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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陌看去,一个酒楼小厮模样的人在街道尽头露了面,随后又立即退了回去。

两人旋即朝那边走过去,见到那个小厮,便听那小厮恭敬地对张同敞说道:“张部长,韩军长让我知会一下您,韦湘已是瓮中之鳖,您不必再操心,您这边整顿好人马后,便和按察使大人一起前往南城门,届时在那里相汇。”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张同敞拍了拍小厮,示意他可以先回去,而后转向唐陌:“唐兄,如何?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唐陌点了点头,感叹道:“想不到你们部署得如此周全,以韦湘那个老狐狸的性格和为人,即使派来这里的人马都损失了,身边肯定也还有不少力量随时保护他自己的安全。”

“之前陈剑将军劳师动众,带领大部人马来到桂林城下,最后入城的就只有数百,所有人都不知道陈将军想要干什么,现在看来,陈将军的数百精锐唯一的目标就是韦湘,他韦湘虽然有保命的手段,却完全不够看啊。”

“如果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拼着大战一场,也不会妥协退让,把陈将军等人放进城来,他韦家的大军离桂林也不算太远,若是闻讯赶来,陈将军就要腹背受敌了。”

“可惜,没有如果,”张同敞哈哈一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也只能推断韦湘会怎么做,没有任何事是一定能成功的。”

两人返回,找到羊真,吩咐道:“你把你召集过来的人带回去,别让他们搞出什么乱子,不然,唯你是问。”

羊真严肃地答道:“我一定管好他们。”

羊真知道,要是自己失责,这两个人真的不会放过自己,而不是像以前在韦湘手下做事那样,可以随意放肆,只要不威胁到韦湘,搞得别人家破人亡也没人能制裁自己。

原先埋伏在街道两旁的弓箭手是张同敞的人,人数不多,二三十人,在乱战中却起到了一锤定音的效果,张同敞与唐陌便带着这二十几人,前往南城门去了。

此时此刻,桂林城东城区,在这里居住的全都是些穷苦的老百姓,一般人哪能想到,韦湘不仅没有跟着大部队去对付唐陌与羊真,也没有留在府邸,反而是躲到了平民之中。

只不过,现在,原本应该十分平静的区域,陈剑亲自带着人马挨家挨户地进行着搜捕,誓要将韦湘抓获。

“陈剑,情况怎么样?”

陈剑刚刚从一家房屋中走出来,又是毫无所获,正有满腹牢骚想要发泄,耳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陈剑看去,正是韩临以及一龙,立即走了过去:“军长,您怎么来了?”

韩临笑道:“我怎么不能来,你这样子,一看就是迟迟找不到韦湘吧?”

摸了摸后脑勺,陈剑无奈地说道:“韦湘太狡猾了,简直是狡兔三窟,我们好不容易才锁定这片区域,现在只能慢慢搜索。”

“军长,几个时辰前我见你状态那么差,现在还下着雨,您就不必亲自过来了。”

韩临给了他一拳,笑骂道:“瞧不起我,忘记在广州怎么被我打趴下的?”

被打趴下?

周围的士兵纷纷侧目,他们可没听说过这种事,在军中,陈剑就是大哥大,即使放下身份搏斗起来,也是又狠又强。

“军长,您这……”陈剑脸色尴尬,凑到韩临耳边悄悄地说道:“这不是有损我的威严吗?”

“要个屁的威严!”韩临推开陈剑,忽然,眼角余光从陈剑后面的门缝中看到,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人,居然一直透过门缝,在盯着自己几人。

韩临收回目光,向陈剑问道:“你们之前进入百姓家中搜寻之时,有没有什么违反军纪的行为?”

陈剑倏然立定,果断地答道:“绝对没有,这里都是我手下的精锐,他们的素养比起您广州的直属部队也不差。”

“那就好,”韩临顿了顿,若有所思地说道:“身上有钱吗?”

