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火魔童不急不缓道:“不是他又能是谁?端阳虽然是个偏僻小城,可小城之中亦有高手,同理,这里也有大势力的分会所在,像飞仙楼与秋水盟这样的势力便都属于这个范围。此人既然能够包下飞仙楼,即便只是一天,而不是一月或者更久,也足够说明他的权势之大了!燕王是大离王朝十六王侯之中为数不多的异姓王,他的世子,身份地位自然不同一般。虽然我也挺看不惯这父子俩的作风,但有些东西,只要成了板上钉钉,不争的事实,我也不会因为个人的原因来歪曲这一切。”
荆何惜没有怀疑他这番话的真实性,而是顺着往下说道:“但或许,这位燕王世子也仅仅只是身份地位不一般罢了,倘若此人真的天赋过人,实力在同辈之中算是出类拔萃,你们介绍他的时候多半也不会使用二世祖这样的称呼了。所谓虎父无犬子,他要不是个犬子,又怎会得来二世祖这样带着讽意的蔑称?”
薪火魔童拍了拍手,随后怪笑道:“啧啧……这话还真是一针见血呀,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地看见你当着这位燕王世子的面说出这番话时,他脸上的精彩表情……光是在脑海里想一想,就觉得很有意思!”
话至末尾,他的声音竟然显得有些兴奋!
荆何惜不禁道:“你总是喜欢在台下看戏吗?”
薪火魔童道:“这个也分情况。倘若是平淡无味的戏码,我才不喜欢看,我喜欢看的都是那些看上一眼就觉得乐在其中,稍微回味,又觉得自有一番难以言说的真意蕴藏的戏码。尤其是当这场戏的主角是你这样看似古怪,却又不失真正原则的奇人,我的兴趣就愈发大了!”
荆何惜冷笑道:“城门失火,尚且能殃及池鱼。如果你已经决定要跟我一起前往飞仙楼,又想看我与那位燕王世子上演一场争斗的戏码,那么你势必也要卷入其中,不能置身事外。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薪火魔童道:“这个问题你刚才已经问过我,现在居然又问了一遍……可见你的确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不是我故意卖关子,而是现在应该回答你问题的应该是夏侯莹才对。她不是说短时间内很难拿出跟紫灵冰晶价值匹配的东西吗?可她又的的确确输了你这一局,若她不提到飞仙楼倒还好,一提到飞仙楼我便不由自主地想到,或许在对付这位燕王世子的事情上,她可以给我们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其中“惊喜”一词,在夏侯莹听来,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所以接着她只是淡淡回应道:“魔童兄,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一句,身为夏侯家家主候选人,我的确没有那么大的面子,更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来左右这位燕王世子的想法。所以如果要他改变主意,在今天就将飞仙楼对外开放的话,只能使用一些其他的法子。并且这个法子必须要有你们的共同参与,若没有你们两人的极力配合,光凭我一己之力也是很难完成的。所谓孤掌难鸣,大抵便是如此了。”
薪火魔童道:“跟你夏侯家的人配合也不是难以为之。但关键在于你是不是有这样的决心,有这样的态度,而不是随便说些话来诓骗我们,行使缓兵之计,转眼就对燕王世子通风报信了。虽然我不太明白你和剑影会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之前你们说的那名幻化成荆公子模样的江湖刀客又是什么身份?但你既然能引起我这位好朋友的猜疑,我便不可能把你的威胁完全抹去。”
夏侯莹道:“我也不指望你在短时间内将我的威胁抹去,但俗话说的好,三人行,必有我师,两人行,必有一主一辅……你们两人之间,到底谁主谁辅,我想你们自己先要弄明白这个问题才行。”
薪火魔童忍不住笑道:“哈哈,前面那句俗话我也听过,可后面这句俗话,是你临时瞎编的吧。”
夏侯莹道:“这个不重要,关键是你们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荆何惜道:“自然有些道理。”
夏侯莹道:“既然有道理,为何不做考量?”
荆何惜道:“那是因为我们之前已经考量过了,飞仙楼一行,我为主,魔童为辅。”
薪火魔童附和道:“我可以证明,他说的一点儿毛病没有。”
夏侯莹道:“若是如此,情况就相对明朗了一些。但究竟要怎么做,还是等我与柳老板商议完成之后再行定夺吧。”
荆何惜道:“可以,但你只剩下半个时辰的时间。”
夏侯莹不解道:“为何只剩下半个时辰的时间?”
