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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要……给我吃……断肠草……不爱……就非得杀了?……坏银……”

此时此刻,双眼已无法聚焦,看不清,什么都看不清。我只知道自己在流泪,一直流泪。

耳边有听到他在狡辩,可惜断断续续:

“定寻!你在胡扯什么……不……坚持住,你给我坚持住!我这就去找胡青牛,我这就去……”

“别走。”

闭着眼,一把拽住那似乎要离去的手。还好,手立刻有被他紧紧反握住。

俺真的要不行了。-_-

一股温热从嘴角涌出。完了,肠子断了,控制不住了。最后的话我想讲完,否则会死不瞑目。

“那天……你和胡青牛讲话……我都听见了……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好难过……”

“别、别说了。不是这样的,定寻,不是的……”

感觉他似乎在用力抹我嘴角,但一股接一股的液体还是不断往外冒,止不住。

“可是,没办法,还是喜欢你……真的想努力一次,真的,可是……为何不给我机会……天杀的羊肉串……”

手没力了,直想往下坠,却一次一次被他捡起。捡得他握住我的手,直抖。

“不,定寻,不……你不要淘气了……快起来,不准吓我,不准吓我!定寻!!!”

噗,一腔热血喷出。啊,不痛的不痛的,已经没事了。

“嘿……我神经病……才吓你……”

咽下最后一口气前,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严重的事还没交待,一声凄厉嚎:

“纪晓芙——”

可惜只吐了三字,就再也没力气了。

彻底沉入永久的黑暗。

我就这样去世了。

含冤而终。

-_-

啪,还是没握住。

定寻的手,就忽然从我掌中滑下了。再拾起时,还是那么小,那么软,可是她、她居然就这样放手了……

后来的事很奇怪。只知道自己坐在那里守着她。明明没睡着,再睁眼时,她就没了,眼睁睁的没了。所以,即使看到被子上恐怖刺眼的血迹,我还是不相信,她敢不要我了。他师兄也不相信。所以,他师兄,疯了。

她一定是又学了什么鬼把戏。凭这个也别想吓唬我?哼,没门!所以,我决定启程去逮她。

我一直找,可惜这次她藏的很好,竟然一直到不到。

教中早已天翻地覆。黛绮丝成了亲,叛了教,阳顶天也不见了。可笑我辛苦半世将教中异己一一除去,现在机会来了,我却直烦他们碍我找她。几句不合,就与说不得他们几个动起手来,大家脸皮彻底扯破。也好,我走,再也不用在光明顶上同他们纠缠下去。

我找了她十八年。整整十八年。

十八年间,非但忘不了,反而往日她说的每句话,她讲的每件事,都在我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定寻,我是喜欢你的,从开始就很喜欢……

对不起,只是一直说不出口。当年的我,很混帐。

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回来吧,定寻!

我听从师傅的吩咐,下山打探金毛狮王谢逊的消息。行至川西大树堡时,终于在道上遇见了他。

他长的很俊,约莫四十来岁年纪,直直的盯着我瞧。瞧、瞧的人怪不好意思……

我走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我投店,他也投店。我打尖,他也打尖。终于,他上前与我搭话。却只问我,头上的金钗哪来的。我恨他轻薄,便出剑刺他,怎料他武功绝高,三招两式,便将我手中长剑夺了过去。我慌忙逃走,也不见他来追。第二日,却见枕头边好端端的放着我的长剑。

出得客店时,他倚在门上等我。我不理他,他又跟上,并自顾自的问道:

“姑娘姓纪?”

我告诉他,本姑娘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纪晓芙就是我也!

他双瞳一亮,立刻弯成了月亮。他大喊一声纪晓芙,随即将我拦下,抱着双臂望我直笑。从、从没有那个男子敢像他这般对我无礼。就是殷大哥也不会这样……

再后来,我告诉他,我武功虽不及他,但峨嵋也不是好惹的。他就笑着非要教我武功。再后来,我千方百计躲避于他,却总为他所擒。他抱住我说,不要再离开。他强迫我去了昆仑山中一个叫坐忘峰的地方。到了后,他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特别兴奋的直问我,这地方怎样,怎样?

