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这事也就县令潘氏等人不知,而他顾捷又岂非不明,芮植杀妻逃亡,但靠他那两条腿就是走也走到华玉。
他自有几分口才,且那公主也是任性念旧之人,二人加以温存,必然重温旧梦,至于这么个院府这么多,却唯只抓潘氏,他委实有些想不明白,于是赶了路造了脚,一直跟她回到驸马府。
要说这驸马府他也是有年头没来,就芮植随同梅司公主离开那一幕似在昨日,而如今早长眠于地,委实叫人叹作人心不古。
驸马府建房广征,香房多达四十间,阆苑月拱,流泻而成,一为遮面绕肠,翠山屏障多供门排,如此设计,不说精致含蓄,却有种适合偷情的调子,得造此势也确实合了这公主心思。
恰逢得见青梅挂梢,试想他顾捷跟踪至此,尚未润喉小憩,如今小果儿吃上几个,又有什么大碍?
斜风暗阳那叫一个和风惠畅,原本他想院该有男宠游玩,而他曾经也得公主应承,算她半个郎儿,就是被抓到也该有理辩解。
不料,畅通小院竟然无一人敞衣玩乐,浑叫几个丫环无趣生困,更有甚者于小厮公开调戏,此等景象,只怕也就是在她这驸马府见着,要是换作哪个院里,敢有这姿色卖弄,非要打发给人牙子不可。
蹲盯一日,但是没什么出奇,索性他要觅间厢房小睡一晚,不料刚入时,就看到一男子窜入公主房内,二人动作亲昵,看样子也是熟人。
虽知道偷窥不是君子所为,但为解开芮植之谜也顾不得许多,果然眼睛一瞧,里边让公主坐在腿上的正是芮植。
看他红绸绿缎,四方宝光的,一看又是个会过小日子,之后那些话也是亲昵,断不能相信他所认识的芮植,而接下来一番话更叫他大为震惊,连是公主也是如此。
“饶是我那老母亲年老不更力,在家也是白吃米饭苦熬度日,且这杜君恣生母并非是个善茬,若非给个份量人,到时在皇帝请话,只怕你我才叫真吃不了兜着走!?”
到底还是坐儿子的清楚家底,远在一百公里的潘氏也可以拿来多加利用,想她潘氏又背靠巡检与县令,再不济也有他这个做门千户的庶子,如今精心策划,可谓是一网打尽,如此没没物到时才叫他过得松散日子,可谓高招。
可怜他不知家中并非他一个独子,潘氏多一个小儿,如今拿做心肝肉疼,又怎会为了他冒犯,这些话公主自是和潘氏说起,可潘氏不是傻瓜,也不愿劳累奔波,故而可以答应。
“那可怎么办啊,看你家驸马躺在床上数月,就是要跟他家母亲写信也有些时日没写,况且天热渐高,少不得来你处避暑清凉,到时我在这里算什么,驸马的病又如何瞒他?”
这事终归还是芮植造下的孽,想他亲到此地时,就立马赢得公主喜爱,他们是日日豢于庭院戏耍,驸马平日也是忍得,可要知此人当初就横加阻拦,若非他小施诡计,也赢不得,如今卷土重来,招数更比此前,叫他怎么忍得,一个上前就给了大嘴巴子。
“你给我滚,还真以为这次是收容所,此等不要脸的乡野村夫放在别地那是要多少有多少,掐尖的还能玩出花,而你是什么东西,年老色衰,就是拿去配丫环,她们都嫌寒碜!”
杜君恣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滔滔不绝,一点不给招架余地。
再有这几年公主年纪渐长,玩心渐收,若不是碰到旧人,也真不敢收入府内,如今只想求他本分,给她忍忍,之后那处她去斡旋。
可说就说,斡旋什么的都是狗屁,再有皇帝如今龙体欠安,心性无常,常以整治同胞兄妹为令天下肃清,这对驸马来说,是时来运又转。
正愁那些年她玩心大,没把他放在眼里,如今算是掐住公主命脉,对于她说什么也听不进去,更要在一个冬日内将他赶出去。
芮植没辙啊,趁着一个冬景宜憩的午后将他药倒,之后持续灌药,让他成了哑巴,丫环每每路过就觉似只水龟,溺尿不说还喜欢动弹四肢,可怜以前这么俊的人了。
“现说什么都解决不了问题,关键是得找个替死鬼,要不然你往你家皇室找找,看看哪个不得宠的,一块栽赃算了…?”
