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元一将众人带到一间房中,很快,各种美食就乘上了桌,文昌鱼、莲子等鲜美可口,铁观音、岩茶别有一番风味。
用过午膳之后,郑元一还想再留众人在平和县游玩一番,但朱聿键与黄道周坚持要走,不想耽搁时间,于是一行人随即离开平和县,进入广东境内。
广东潮州府,与福建接壤,负责驻守在这里的是第一师三旅。
三旅旅长梁朝钟得知郑森带着朱聿键一行人进入境内,在饶平率领麾下大军迎接。
朱聿键等人虽然在福建南部见过了第二师的部队,但都是小规模的,而在饶平,梁朝钟几乎将手下一个旅,将近六千人全部召集起来。
梁朝钟指挥第三旅,在饶平县十里之外的一片开阔地带集合。
朱聿键等人到来时,但见梁朝钟身后数千大军整整齐齐,行列方明,保持着绝对的安静,没有任何杂乱的现象。
郑森先将朱聿键等人一一介绍给梁朝钟,梁朝钟自我介绍后笑道:“各位看我三旅士兵如何,我三旅装备如何,我三旅如何?”
梁朝钟的问题看似重复,其实是从整体与部分发问,朱聿键等人打量了眼前的军队,又看见旁边陈列着各种火器,不由叹道:“气象不凡啊,这些士兵个个英姿勃发,纪律严明,可谓常胜之师。”
听了众人的感慨,梁朝钟脸上露出笑容,对众人说道:“诸位请跟我来,我们登上那座山头,看看我三旅军队如何演练。”
众人走到一座百米高的山包上,此处已经有一些士兵,随后梁朝钟下令开始操练,只见身旁的士兵举起一面旗子,山下的军队见旗而动,以营为单位动了起来,然后又以更小的编制而动,尘土喧嚣,军号嘹亮。
陈列在平地上的火炮也在士兵的操纵下发射出一颗颗炮弹,巨大的炮声与爆炸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将远处一座山峰夷为平地……
见了这等威力,朱聿键与黄道周等人尽皆骇然,郑森悄悄走到梁朝钟身边,小声问道:“梁军长,你这是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啊,不过,我爹这次没来,还留在福州。”
“无妨,”梁朝钟笑道,“军长已经料到,南安伯此次不会来广州觐见陛下,不过和唐王等人展示我们的力量也是十分有必要的,除了已经投降了清人的潞王朱常淓等人,唐王殿下是剩下的亲王中资历与威望较高的了,此番是要唐王殿下等人死心塌地地为朝廷效力,不要生出其他心思,并且让唐王出力,不要让其他人自立门户,虽然其他人威胁不到朝廷,但总归是要消耗我们大明的力量,不能白白便宜了清廷。”
郑森点头称是,之前在浙江,黄道周、张肯堂等人便想要让唐王监国,之后肯定也要扶持唐王登基称帝的,现在这些人必然没了其他心思,但还有其他人在。
两广之地向来被视为蛮夷之地,尽管如今有所改观,但还是难以完全摆脱人们心中的故有概念,轻视朝廷,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的人很多。
小半个时辰之后,演练终于结束,朱聿键看向梁朝钟感叹道:“梁旅长,您麾下的军队实在是令本王大开眼界啊,本王活了半辈子,从没见过能够与这支军队相提并论的军队,听闻清军以及降军十几万攻打扬州城,史可法尚书坚守扬州,最后清军调来了几门红衣大炮才立即破城而入,您这里便有几十门大炮,火炮齐发,还有谁能够抵挡啊?”
“敢问梁旅长,您的部下是特例,还是自强军中都是如此。”
梁朝钟哈哈一笑,说道:“当然是全部有这种装备了,尤其是拱卫广州的第一旅,只会比我的第三旅更加厉害。”
“嘶……”朱聿键等人倒吸一口凉气,说道:“有这种军队,清军又何足道哉,只要北伐,我大明江山可复也。”
“北伐不是随便说说就能成功的,”梁朝钟摇摇头,“还要朝廷考虑周全之后,才能出兵北伐。”
朱聿键等人点点头,有的人认可,有的人心中却以为应该立刻北伐,待他们去到广州,便立刻向永历陛下进谏。
郑森带着朱聿键一行人经过潮州府、惠州府,终于抵达广州。
广州城外,韩临早早便让人清扫尘土,带领百官相迎。
迎到了朱聿键等人,韩临带着众人前往内阁府。
到了内阁府,黄道周忍不住问道:“韩军长,不知陛下在哪,何时可以接见我们呢?”