后来,我终于失身于他,可我一点也不后悔。因为他说过,两情相悦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我也这么认为。

直到有一日他又瞎闹,非让我说说为何不好好保存那支蝴蝶金钗,上边的珠子都掉光了。我十分莫明,就告诉他这钗子是小时候一位怪阿姨给的,给我时就没什么珠子啊。他当即脸色就变了,样子很凶,直抓着我问那怪阿姨的模样。说实话,小时候的事我哪里记得清,只朦胧回忆那个阿姨眼睛很大,似乎还有个酒窝。他闻言退了三步,表情十分骇人,红着眼珠瞧我一个劲的说:你不是你不是……然后,他摔门而出。

三日后他回来了,大醉。紧紧抱着我,嘴里却一直叫着:定寻。

那晚过后我才忽然明白,原来,他只是认错了人而已。可是,为何是我呢?

我走了。

不久却发现有了身孕。我要怎么回峨嵋,难道告诉师傅,因为做了其他女子的替身?我偷偷产下了孩子,却恨不起他来。我爱他,我爱上了今生的这个冤孽。孩子的名字,我起为了杨不悔。

我整日缠着爸爸,想去见无忌哥哥。爸爸不爱说话,总是将我抱抱,亲亲,然后就递给了家里的大婶婶。

有时候,爸爸会跑来瞧我唱歌儿采野花。我挑了最大的花儿给他,他接过后,就小心翼翼的盯着我,只说两个字:定寻?

我问他定寻是什么,是吃的么?爸爸就不再瞧我,拿着我给的花儿,什么也不说啦。这种奇怪的事,除了我才来时发生过几回,后来,也就没再出现了。

小时候,我总问妈妈何时从天上飞回来。爸爸这时就会与我一同望天,轻轻说声她是仙女。

爸爸很想妈妈的,我知道的。因为他总爱一个人三更半夜的跑到林子里吹树叶,那声音,可真凄凉。后来直到我长大些,明白妈妈死了,回不来了,爸爸他还是这样。有次实在忍不住,我去林子里寻他,结果在远远的就望见爸爸在哭,哭的很伤心。那一年,我都十二岁啦。

很多年后,当我决定嫁给殷大哥时,爸爸愣了许久,久到我都以为他不会同意了。幸好最后,爸爸拍了我的肩,郑重的只说了一句:不悔,要珍惜。

由于以上不能解释,定寻是如何变成灭绝滴,所以——

不是正文不是正文不是正文不是正文不是正文不是正文不是正文不是正文不是正文不是正文不是正文不是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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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寻:好恶心的一章~你吃饱了没事干呐-~~-

这是由于同志们强烈要求看定寻死啊,所以它就莫明的死啦~-_-写着玩玩,正文么,待写……

omgomgomgomgomgomgomgomgomgomgomgomgomgomgomgomgomgomgomgomgomgomgomgomgomgomgomg

以下应该算正文以下应该算正文以下应该算正文以下应该算正文以下应该算正文以下应该算正文

……

……

接上

~~

~~

(何谓混乱不堪的排版-_-)

我们还去了书肆。

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我通通都有买。此外,因为实在觅不到武穆遗书-_-,我就只好捡了本孙子兵法。

左使一边付钱一边笑,他今天笑的特别多。

“定寻你到底想干嘛?”

我捧起最感兴趣的诗经,硬着头皮回答他:

“因为想学习提高,因为想做一个知书达理的女人……”

左使就直接将一把葡萄干揉进了我嘴里。

呕,一次吃太过,甜到恶心。

其实,我的话没讲完:因为你是文武全才。

最后逛到了有间花楼的地盘上。

对着小宝挥手,小宝立刻还我一个大笑脸。咳,据难姑昨日讲,这孩子已经傻了?

于是,我举起了手中还未扔掉的空羊肉串签子,朝他晃晃,弯腰小声说:

“嗯,姐姐可不可以用这个,换你头上的簪子啊?”-_-

……

“杨逍你看!我居然将它要回来了耶,你看你看!”