公主也是这么想,可也要有动机和时间才好,每年也常有几个不得宠的皇子,不是关了禁闭,就是送往酷寒之地,别说是见面,就连人还在不在都不好说。
“那依照公主之意?!”
自然是找个替死鬼,虽然暂时理由荒唐些,但未必不能瞒天过海,如此又要苦费银子,偏叫作善人。
这天,那芮植叉着个腰把府上丫环全都叫到面前,素知他有些本事,如今更是调戏正经看望她们,由是七八个快快下眼,唯恐被他看上,继而又遭公主毒打。
“你…你……你可愿随我入房?!”
饶想天底下能有这好事,新来一月的浓翠就连忙答应,且不论她的样貌如何,单是这身材饱满,就知可信度高,于是邀她入屋详谈。
一进屋浓翠也不害怕,凡倒有些技巧邀他赏玩,这下好了,喧宾夺主,竟叫他成了被指挥那人,可既是如此,他就开门见山。
“你进来已有一个月,见到那房的驸马吗,你想要上位,就必须经过他的考验,你可明白怎么做…?”
这点死命功夫,想她冰雪聪明如何不识,再有芮植每日加以赏钱,这活就干得越发卖力,连同府内的丫环也知其一,平时欺负打人的可不敢,眼巴巴地看着,也夸她的好。
“要么说你命好,才进来个来月派了好活不说,连带那位姑爷也是这般青睐你,只怕日后你就是这的小奶奶,我们姐妹几个求你托靠啊!”
她们不过就是虚吹,任知她什么时候倒台不过就是日子长短,捧几句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葱啊?
浓翠也是这么想,料知此事公主也撞见,但她并非不恼,反倒说她能干,还说什么她和驸马早就离心离德,和离是早晚的事。
“我看你是一见如故,更似我的亲姐妹,只怕你娘也就是我娘,日后我为她颐养天年你就如何?!”
这事一听就是天上掉了好大个馅饼砸在她的脑门上,想她浓翠这辈子何德何能竟能和公主做姐妹,就是含泪也要给她做牛做马。
“有你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说好的,今后吃穿用度一应照本宫俸禄,出入更得给你支使两个丫环,哦不!四个你觉得如何?”
两个…还四个,她的亲娘啊,任是长这么大从来只有她伺候别人,可从没有别人伺候过她,此等光宗耀祖之事还更待何时,当即穿了锦服插了珠钗,活脱脱一个沉鱼落雁小娘子,只怕比那些美人还要绝上三分。
说是野鸡变凤凰,忘根也忘本,这不前时才答应的小姐妹,缺了银子来找她,她那个脸色叫做厉害,半天没缓过来。
“本小姐还以为是那个踩了来熏我,原来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来人给我打烂她的嘴!”
不过就是借几两银子又没说不还,好个官威,一通下来,好俊儿的一张脸被打得像猪头,这还不算,还说她吃多偷懒,养伤期间只给些米水就给。
好个厉害的丫头,这回府内人算是清楚,连同她再每日进出驸马房也不夸好,更要在杜君恣生母杨氏来时,一道将她带到那地。
想杨氏能爬到今日这般地位,自然见过许多场面,可是头回见到这般厉害,难保不叫她一个攻心,险些昏厥过去。
公主一知此事就连忙赶了回来,看到家婆成了这副模样,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绝顶,也快和杨氏一同昏厥,杨氏方才醒来。
只不过一想起她今日见到的那般场景,又恨又恼。
“她们说得可是真的,任是那个贱蹄纵性成瘾,致使我儿这般啊…!?”
那杨氏还能听到什么,不过就是丫环们的报复,说她如何勾引,又是如何浪荡,把平日正正经经的驸马爷害得今日这般瘫身哑口,就是这般,她还不放过,生要继续,若非主母赶到及时,只怕就要一步…登天了!
“儿媳…儿媳竟不知眼皮底下竟会有这样的人,来人给我把她仗打一百!”
这道吩咐,料是寻常男子承受都要失去下身,又何况这等风姿娘子,该当人将她抓到那地时,浓翠也怕了,哭求着她们放过。
可现实板上钉钉,人也在里边躺着,她也偷鸡摸狗小半月,她怎敢还说自己冤枉?想时公主就大喊一声给我打。
“我看你们谁敢!!”
也不知哪来的声音,划破天际,音如缥缈,委实吓着众人,可那杨氏毕竟不是吃干饭的,一个九龙拐杖震地四方,俱方之叶为之飘零,而他顾捷也知,断不能再做梁上君子,一个飞身落地,堂堂正正站于他们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