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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朱雀街南面,一座典雅的庭院内,一名身着布衣的老者,面色慈祥,正端坐在竹亭当中,饮着刚泡好的新茶。

老者就是当朝太师,云少卿。

正当云少卿观赏雪景入神之际,下人来报:“太师,陛下来访!”

“快快有请!”

云少卿闻言,起身整了整衣冠,步入身后厅房之内,准备接驾。

不多时,赵钦步入厅房,云少卿立马上前行礼:“不知陛下驾临寒舍,老臣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赵钦忙扶起云少卿:“太师无需多礼,学生今日来访,未曾提前通知太师,望太师勿要怪罪学生。”

云少卿道:“陛下今日不惜到访,想必是为了使臣议和之事吧?”

赵钦点点头:“果真什么都瞒不过太师,学生现在的确有很多不解之事,想恳请太师为学生解惑。”

云少卿看向身边两名跪拜行礼的下人说道:“陛下到访,你们即刻去将府上最好的茶叶泡上一壶,再备些点心一并送来。”

下人闻声离去,赵钦也同样支走跟随自己的护卫,屋内很快就剩下老少二人。

“太师,学生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

“陛下,莫要心急,坐下慢慢说。”

两人入座后,赵钦说道:“太师,九龙关战事想必您也已经知晓了,边军以惨重伤亡代价换取了这一次胜利,逼的狼朝主动和谈。”

云少卿:“此事老臣已经知晓,不知陛下为了什么烦恼?”

赵钦叹道:“此次狼朝使臣入京,学生有些担忧这议和条件会否太过苛刻,也不知自己有没有把握可以接受。”

云少卿:“陛下不是已经任命尹枢密史为和议大臣了么?只管交他负责即可。”

赵钦道:“太师应该清楚,尹培洋跟李严对狼朝是战是和的问题上,始终无法达成一致,

就怕狼朝使臣提出的要求过于苛刻,尹枢密接受的话,李相也定会反对,少不得又要在朝堂之上争论不止。”

云少卿笑道:“陛下,这样不是很好么?又为何烦恼?”

赵钦道:“自学生登基以来,每日朝议听到最多的都是这些争论,几个月来,学生实在是身心俱疲。”

云少卿摇摇头:“陛下,这是身为帝王必须要适应的经历和过程,若这些都无法接受,如何能当一个好皇帝。”

赵钦:“所以,学生想请教太师,朕到底该怎么办。”

云少卿思索半晌,起身问道:“老臣敢问陛下,您心中是想战还是和呢?”

赵钦不假思索:“自然是想跟狼朝和谈,纵使付出些代价,也该结束这场战争了。”

云少卿:“既然陛下心中已有计议,那又何必再来问老臣呢?只管按陛下自己想法去做便是。”

赵钦急道:“但是,如若狼朝使臣提出的条件过于苛刻,李相一党无法接受,又该如何?”

云少卿回道:“陛下莫要忘记,你现在的身份,是一国之君,就算李相再如何反对,也必须听从陛下旨意,要不然就是对君不忠,该如何处理,陛下当可自断。”

赵钦细想片刻,顿觉有理,但还是不安地问道:“就怕太上皇那边知道,定会借此做文章,朝堂之上多是父皇留下的旧臣。”

“老臣明白陛下的顾虑了。”云少卿坐回赵钦身边,“一旦议和达成,陛下会坐实丧失国土的恶名,借此被群臣发难,甚至逼宫退位对么?”

赵钦无声地叹息一声,算是默认了。

云少卿笑道:“这个问题其实老臣也替陛下想好了,陛下是最终决断议和之人,但这参与议和的使臣,必须替陛下抗下这些罪责。”

赵钦皱眉:“但尹枢密是学生亲自提任,一旦议和条件过于苛刻,朝堂百官和太上皇那里,还是会把账算在朕身上。”

“一个尹培洋不够,那再加一个呢?”云少卿轻笑一声,“让尹枢密为和议副使,至于正使,老臣提议,

可以让九皇子担任,那一旦和议条件过于苛刻,百官也会将矛头指向九皇子,陛下所受的压力自然也会少很多。”

赵钦眼前顿时一亮:“对啊,朕怎么没想到,让九弟去担任和议大臣呢?”

云少卿道:“陛下,还有何事么?”

赵钦闻言忙道:“学生尚有一事,是事关九龙关守将人选。”

“狼朝入侵以来,朝中百官无人愿去边关镇守,今日陛下这么说,想必是心中有合适的人选了?”

赵钦点头回道:“是,学生想加封史世文为边军镇守主帅,由他守御九龙关,学生以为再合适不过了。”

云少卿闻言,摇头笑而不语。

赵钦奇道:“太师,您这是……”

云少卿:“陛下,老臣斗胆逾越问一声,可还知太祖平定乱世的过程么?”

赵钦道:“自然记得,大内密录将本朝立国所发生一切记录在内,昔日太祖本为柴氏一门禁军将领,

后在征讨途中,路经陈桥发生兵变,众将强迫将黄袍加身与太祖,这才有了我大胤王朝初创,

随后太祖南征北战,平定中原之后,向边镇十郡进发,奈何当时的奚丹太过强盛,太祖本欲将目光转向南方先解决南方兵乱,再徐图边镇,

结果被史家先祖,镇远侯史焱州九劝转心,这才一鼓作气击败奚丹三十万铁骑,收复九龙关和边镇十郡,

最终成就了今日的大胤王朝。”

云少卿继续问道:“那之后呢?天下一统后,太祖又做了什么?”

赵钦神色一变:“天下虽已大定,但常年战乱导致民间生灵涂炭,万物凋敝,为了防止盛朝末年武将拥兵自立场面重现,

太祖宴请所有有功之臣,以一杯酒,一个承诺,卸去他们身上的兵权,从此杜绝了我朝兵变可能,

大内密录中,将这段历史,记载为杯酒释兵权,以此彰显太祖智慧。”

云少卿点点点头:“既然陛下明白太祖的用意,又为何要让镇远侯后人领兵呢?陛下可别忘了,史家也是被卸去兵权的一份子,

从此史家一门弃武从文,或在朝堂,或在武林,却再也没揽过一次兵权,陛下难道要违背太祖旨意?

此事若成,老臣以为,陛下所要遭受的困境比之和议之事,尤为更甚,还请陛下三思。”

赵钦仔细一想,顿觉有理。

史世文文武双全,在江湖上名声显赫,更有君子美名。

只要他一声号召,会有无数武林人士聚集身边,万一他要有不臣之心,又有兵权在握……

一想到这里,赵钦忍不住惊出一身冷汗,忙对云少卿致谢:“多谢太师提点,学生险些酿成大错。”

云少卿欣慰地回道:“陛下,你还太过年轻,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请你切记,帝王之术的关键首要,在与该学会如何保住自己的皇权,只有这样才能从容解决所有一切难题。”

赵钦再度拱手:“太师此言,学生铭记于心,其实,学生心中还有一人,只是此人是个白身,无功名在身,实在有些不好斟酌。”

云少卿奇道:“哦?何人?”

赵钦:“学生来前,史世文向朕举荐了一人,言此人深黯兵法,击败了狼朝大军,逼的狼朝派遣使者议和,他叫沈墨……”

云少卿略做深思之后,对赵钦道:“陛下,将你所知此人信息,尽量详细告知老臣。”

“是,学生一定知无不言。”

赵钦将从史世文口中听说,关于沈墨为数不多的消息,全部告知给了云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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