我刚兴奋的将那碧玉通透的玉簪举起,手却被拍下。左使拉着我的手腕,迅速往边上闪,最后闪进了一条小巷。一番张望过后,左使盯着我良久,语重心长:

“定寻,做人,不可太失分寸。”

“我、我、我哪有?那叫报应嘛!谁叫那小孩之前那么狂,对我讲个话也流里流气,一看就不像好人,很黄很暴力的。再说,也不是我先整他的呐,明明是难姑她……”

左使叹一口气,忽然抬手将自家头上的竹簪拔下。

哗,瀑布一般的黑发瞬间散落他腰间,害我赶紧侧了脸。

拜托,这种颜色浓烈的画面,我不能再多看了,真的不宜多看了。

“拿着。”

左使将他的竹簪大力包进了我掌中。

“去,用这个吧。”

左使抬起了我下巴。

“他再讨厌,插根羊肉串签子站大街上……况且,那签子还那么长……怎么看,跟发簪也沾不上边……你说是吧,定寻?”

好烦,他怎么越来越罗嗦了,都开始碎碎念了。

仰着头,正思量着是否该踮起脚尖调戏他两把,可一望到墨黑双瞳里那个浅浅变形的大头我时,万般杂念均姑息。就我这模样还想侮辱帅锅?算鸟算鸟,自昨日过后,本姑娘已看开了许多。人么,的确要有自知之明。-

所以,当我将肉串签子从小宝头上换下后,就顺带要了他家两张雕花大床,让人送回了我们栖身的院落。不是说了么,唯一的床都让给了受伤的左使,我和师兄一直睡在临时铺上呢,况且,我还睡过地上。其实我有想过,搞不好那个院子也是他安排好了的,否则,哪有可能平地一座院?随我们吃喝又拉撒。

“还是不对。看好了!”

飞鸿师兄持剑立于我跟前,轻轻一颤,剑尖自右至左,又自左至右的连晃九下,快得异乎寻常,但每一晃却又清清楚楚。最后一剑快刺到我鼻尖时,他及时收剑。

我立刻拍手叫好,却换来师兄的回眸痛斥。

“小师妹!你说当初就是靠这招轻罗小扇保住性命,顺带削去了韦芙蓉的手腕,为何到现在还是比划不好!”

“我——”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本招命为此名,即是取其轻灵活泼,挥洒自如之意,哪似你这般横劈竖砸?”

“我——”

“你说愿精练武艺,师兄听来很是欣慰。可是为何却没了往日在峨嵋的踏实努力,一心急于求成,时时心浮气躁?”

“我——”

“而且,为何要在此地学艺练武?难道我们逗留的还不够久?杨逍不是已见大好了吗,为何迟迟不肯动身?”

“我——”

“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回峨嵋了?”

最后一句他问的很轻。

啪,他收剑回鞘,既而转身离去。留我一人拖着铁剑,立在院子中央。

夕阳将身形拉的老长,埋头地上的看着影子,我很认真的思考:

回峨嵋啊……

一个人。

回去出家?

嗯,就像楚留香唱的:

注定一生,与天争,注定一生,假假真真。成功的门谁是输赢我逃不开名利缠身。

Ohohoh,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苗条淑女,寤寐求之。求之——”

“定寻!”

门被人踢开,我从书卷中抬起了头。

“不可求我也。不可求我也。这个,怎劳杨左使您亲自驾到?快速速回房躺下,静养,静养啊。”

左使不发一语,忽然就开始替我整理起桌子。眼见他将一本本书累成一摞,有整体抱走的意图,我连忙一掌将书击倒,阻止他进一步行动。左使立马对我翻了白眼。

“杨逍!你、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好好的读书,又没惹你。回你房间去,回去回去呐!”

左使抱臂倚在门上,样子颇为疲惫。

“定寻,这些书嘛,你还是不要看了。错字别字不提也罢,关键是你时不时自行篡改,还偏要读的那么大声……着实让人听得很累,会受不了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倒退两步,扶住桌脚。

真的,很严重吗?没错!是有很多古字我认不全。没错!是有很多诗词被我习惯性的恶改。可是可是,我都没要求你大手握小手,一笔一画与我共窗依偎练书法,已经很人道了啊……-

虽然你不是真心喜欢我,但也没必要非让我一世无才啊,真是狠毒!

