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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杀你的人,却突然改变主意,对你吐露心声,这其中的曲折倒是耐人寻味,你有兴趣将这些东西变成故事,讲给我听吗?”说话间,端木知音嘴角逐渐掀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荆何惜淡淡道:“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只是之前的见闻,如果有空,我自然会分享给端木姑娘你。虽然现在我们算不上是什么交情深厚的朋友,但总归也不是什么陌生人,对吧?”

端木知音笑道:“两个陌生人,在一个密闭的房间内坦诚相待,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荆何惜琢磨了一下,随后神色有些怪异,后知后觉地说道:“是有些奇怪。”

端木知音道:“既然你自己都感觉到了奇怪,又何必再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问出来的,而是在实际的相处中摸索出来的,虽说你在很多方面足以无师自通,但你年纪轻轻就能到达这个地步,拥有如此心性,想来背后也定然有高人指点过。即便我并不知道这位高人的真实身份,但也能猜到一二,并且肯定某些事情。比如……他教过你要怎么跟女人相处的吧?”

“这……”

荆何惜眉头一皱。

师父当然教过他要怎么跟女人相处,但当时的出发点并不是让他奔着发展男女之情的关系去的,反而是让他心生戒备之意,不要轻易相信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眼前的端木知音,恰恰就符合这种定义,甚至可以说超出了“漂亮”一词的基本水准,达到了倾国倾城,人间绝色的地步!

所以如果师父还活着,看到荆何惜与端木知音打交道,不出面阻止就已经很不错了,更别说什么大为支持他们之间来往。

在这种环境下,师父传授的那些东西,荆何惜仔细一想,还真的觉得派不上什么用场。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见荆何惜的神色有些异样,仿佛脑海之中思绪如浪潮一般翻涌,端木知音也是忍不住询问道。

荆何惜连忙咳嗽了几声,将心中的杂念暂时抛却后,清了清嗓子,回应道:“没什么,前尘往事而已,纵然通常情况下,水总是往低处流的,可人总是要学会朝前看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走向高处!所以与其谈论过去的事情,倒不如商谈一下未来的计划。端木姑娘,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吗?”

端木知音浅笑道:“这番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但你应该去问卓御风。”

荆何惜诧异道:“卓兄?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我问的是你的计划,并不是他的计划。你们两个人终究是不同的,即便以往存在一种合作关系,但合作并不是无时无刻的分享,更不是什么想法都要不谋而合。关键在于你自己的心思是如何运转的。”

端木知音脸上笑容更深:“换做是其他人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我可能还会以为此人在故意挑拨离间,也只有你给我这种特殊的感觉,让我不想跟你计较这些细节。”

荆何惜道:“我是刀客,不是说客,挑拨离间这种事情,我不怎么精通,也不想去做,仅仅是想问一问你心里的想法,然后再决定是否能够与你互帮互助。若是你还没有想好,或者根本就不打算提起,那我也尊重你的决定。毕竟我的某些计划不会随着他人的心意而终止或者改变,如果连部分交集点都难以产生的话,我也不介意独来独往。”

端木知音道:“但卓御风不会让你独来独往,一人行事的。”

这一刻,荆何惜的脑海中真的浮现出卓御风的身影,于是道:“这个我知道,他想要让我加入酒王阁,但关于这个势力,我知之甚少。除了它的名字以及坐落在哪个山门之外,几乎是没有得到其他的讯息。可以说,直到现在,酒王阁这三个字,在我看来都显得相当神秘。除非卓兄的身影快速出现在我的面前,随后有主动揭下这层神秘的面纱,将详细的计划与讯息相告,否则我便不得不采取一些其他的行动。”

端木知音的俏脸之上,血色逐渐恢复正常:“只要这个行动不至于翻天覆地,影响大局,想来他不会有多少意见的,我也不会阻止你,甚至于乐见其成。”

荆何惜诧异道:“你不想问问这个行动具体指代什么?”