“啊?”陈剑愣了愣,过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从腰间掏出点碎银子来,“只有这么一点,还是我个人习惯,身上不能没有银子,您定下的纪律那么严格,防止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韩临接过银子:“这点也够了。”

他走到门前,扣了扣门:“老丈,刚才打扰您了,我这里有一点心意,您开一下门。”

门后没有回应,透过门缝,韩临似乎看到里面的老人的身体动了动,天色灰暗,看不清老人的面部表情。

“老丈,您开一下门?”韩临继续朝里面喊道。

这下,里面的人终于说话了:“多谢军…军爷,您的好意,老朽心领了,东西就不用了,你们赶紧离开吧。”

“军长,之前我们也是好说歹说才让他开了门,这人还一直让我们赶紧走,看我们和看仇人一样。”陈剑说道。

闻言,韩临心中一动,随即喊道:“老丈,今天叨扰,实在是过意不去,您要是不收下这些银子,我们就不走了。”

“你……”老人似乎有些气恼,“那你把银子放在门前的地上,然后快走吧。”

韩临从门前走开,对陈剑招了招手,吩咐道:“准备破门而入,待会儿,一定要第一时间制服那个老人,不要伤到他。”

陈剑心中诧异,却没有发问,服从命令就是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他立即从附近喊来几个强壮、身手敏捷的士兵,然后一声令下,将大门撞开。

里面的老人大惊失色,刚想要抄起身边的板凳打过去,几个士兵已经迅速冲到了他身边,将他的身体完全束缚住,并把他按在了板凳上坐下。

“我就知道,你们没一个好东西,反正我就剩下贱命一条,想要就拿去好了!”老人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韩临走过来,把银子塞进老人怀中:“老丈,多有得罪。”

韩临观察了一下这座房子,看起来确实没有任何藏人的地方,陈剑在一旁说道:“军长,我们之前的搜查绝对是毫无遗漏,虽然这老丈表现得有些不对劲,可能真的是以前被当兵的祸害过,才留下的后遗症。”

“你跟我出来。”

韩临带着陈剑走到房外,问道:“这里外,有什么异常吗?”

“没什么异常啊。”陈剑十分纳闷,“军长,能不能别打哑迷了。”

韩临微微一笑,叹道:“韦湘这家伙是真的惜命,狡兔三窟都没他厉害,你难道没有感觉出来,里面的空间和外面房顶的高度不匹配吗?”

陈剑瞪大了眼睛,立即回到房中,惊讶地说道:“还真是!军长,您这是火眼金睛啊,经过您这么一提醒,不只是这里,我想起来,貌似之前也有这样的情况。”

“但只有这家的主人行为举止异常。”韩临抬头,仿佛正看着韦湘的眼睛说道:“韦知府,还要继续躲下去吗?你已无路可逃。”

“你搞错了,这里没有其他人!”这时,老人激烈地挣扎起来,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韩临正要再说话,陈剑突然脸色一变,附耳说道:“军长,之前我们在屋中发现了一副小碗筷,您刚刚没仔细搜索,所以没看到,这老丈给我的说辞是,孩子的父母把孩子接走了,我也没多想,恐怕……”

“哈哈哈,你们想的没错!”嚣张的声音从众人头顶传来,只见上面一块木板挪开,韦湘借着一根绳索从上面滑了下来,左手死死捂着怀中小男孩的嘴巴。

“韩临,久仰大名,我早就想见见你了,只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和你见面。”

“你在上面能看清我们在干嘛?”韩临问道。

“当然,陈剑带人搜了半天都没发现任何异常,你一来就把我找了出来,佩服,佩服,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为了抓我不顾这个孩子的性命吧?”韦湘右手掐住男孩的脖子,男孩的脸立马变得有些青紫。

“不要伤害我的孙儿啊!”板凳上的老丈痛苦地喊道。

“韦湘!”韩临冷声喝到,“你以为你挟持了一个小孩就能逃走,你能逃到哪去?放了他,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哈哈哈!韩临,你以为这里是你的广东吗?你以为整个桂林府都是你的地盘吗?不,桂林府是我韦家的!”韦湘怒吼道,却有种色厉内荏的感觉。

“好,我让你走,但是你一定不能伤害这个孩子,否则,即使是与韦家开战,我也要杀你。”

“只要我安全了,我杀这个孩子干嘛?”韦湘冷哼一声,“还不让开!”

韩临慢慢挪动脚步,仿佛极为不情愿,却又不得不退步,韦湘正欲催促,忽然,韩临猛地闪到一旁,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韦湘身体一顿,而后直挺挺地朝后倒下,摔到地上。

韦湘额头上一个深深的伤口鲜血直流,他已然死去,眼睛却始终睁着。

韩临走过去把男孩抱到老人身边,几个士兵早就放开对老人的控制,一老一少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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