所以,待用眼光鄙视过左使,将其推回隔壁房间后,我还是继续埋头苦读,只是不再大声念出来罢了。

晚间正欲灭烛上床,咚咚,有人轻敲房门。

“谁?”

“是我,让我进去。”

披上外衣,隔着门板,我低声说道:

“杨逍你有病咩?快回去!三更半夜的想偷入少女闺房,成何体统!”

咚咚咚

咚咚咚咚。

晕,他还越敲越来劲了。

刚将房门隙开一丝缝想用力训斥他几句,未料他整个人就强挤了进来。我连忙将外衣紧了紧,压低嗓子喝道:

“你、你、你想干嘛?告诉你,师兄就在隔壁!出去哦!不出去我要喊了!”

怎料他进屋后也不正眼瞧我,倒先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关完房里两扇窗户后,他走到我跟前就来了一句:

“走吧,到我房里去睡。”

害我当场气血逆流,全身僵硬。

他牵起我的手,一边转身向外,一边又说:

“这里也许不安全。”

随着他走了两步,经血一动,我立刻有所醒悟。这、这是在干嘛?愤愤甩开他的手,急急往后退去。

师兄说得对,我是不想回峨嵋。

我、我真的只是想多留在他身边一刻。但是,只要一想起那晚他的话,心口就痛,痛的要命。我不会在上当了,不会了!这种强装笑颜心在滴血的游戏,我玩的很累,虐。

“定寻你干嘛?”

左使皱着眉头,伸过手来欲再度牵人。我正想学电视里吼一句:不要再来招惹偶!

就听见师兄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

“这么晚了,你们俩在做什么?”

谁也没想到,左使一脸铁青离开我房间的第二晚,他的话就验证了。这里果然不安全。

“二姐,真的就是她?”

一名红衣女子手持软鞭,对着我,声音拔高了起码三个梯度。

我睡在地上,模模糊糊的,只觉身下冰冷,身上火辣,火辣辣的痛!

噩梦,一定是噩梦。

难道是有刺猬来我床上做邻居了吗?不对!这里是西域,难道有人在我毯子下埋了仙人掌?嗯,很有可能,否则怎会做如此痛苦的梦。要不然,就是有人在我床上偷放了般若菠萝,刺我……

下巴忽被人硬往上抬起,映入眼帘的只是昏暗不明的房间,摇曳的火把,以及好多双脚。男男女女,各类款式尺码,真是应有尽有。

全身无力,那人放开了我的下巴,却一脚猛踢在我脸上。牙根痛到不行,下意识的缩头,却发现往地上蹭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凭咸咸的味道再度缓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当然错不了!哼,哪里来的野女人,擒她还真费了我们不少力气呢!日日同杨郎一处,死不要脸的贱人!”

“是啊!好在她日前搬出那房,真是白送上门来的大好机会啊!想不到只费了在下一管迷香而已,呵呵呵……”

“打!大家狠狠的打!别客气!”

“对!弄死了好拖去喂狗!没有这个小骚货,杨左使怎会落到如此田地!”

扑~鞭子抽在身上的声音,其实不怎么响。

背上先是一股热,然后是瞬间钻入脊骨的痛,紧接着四周犹如被泼了热油一般,让我倒抽一口冷气,最后只能维持咬住下唇的动作,久久不动。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做不了,所有的五官挤在一起,眼泪不停的掉。

后来,昏了被水浇醒,浇醒不久又昏。着实不清楚被人鞭了多久。很奇怪很迷茫,他们为何不干脆一剑刺死我呢?我也太顽强了-_-,什么体质,死了算了……

哗~一瓢冰水淋下,我闭着眼一动不动。

“死了?”

感觉有人踢了我两脚,随即探指在我鼻下。我屏住呼吸,怎料当脸就被甩了两个耳光。

“贱货!敢装死?!”

