,相如郁闷的瘪嘴自语,胸膛一阵醋海翻涌。

瞧见席间氛围沉闷,老鸨便拿了杯子喜笑颜开的劝起了酒来。

也不愧是这偌大春神楼的话事人物,端得一身八面玲珑,能说会道的本事。

酒香甘醇,也没人鼓荡灵气去除酒气,破坏意境,行那等无趣之事。

没一会几人都是同饮四五杯下肚,一时间也熟络起来。

男人便是如此,若是一会个个烂醉,便是互看不爽,怕也能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一时兴起,虞九九也是取了一把长有二尺二的短剑舞了起来,柔若清风,刚似磐石,配与腰间细长红丝轻扬,颇有几分江湖儿女的风情。

席间,相如见黎修戎几人看的出神,悄悄扯了扯老鸨的锦衣,低声道:“姐姐,我瞧你这几日劳累,脸色可都枯黄了不少。我那儿有颗百年南海珍珠,足有拳头那般大小。过几日便与姐姐送来,磨了粉给姐姐好好养一养。”

老鸨闻言眼睛一亮,不着痕迹的说道:“无功不受禄,公子要送如此大礼,若不让姐姐陪上一晚,好好伺候伺候公子,那可说不过去了。”

“姐姐这些年对我如此照顾,我可是都记在心里的。区区一颗珍珠,何须姐姐如此?”相如正色的说道。

随即脸色一转,却是赔上了笑脸,“只是我想请姐姐在九九姑娘面前多美言几句,若是今日入了她的红帐,日后定有大礼相送。”

老鸨食指轻点相如的肩头,调笑道:“就知道你这小子有事儿!打着我女儿的主意直说便是,这么些年姐姐我还能不了解你?”

“况且今日若不是相公子你,我这女儿怎能说来便来?怎么着不得办个春神宴,请了这五湖四海的公子贵人?”

相如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嘿嘿道:“姐姐厚意,相如记在心里,那颗珍珠,我明日定当亲自为姐姐送来。”

堂中,虞九九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收剑束手而立。胸膛微微起伏,额上也布上了一层细汗。

相如慌忙掏出手绢走了上去,便想伸手去擦,却又被虞九九一个撤步躲了过去。

不好让相如折了面子,伸手接过手绢,虞九九轻声道了一句多谢,轻柔的擦拭了额头,将手帕叠了整齐收了起来,说道:“待奴婢将这手绢清洗干净,便还于公子。”

“不碍事,不碍事。”

相如摆了摆手,问道:“先前见姑娘舞剑,颇有几分劲道。莫不是个用剑好手?”

虞九九低着头,轻声道:“略懂一二,不过只是闲余间耍耍罢了,难登大雅之堂,称不得好手。”

“姑娘过谦了……我这里正巧有把宝剑,我也不会使,怕是让这宝剑蒙尘,不如今日便送与姑娘如何?”

相如说着,便抬手解下腰间别着的长剑,伸手递了过去,毫不迟疑,却是让角落的老唐看的眉眼直跳。

“败家公子,真是败家公子!如此神兵,竟送与这剑使得一塌糊涂的小姑娘?真是荒唐,比老唐还荒唐。”

低声呢喃了几句,老唐收回了目光却又灌了几口酒,心中暗自庆幸。

“亏得没与这小子讲埋剑之处,不然那几把老兄弟可就晚节不保喽!”

虞九九接剑,修长的柔荑轻轻一拔,长剑出鞘,却是传出一声剑吟,若鸟似兽。

浅青的剑刃若雏燕般轻盈,剑身点点血红流转,汇聚成两个古朴的蝇头小字,名曰:鸳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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