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即便放在事后,顾捷也万万不敢再回想,适逢丫环极力引路,果然一见她正在虐儿,将他浑身脱光,扔在水盆中,此刻正是春寒料峭,他才出生不过两月之余,而她一个大人也吃冻,怎可拿自己亲生骨肉玩笑!
“啪啦!”
当时顾捷也是气急败坏,将她板正给她吃了巴掌,她估计也是没想到顾捷会这么赶来,没吃过味,等她再转眼时,已是双目垂泪。
可他能说些什么,难不成还要夸她此事干得不错吗?试问当初文檀再不济也没得她这般对待,如今这小儿才出生不久,任是连一个名字也没有,她岂可有扼杀之举!
但他到底还是低估了文凤儿,就在他以为这巴掌叫她翻然悔悟时,她却又抱起小儿直奔墙身,假使他顾捷再晚点护住,只怕真就要唢呐吃席。
前些天他自是动了真气,如今再得这力叫他当场昏倒,连口中鲜血也是洇洇而出。
这下家中梁柱似真要倒了,文凤儿连忙差人去请胡扯,可那胡冲明摆在家,却让小厮谎称不在,一番脚力去请就叫家人,不胜其烦,索性也做个样子,走走过场,反定也请不来人。
春光乍泄,鲜桃明媚,紫金府院门外,小厮看得门那叫一个惺忪,只道备些香茶保养好自己,只看不出十天,这屋内就该有人升天,到那时,请不来仵作,还不是要叫他们这些下人卖力,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只要她文凤儿不薄待他们几个,别说抬棺就是哭口,又有什么所谓。
“好好的,这相爷说倒就倒,听诊治的郎中说起,只怕是要命不久矣,偌大个府院只留住主母,也不知道她午夜梦回时,可觉孤单寂寞啊!?”
“这有什么,她平时就待我们不错,女人嘛,只要对她好些,什么时候不是倒贴,倒是你这个性子别毛毛躁躁的,别蛋打鸡飞,白做了辛苦人不是?”
他们自还说得卖力,全不知那他们话中人已悄然至他们身后,可他们一见文凤儿,也并非十分怕,反倒还有种话说开就好的既视感。
“试问相爷即将命不久矣自是人人知晓,我等也不是外人,最多是谈论家事罢了,主母怎可这般对我等……?”
如此说话也就罢了,怪是他们扭捏姿态,虽说那文凤儿平日也多加关照,可如今顾捷病上,她若是不出点款来儿,还真以为她一个女人家好欺负不成!
“还真当自个是什么当家主母,就你点勾当我们早就知晓,若非还有这个房子,又还有谁会看得起呢,也就是我们哥俩胃口好,要不然就你这徐娘半老的,只怕换了旁人,隔夜饭非要呕出来,你把自个当成什么黄花闺女香饽饽,说出去你也不怕寒碜了谁!?”
惯是她文凤儿平时好话听多了,如今得如此话,正要上前给他吃个巴掌,不料他们平日唯诺模样全是装的,只叫一个伸手就把她死死抓住,如同那小鸡仔般,就是她习过武,那也不顶事!
“如今相爷还在里边躺着,你就敢这样对我,难道真不怕相爷一会出来要了你的狗命吗……!?”
事到临头她终是想起他顾捷,可他现在连自个都保不住,更别提这个把他气得心肝肺疼的婆娘,只怕他若是不死,醒来第一件事也要把她休了,而她怎还敢如此自信?
“我们哥俩都说,但凡你给我们点好脸色,平日好茶好饭奉上,就你这死了丈夫的寡妇门我们还是会帮你看好,若是你这般不识好歹,可别怪我们哥俩到时候多找几个光棍汉,和你好好聊聊……?”
说时,他一个斜眼落在文凤儿身上,只待一个关门落闩就要把她拿捏了。
“救……救命啊!!”
“你今儿个叫也没用了…!来吧来把!!”
一时三人乱做一团,也就是那哥俩玩得正好时,不想那顾捷冷不丁冒出来,一个扼喉就轻松将其中一个甩到一旁,至少更是在看另外一人,当场就把他的手指碾成红齑粉!
“啊……!相爷!相爷!我们不是有心啊,方才就是看主母头发乱了,是她让我们这么做啊,还……还请相爷息怒啊…!?”