荆何惜道:“因为我只能再等半个时辰。”
彼时薪火魔童补充道:“他的意思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无论是与权贵作斗争,还是与凡人作斗争,都要尽可能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这样也比较符合兵法。”
“噢?是这样么?”
对此夏侯莹明显是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但当柳无言用深邃的眼神看向她,并且时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久,仿佛片刻都不想松懈,她也就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虑,对着荆何惜与薪火魔童行了行抱拳礼之后,就与柳无言同步而行,转身再度进入了那道密室之中。
又一阵光影交错,又一阵思绪涌动。
当视野之中暂时不再有柳无言与夏侯莹的身影时,荆何惜直接转移话锋,对着薪火魔童问道:“你的结界是什么时候被攻破的?”
薪火魔童愣了愣,接着道:“谁说我的结界被攻破了?”
荆何惜道:“倘若它没有被攻破,柳无言与夏侯莹又是如何直接出现在你我的眼前,没有被结界本身的力量所影响?”
薪火魔童解释道:“我的身体早就一分为二了,力量自然也不在巅峰状态,加上我现在控制的这具身体,本身就聚集了更多的阴暗面,施展结界自然也更偏向于暗影结界之类的东西。而柳无言本身就是构造暗影结界的大师,当初我修行这道法门,他也给我提供了不少有效的帮助,我不是一个不念旧情的人,更不是一个不念人情的人。所以这个人情,我总是要还的。”
荆何惜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柳无言并没有直接出手攻破你的结界,而是你感应到他会与夏侯莹一起出现,所以故意开了道口子,让他们可以顺利通行?”
薪火魔童道:“之前的确是这样的,但是现在嘛,这道暗影结界的维持时间已经到达极限了。在我耗费力量缔造新的结界之前,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出现在他们两人的视听之中。若要说些私密的悄悄话,还是得动用传音术。”
让薪火魔童意想不到的是,荆何惜的反应很是淡然,仅仅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此刻不必再缔造新的结界,也不必使用传音术,因为这没什么。”
“没什么?怎么就没什么了?”
薪火魔童习惯性地挠了挠头,忽而又想到一个古怪的事情,尽量压低了声音,对着荆何惜问道:“刚才他们两个在的时候,你不是一口一个柳老板,一口一个夏侯姑娘,称呼的比较客套吗?怎么他们两个前脚一走,你就直接叫起他们的大名了?”
荆何惜道:“怎么?你觉得我有些反复无常,不讲礼数?”
薪火魔童道:“那倒不至于……只是给人一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错觉。”
荆何惜似笑非笑道:“这两个评价,好像区别也不大。”
薪火魔童连忙道:“行了,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倘若你是,风先生也多半不会让我来找你了。现在我只是想知道原因,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荆何惜忽而反问道:“你是把我想的太好,还是把他们想的太好?”
薪火魔童道:“他们?你说的是风先生,还是柳无言跟夏侯莹?”
荆何惜道:“现在我说的是后者。”
薪火魔童认真思索了一阵,道:“夏侯莹我了解的不算多,言语上怼她几句,自是轻松,可评论她是好是坏,就有些说不准了。现在我只知道她天赋异禀,修为出众,除了是夏侯家下任家主的候选人之一外,还是当年夏侯家顶级强者夏侯翎的嫡系传人,迄今为止,刚好是第六代。”
荆何惜道:“夏侯翎?是你之前提到过的,夏侯家那两位顶级强者之一?”
薪火魔童道:“对啊,一男一女嘛,夏侯翎就是其中那名女性强者。夏侯莹是她的第六代嫡系传人,称夏侯翎一句先祖,既合国法,又合家规。她从小到大修炼的功法,应该也是夏侯翎所创立的琉璃无尘心法。”
荆何惜皱了皱眉:“到底是功法还是心法?”
薪火魔童道:“既是功法,也是心法,关键时刻,还可能是改变天地规则的道法!夏侯翎的时代,旧仙道的修行体系还很强盛,虽然她的巅峰成就只是大乘境界,未至渡劫飞升,但这只是表面行为,若论实际战力,她是完全有资格与渡劫飞升的旧仙道大能相提并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