身上好像被点了几处,又是一鞭子抽下,喉咙里不由自主跟着发出了自己都不明的一声凄嚎。连同这恐怖的夜,远远震荡在深处。

眼见一鞭又至,本能的一侧身,想不到身体竟能动了。一翻一滚躲过之后,却是绝对的后悔。早知道压到其它伤口的感觉是这样,我情愿躺着不动受她一鞭。

“嘿!五娘,这穴解的好,这样才够劲嘛!”

那人似乎来了兴致,举鞭又来。那时的我,一定是像泥鳅的,在地上乱翻乱滚,时不时还要跳两下,引得一干人等,哄堂大笑。

笑到最后,有人终于厌了。只听一名男子吼道:

“地字门的姐姐们当真厉害呐!对付起同性的女子来,真是狠辣啊。呵呵,可老是让我们一群男子站边上,只能看你们尽情尽兴,也终究乏味了点啊!”

一名女子紧接道:

“哟!贺老六!莫非你心疼了?就你那小脾性,姐姐我还摸不透彻么?都打成这模样了,怎么着,你还有兴致抱啊?”

又是一阵哄笑,我却只觉情势直逼而下。喘息的当口,心空的很,但我也只能相信,不会的,不会的,不会那样的……

《《《《《《其实,轮X情节我是写了滴,就是紧跟此处滴。据WORD统计,连同标点在内共2251字。尚未完。后我看来看去,觉得太邪恶了,遂放弃之。因为,太像在轮自己-_-,太痛苦了。这就是所谓的,一不小心,轮了自己。偶素多么滴善良……》》》》》》

“呵呵,姐姐们就是爱说笑。正派人士虽斥本教为魔教,但这奸淫掳掠之事么,教义曰,不可做,不可做,不是么?哈哈哈!”

“呸!心口不一!姐姐告诉你,今个儿捉人来,既是为了不让左使大人一错再错,也是为了一干兄弟姐妹的前途着想。想必诸位都明白,教中没了左使大人,我们风火地雷四门还能像今天这么风光么?恐怕难了吧!所以,今日嘛,恐怕就不能任由兄弟们尽兴了,嘿嘿!诸位若是没有意见,我们这就给她一个痛快,了结完大伙好散了吧!”

周围闹哄哄的,我却觉得甚好。终于要解脱了。只是这样,会留下好多遗憾。好多,那么多人,有趣的可爱的,还有喜欢的,通通都不能告别了……

就在我闭眼等着一剑割喉或穿心的时候,外边似乎起了骚动。

但很快就平息下来,一人被押了过来,是飞鸿师兄。

朦胧麻木中,我只看到师兄仿佛在哭,豆大的眼泪从他脸上滚滚而落。不对不对,定是我肿了眼,脑子打坏了,所以是幻象,定是幻象。

我挣扎着爬去。没办法,嗓子先前已经吼哑了,只能尽力撑开声音,却也断断续续:

“师兄快走……表管我……快走……快走……”

“走?哈!”只听一道略显苍老的男声说:

“哟哟,小姑娘,临死前你就歇歇吧!你这师兄可不简单哇,一出手就伤了我们好几名兄弟。不简单不简单,真是好功夫啊!可惜脑子不怎么样,一个人单闯,注定就是让我们来废的哟!”

什么?废?我脑子一下懵了。

“你敢!咳咳……我就是作鬼……也不放过……你们这群……畜生……”

“哈哈哈!老夫好怕哟!好吧好吧,顺你心意,不废武功,那就成废人吧!”

手起刀落。

没机会听到男子撕心裂肺之声的人,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去听。

那声音,会穿过你的胸,震过你的肺,最后直入心脏,将心跳一同停止。

也不知拿来的力气,我跪了起来,捧起地上血淋淋的四根手指,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热的,还有点软,这是活生生的手指啊!师兄的手指啊!