“你如果想说,自己就会慢慢说出来的,何须我来多此一举?通过盘根问底而得到的讯息,我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蓦然间,她的口中又开始吞吐寒气。

荆何惜目光闪动,思索道:“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还很短,但你我之间的脾性还真的是有些相似之处,这倒是一种巧合。”

端木知音笑道:“如果你想说的话,那就直接开门见山吧,若是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只要离开这个房间便好。之前融合阴阳双生蛊,修炼生死轮转印,毕竟是我牺牲更多,消耗更大,虽然此刻你我的境界看似保持在同一水准,但我消耗的力量还是要在你之上的。现在你精神抖擞,我却是强撑着笑容,这其中的差距可见一斑。所以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就先离开这里,让我在这里好好睡一觉。等我睡醒了之后,再来与你商谈,可好?”

闻言,荆何惜原本已经组织好的语言,突然又咽了回去。

他像是突然饮下了一杯酒,刚开始酒水的甘甜滋味还在喉咙中回荡,可顺着食管流下,被肠胃消化吸收,再度进行回流之后,那股味道就变得相当酸涩。

加上他的嘴里还有些残留的血水,所以此刻他的表情自然没有多么好看。

“怎么?难道我的观察出错了?你现在也感觉身体不舒服,想要留下来,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见荆何惜只是神色有异,身体却没有做出行动,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许久没有新的动作,端木知音也是故意做出这样的疑问。

“不是身体不舒服,只是……”

荆何惜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本他想将师父的姓氏告诉给端木知音,看看见识阅历丰厚如她,对于独孤家有没有什么详细的了解。

可转念一想,师父的那些教导还历历在目,之前在心境中经历的那些事情,也都逐渐形成影像,残留在荆何惜的脑海之中,就算他不主动读取,这些影像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在他的内心重复上演。

纵然端木知音已经跟他结成了一种生死轮转的特殊关系,理论上堪比生死之交,可实际上,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或者说接受这个转变,要不然他只会感觉整个过程太过突兀,自己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加上他也还清楚记得师父的理论,所以话到嘴边又显得很是犹豫。

踌躇许久,他终究是没有选择将那些话说出口,仅仅是选择叹息几声,随后便转身用背影面对着她。

“看来你已经做出决定了,那就先离开这里吧。之后我会找个时间,好好与你详谈一下这段时间的注意事项,并且将之前没有告知给你的东西也交到你的手上,当做是……某种信物。虽然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这个信物的庐山真面目,但我得先提醒你一句,有关此物的消息,最好不要让旁人知道,尤其是卓御风。”望着荆何惜的背影,端木知音认真道。

“信物?还不能让旁人知道,尤其是卓御风?”

听到这里,已经转身的荆何惜心中疑惑又跟着增添了些许。

他一不是幽冥山庄的人,二不是合欢宗的人,无论端木知音是要使用幽冥山庄大小姐的身份,还是使用合欢宗宗主的身份,按理说都无法约束到他的头上,用信物来套住他,则更没有这个必要。

因为在他现在的认知中,幽冥山庄也好,合欢宗也罢,都经历了很大的变故,早已不是巅峰状态,当风浪袭来,各种暗藏阴谋诡计的船帆裹挟着浪潮航行,自诩聪明的人无疑会选择明哲保身,而留下来的也不一定是什么忠义之士,可能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也说不定。

如此情况下,端木知音自己怕是都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能够继续听她的驱使,要不然她也不至于隐姓埋名,改头换面,来到一座连军事重镇和文化中心全都算不上的边陲小城,开油茶铺,做起市井之徒的生意了。

同理,若她身边可用之人依旧不少,她也不至于在跟卓御风的相处合作中,显得这么被动。

虽然荆何惜与端木知音以及卓御风认识的时间,前后并没有相隔多久,但也能隐约感受到这一点。

所以他实在不知道,端木知音口中的信物究竟是指代什么,他现在只能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要瞒着卓御风的东西,必然是相当神秘,甚至蕴藏着很大的价值,也只有这样,才值得端木知音冒险。

“我能够感觉到,他快要回来了。”在荆何惜驻足思考的时候,躺在床上的端木知音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如果只是听到这句话的内容,而不了解前因后果,换做旁人,倒是有可能想入非非。

好在身为当事人的荆何惜此刻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尴尬之处,只是快速调整心态,问道:“端木姑娘说的是卓兄?”

端木知音颔首轻点,随后笑道:“他将至未至,你却始终是称他为卓兄,而不直呼其名,看来你真的很有礼貌,又或者是……你们俩的关系,真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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