他们跪说话不成句,只求顾捷别拿了他们的命,可等一会,也没个动静,再抬头时,眼看那顾捷头昏脑涨,一副死强撑的模样,若他们今儿个不要了他的命,想要死的就是他们,
正想时他们已掏出利器,好个身手敏捷,又叫一个螳螂捕蝉,妥妥要将顾捷拿下,不想离他们五尺远的那扇祁红暖金大门轰然裂开,若非他们躲得快,只怕真就要成了肉泥,见此他们哪还能再做狠,只叫一个腿软就快快搀扶而去。
那一刻连那文凤儿也诚如蝼蚁般,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人,只怕真如他们二人所说要对她如何,不想他已是一个无力跌在廊柱之下。
吃病动真气,原就是修炼大忌,更何况他一再使用,就是天大的命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倒下这样也就是情理之中。
原本他躺在屋内,四肢无力,但见多时未有探望,于是问起那文凤儿,好在她们还算胆小老实,只道是那在后院散心。
“可后院有两个恶小厮,平日就想调戏我们,叫我们好害怕,主母平日和他们关系就不错,指不定是过去闲聊也是有的……?”
救她们这小嘴,末了还想要喷人,索性眼见为实,只能强撑来到那地,果然和他所想,林尽鸟散,他们正是要露出嘴脸的时候,腌臜泼才惯是得意。
“你……你没事吧,来我扶你?”
她整理好衣物,全叫一个委屈求全,他原是不想理财,但见她那副可怜样,也没理由自家人为难自家人,但才走没几步,她忽是脸色又变,眼底有霜地看着顾捷。
哼?他才说大人不记小人过,如今她又犯上病,究竟是闹什么事?
“哟,怎么相爷病重还起身,看着小脸铁青得,奴家看着实在心疼可怜啊……?”
他还以为是个什么事还是什么人,原来是她,念他们交情也不算浅,还是自己人,她若是想问句好,又何必这么捏酸?
他们说得眉来眼去,断断是让那文凤儿不能了,直叫她见了,就又要和她掐架起来。
此为亲友寒暄,没想到这等干醋她也要吃,当真叫他无言以对,正要劝那玉扇快些走,免得招麻饭,没想到她也不做了,一进门一跺脚大有得意之势。
“堂堂丞相夫人该不能连这点忍耐也没有吧,也对!若非没本事又怎会纵容自己的丈夫到外边鬼混,自个则在家独守空房!”
料是这话听着太过偏激,什么鬼混他叫是她要说个明白,要不然今日还要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看他顾捷吃气,她也还有气呢!
想她玉扇什么身份,是京都鸣玉楼的首席花魁,端的是万人求见的款,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出挑,当初若非他拿着宰相的名号听了小曲见了人,之后还顺带白嫖,她怎会被鸨妈毒打,之后更是不慎嫁给胡冲这种人,这种种只怕他掰开揉细也无法弥补她一毫半分。
“哼,相爷还是别动气的好,要说这个朝廷和皇上也需要你,需要你捐身捐躯,为国杀敌呢……?哈哈哈!”
道是她笑得极为疯癫,晃晃步子就回了家。
杀敌?看他这副病态,就是上朝也难上,又何谈杀敌一说,可见她现在就是疯了,要不然也不能白叫他听了这些胡话。
“相…相爷,门外有公公口谕……?”
思绪刚顿,眼前就见小厮急急而来,耳边也是速速听来,一番俯身跪拜,使了眉眼,又打点了赏钱,如此才算把那位公公送走,但他越想越不对,隐约觉着胸口又是一闷,只怕叫人看到,捂嘴回房,一入内,那脸盆之中已是满盆鲜红。
看这架势派兵征讨锭突已是板上钉钉,朝堂之中并非他一能人,况且看他这副病态,谁又会相信他顾捷能打胜仗,无非就是想要葬身锭突罢了,况且他还有两个孩子,就是为了他们,他说什么也不能松口。
“锭突内部叛变,正是给我等机会,众卿家到底觉得可任何人前往锭突,执清剿一事?”
隶礼真已经开口了,可若是他顾捷记得没错的话,应是和曹鹏有裙带关系的骠骑将军江华,带兵打仗也就是他的分内事,况且局势未定,头仗若是输了,又有谁会在意?
“依臣之见,这京都能人将士再多,也难再有以一敌千的传说,想当初丞相就是有了这等美名,威震四海,料说我朝经年鏖战,又遇天灾,男丁也为稀少,此仗就该是只许胜不能败,况且丞相威名在此,也曾出入锭突,只怕再去他们就是闻声丧胆,如此万全之策,就是多来上几回那也是轻而易举,不知丞相觉得下官说得可有几分道理?”
哼!狗屁的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