当日斩掉韦芙蓉的手腕后,我大叫然后昏厥。今日捧着鲜血淋漓的手指,我一边落泪,一边不断拣起来看看,又放下,看看又放下。嘴唇尽管早已肿了,还是可以哆嗦的。

“怎么办?怎么办?都接不上去了啊,接不上去了啊……”

谁也没料到我可以突然暴起,我也没料到。所以,当我突然跳起,从怀里抽出金步摇随手插入旁边一人的眼睛后,有那么两秒,周遭应该是鸦雀无声的。

惨叫连同震惊,面对紧随而来的刀剑拳脚,我闭了眼。

结束了,终于该结束了。

该有的伤痛却没有如期而至。

惨叫却继续连连。

我睁眼,只见一名淡衣女子,手持一条白练,如一条白蛇,吞吐于人群当中。快得异乎寻常。伴随着叮叮当当之声,所到之处,人群轰倒。

趁乱,我一边哭,一边从周遭死人身上扯下腰带,往师兄手上缠去。他不住的说: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我还是明白,事情已经大条到不得了,他的手,以后要怎么握剑?他怎么可以还说没事!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是我!是我害了他……

淡衣女子将满屋的人撩倒后,来到了我们身旁。白练的末端系着一颗金铃,她提着,慢慢收入怀中。那女子蹲在我们跟前,瞧了一阵后,起身说道:

“都是皮肉伤,无大碍。”

纤纤素手,递过一物:

“这瓶中的般若波罗蜜,饮下后于你的外伤大有好处。”(此蜜纯粹是为纪念满腔赤诚,欲精忠报偶的某位热血群众)

女子轻叹:

“真可怜,都成猪头了。”

没接那瓷瓶,我挣扎着匍匐在她脚下,额头抵地,不停磕下。

“龙姑娘,我求你!我求求你,救我师兄!求求你,求求你!我师兄的手……他……它……求你大发慈悲,你菩萨心肠……对了!你和杨大哥夫妻情深,一定不愿再看到这种伤人的悲剧重演是吧?所以我求你,龙姑娘,求求你快救他,他的手……”

“这,只怕是认错人了吧,姑娘?宋已亡百年,怎会还有什么龙……龙姑娘啊……”

错了吗,可是这白索金铃分明就是——

背上忽然被重重一压,钻心的痛再次提醒我,皮肉在前一刻是怎样被撕裂。

冷汗飞下,伏我背上的师兄业已昏去。我爬起搂他在怀,眼角肿胀,眯眯眨眨,看着汩汩鲜红仍不断从缠指布下涌出,寒意,彻骨的寒意,在怀里,在心口,慢慢盛放。周遭光线黯淡,孤独的火,前一刻还被人举在头顶,此刻却已散乱不堪。连同这满屋的尸首,只是一阵叮当过后就再也没有生气的尸首,微光之下,个个却似泥金佛面,庄严慎重,环我四周。下一刻是不是就要慈悲?如果师兄就此死去,同他们一起,算不算慈悲?

淡袖忽于眼前飞舞,啪啪两声,将人拉回。

“别哭了,姑娘你不要老是作哭。好了,他大穴已被我点住,一时应死不了。其实……你这师兄,去了不是更好么……”

“放屁!不,不是的,对不起,龙,不是。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谢谢你,谢谢你的——”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解释,我通通明白。快把蜜喝了,依我看还是你比较严重。再撑一会,我需得出去弄辆车来。”

那女子身形好快,转眼就飘至门外。直到她架来牛车将我们移上车后,我饮干最后一点蜜,望一眼车前冲天的烈焰,最终麻木的侧躺在了师兄旁边。摸摸一旁的布包,里边裹着四根指头。从前那个大惊小怪,罗罗嗦嗦,还总让我背石头练轻功的师兄,我毁了他,亲手毁了。如果不是我,怎会有这出断指之祸。是我,是我。痛,可以以忍。破了,碎了,最后大不了就一道深疤,我不在乎。可今夜,除开皮肉,其他的都破碎的太过彻底。支离到我头痛愈裂,所有的因,织了铺天盖地的网,一瞬间展开,然后层层包埋。我甚至不知道以后该用怎样的态度对你,杨逍。杨逍,为什么,你不在。