韩临笑道:“陛下自然是在皇宫之中。”
“皇宫?”黄道周一愣,说起来奇怪,自己进入广州城一路走来,竟然没见到皇宫。
“皇宫就在我们身处的内阁府旁边啊。”韩临说道。
“那就是皇宫!”黄道周声调陡然提高,他之前没有特意观察四周,把不远处的皇宫都给忽略了,现在想了想,不禁说道:“韩军长,皇宫乃是堂堂天子居所,为何如此简陋?”
“简陋?”这时,群臣中的范原开口说道:“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可看见这广州城中,有哪座宅子比皇宫规模更大?”
“没有,”黄道周摇摇头,随后又说道:“可是天子居所,怎么能与……”
范原冷笑一声说道:“南京的皇宫何其奢华,弘光一朝存世不到两年,便被清军给灭了,你一路走来,想必也见过了我们治下的景象,若是铺张浪费,沉溺于享乐,哪里还有银子去建设强大的军队,哪里还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这,这……”黄道周被反问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开口说道:“不知您是何身份?”
范原笑道:“我是财政部部长范原,见过黄尚书。”
在路上黄道周等人已经了解过,永历朝廷的制度与以往个个朝代大有不同,财政部主管财政,原本属于六部之一的户部,难怪范原会与自己对话了。
黄道周讷讷道:“我哪里还是什么尚书,我现在不过是白身而已,而你是掌管一部的朝廷重臣。”
闻言,韩临笑道:“黄先生不必妄自菲薄,如今我们朝廷虽然占据两三省之地,但为了更好地进行管理,使自己更加强盛,细分出许多的部门,人才紧缺啊,今后还要多多仰仗与您啊。”
黄道周连忙说道:“多谢韩军长抬爱。”
经过这短短时间的接触与观察,黄道周已经清楚,朝廷百官唯韩临马首是瞻,虽然韩临不曾显露出盛气凌人,弄权之象,但却在事实上权倾朝野。
虽然他没有经历过万历年间,内阁首辅张居正的时期,但这永历一朝,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能希望韩临一心为国为民,不是奸逆之臣。
内阁府中露天之地,韩临已经命人摆下桌椅,桌子上是各种美食酒水。
韩临居于左列首位,让群臣落座:“各位今后要同朝为官,唐王殿下等人已经让我们认识了,我等百官人数较多,之前在城外没有一一介绍,现在先认识一番吧。”
韩临右边,排在左列第二位的男子起身,对着右列朱聿键等人说道:“在下朱由楥,现为监察部部长。”
“在下徐绍,现为大明法院院长。”
“在下归庄,现为外交部部长。”
“在下顾绛,现为教育部部长。”
“在下陈邦彦,现为民政部部长。”
“在下范原,刚刚各位已经知道老夫了。”
……
群臣介绍完自己,韩临说道:“今日大家齐聚一堂,陛下等会儿也会前来,与我们共进晚宴。”
不一会儿,朱常瀛便出现在众人面前,坐在了中间的位置上,身边跟着如今的太监总管杨守春,还有几个宫女侍卫。
“参见陛下。”群臣起身,躬身对着朱常瀛行礼。
“免礼。”朱常瀛说道,“大家坐下吧。”
随后,朱常瀛看向朱聿键说道:“当年年轻之时,朕与唐王还有过一面之缘,如今再见面,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唐王这一路上可有遇到危险?”
朱聿键立即答道:“回陛下,臣一路走来,并无半点危险,只见到陛下将这江山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都安居乐业。”
朱常瀛笑道:“这都是韩军长的功劳啊,在朕看来,管仲孔明都不及朕的韩爱卿。”
韩临立即连忙起身说道:“陛下谬赞了,微臣只是尽力做好分内之事罢了。”
朱常瀛摆手说道:“欸,韩军长何必……咳咳……”
说着说着,朱常瀛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也突然变了个样,用手支撑着桌子,不让自己倒下,仿佛命不久矣。
朱聿键大惊失色,说道:“陛下保重龙体啊。”
却见大太监杨守春虽然一脸紧张,却并没有多少慌乱,利索地从怀中取出一个黄色的小盒子,打开盒盖,里面是几个浑圆的黑色药丸。
杨守春把盒子递到朱常瀛面前,朱常瀛拿起一颗药丸吞下,没过多久,只见朱常瀛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好,很快就恢复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