吱吱呀呀。

车轱辘是苍老的歌者,重复着单调却又恒久的唱调,一路随行,从不提及我们将归向何方。

听。是谁的心,嘭,嘭,嘭。离开了胸腔,游到了大脑。嘭,嘭,股股热流,源自头顶,流经太阳穴,再涌向四肢百骸。跳动,原来也会如此令人头痛欲裂。这身体,这皮囊,应是破败得可怖吧。浑身上下,如蚁在噬,如火在烧,齐齐发痛。想就此睡去,却连闭眼都做不到。干瞪着,努力在一片漆黑中辨别车棚的形状。

还好,耳边还有师兄浅浅的呼吸声传来。也罢,昏去原来也不错,至少不必如我这般活受罪。嘿,怎配讲受罪二字,这是我应得的吧。我的这些罪啊,大大小小,原是怎样赎也不够的。千刀万剐。

我还是人么?穿越一番,最后混到了这般田地。自己遍体鳞伤伤痕累累,不提也罢,却还迫得周遭,连带一同,血肉横飞断指陨命。

不是人。

滴答滴答,声声打在棚顶上。

嗯,是开始下雨了么?稍稍侧了侧身,我本想抬头张望两下,可惜不行。

又下雨了。此地当真是西域?不是说雨贵如油吗?我的世界,总是光怪陆离。(omg:作者脑残呗……)

可是滴答滴答,听着听着,仿佛就回到了过去,不,是未来。未来,我的家。滴答滴答,我最爱听家中雨棚的滴水声。在阴雨飘忽的早上,裹着被子听着雨声睡懒觉,是我认为最美好的事。家,身为穿越女必须抛弃最不能回头的地方,此时此刻,我是如此想念。不能提及的思念,一旦再拾,泛滥成灾。完了,我彻底完了。

轰。

一道炸雷陡然凭空劈裂在头顶,生生断了我所有的妄念。雷公仿佛看准了一般,道道巨雷在车顶上甩开。怒,欺负我还不够惨吗,还要加上五雷轰顶吗?电烤定寻。

雷鸣过后,暴雨倾盆。让我不得不终止继续幻想淫雨霏霏,身世凄凉的悲情人生。完全不给我面子。雨实在太大,最后一直悄然无声在外赶车的那女子也受不住,开车门挤了进来。

她跟古墓定是深有渊源。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一进来就问:

“疼的很厉害么?你怎么还不睡?”

我本想接句:好厉害的夜光眼。怎知喉咙里哼哼两声,竟发不出完整的声来。定是先前喉咙吼哑了。声音嘶哑,我自己都听不清在讲什么了。

感觉那女子在旁坐了下来,拼着嘈杂的雨声,她大声说不必担心,我们的车已赶到胡杨之下避雨。我听得毛骨悚然,这不是自找雷劈吗?古墓派什么家教!

想示警,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难成句。抬起伤手欲在空中写给她看,可伤口牵扯,竟是才挥了一笔,就颓然放下,难成字。

今夜难逃,天雷劫。叹,我又不是需渡劫的妖怪。-

还好预言未成真。

那雷打了一阵就各自散了,雨倒是哗啦啦下得甚欢。还好这劈头盖脸的泼妇相维持不久,渐渐收性,小了下去。

“唉。”

那女子突然幽幽一声长叹,紧接着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姑娘,你可真聪明。”

我心中暗接:你有没有搞错?

她又道:

“你竟一眼看破我的来历。前几日可是我看走眼了,对不住了。”

什么?前几日?想不到,竟然也有人来跟踪我……

“其实,今日我隐在屋顶本不欲救你的。”

……此话怎讲,你不会又后悔了吧?

“可是瞧你那师兄一进去,就被削去了手指,我……这怪我,当时那群人偷你出房时,若非我心魔作祟,就点晕了他再将他带至那关你的屋外,你那师兄怎么也是找不来的。也不会,不会惹出这番祸事……”

这、这是哪出?

“我想看,不同的人心伤后,会是怎样的表现,是否也会如我这般。没错,当时我是鬼迷了心窍。竟发了狠亲手将你师兄置入了……置入了我先人所历经过的惨伤境地。待我醒悔时,大错已成。日后我定将赎罪。好吧,姑娘,我挑简单的给你说。

多年前,终南山下,我遇见了他,杨逍。那时我们均还年幼,孩童间的赌气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我们互不服气,相约比试,大言输的人就需交出一门功夫的秘笈给对方作偿。结果你应知道了,我老是输。前前后后,我竟输了二十余场,甚至连弹指神通都输了他去。最终我被婆婆拎回了家,不准再出。婆婆本欲杀他,竟被他连夜逃走了。此后数年不见。

我长大后,打听到他,千里迢迢寻到这西域来。一到这里却听见了他为了一名女子离教下山之事。我找到你们,看到他竟武功全失,再看到你,我心中立刻就万般叫嚣鼓噪起来。怎么会是你,会是你呢……”

我、我怎么了?无法艳冠群芳,绝非我本意。

“那年我接连比输后,就使了玉女剑法欲一争高下。怎知刚亮出,他一见,就立即回身避开,接着拍手直赞:好风流的剑法。结果,我当然又败在了他手下。之后他却不要我交出秘笈,只要我再舞一遍给他瞧。我心中气闷不愿答应,就告诉他此剑法原名玉女素心剑法,需男子使全真剑法,女子使玉女剑法,两人双剑合壁,威力才奇大。他听后兴致更来,直言自己也会许多全真剑法。最终说了许久,我答应与他一同拆招以求一试。

这剑法本需情侣同使,精妙才可见。我从小虽将招式心法烂熟于胸,可那时尚年幼,哪里能领会什么脉脉含情、盈盈娇羞、若即若离、患得患失等诸般心境。我与他越拆越不合。待使到举案齐眉这招时,我双手持住剑柄,举剑上挑,他挥剑压来,同时顺力往外一拨,我手持不稳,长剑脱手斜飞出去。怎料一声凄凉惨叫紧接传来,那剑,竟是直直插入了一名女童的腹中!

那小女童是山下农家的女儿,偶尔见她背着竹筐来山上采草,有时也跟我们玩玩,年纪比我还小,调皮可爱,大家都认识。我永远记得她握着一把野花,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双眼不是圆睁,而是紧闭,样子竟然特别安祥,仿佛睡着一般。可惜睡在了血泊中。谁也不知道她那天是为何躲在那里,藏了有多久,我们竟然都不觉。我想,她也许只是藏着好玩吧。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我第一次杀人。总之,那把剑是我的。杨逍也惊呆了。愣了许久,想是聪明如他,也不会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惨事吧。那天我是吓呆了,最终是他把她埋了。我俩谁也不说该怎样去对那户农家讲出事实。最后他掏出怀中所有银票,约有万两,和我一道,悄悄压在了那户农家的窗下。我非常难过,心里很害怕。这事过后不久,婆婆发现秘笈有动,擒了我回去。我也再没见过他了。”

雨一直不停。我躺在车中,那女子不快不慢的声调,仿佛打开了一道门。我被人用力的掷入了黑暗,却连回声都没有。哑口无言。凉意,彻骨的凉意,包裹全身。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不听,我不想听再听下去!!

“我再见到你时,被吓得不清。竟然依稀就是那女童的模样。一样的大眼睛,一样的酒窝

……太可怕了,怎么会是你呢?难道当年竟没事?后来我壮着胆子又瞧了几日,却又发现细看之下,其实又并非很像。而且,你的行为举止实在太过古怪,比我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古怪,断然不同于当年认识的那女童。

我安下心来,可是绝非甘心。千里迢迢寻到这西域来,之前的千思万想,再怎样,也不会料到是这样的情形。我躲在房上不现身,偷偷瞧着你们,看到你们在一起,苦闷至极,心魔渐增。今夜亲眼见你被那群人带走,教训,刚开始时,我竟是隐隐欢喜的。可到后来,你每挣扎一次,那女童惨死的状况就浮现一次,画面越渐清晰,我还是忍着,告诫自己,你们不是一人。直到你那被我带来的师兄闯进屋去,接着被断……断指,我才幡然悔醒。天,我究竟做了什么!

姑娘放心,今夜我定将你们安然送回。否则、否则,我实在会对不起先人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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