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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南岸的自强军炮兵架起来重型火炮,火力可以覆盖整个江面,一艘艘清军战船被击沉,甚至打得粉碎。

“快,渡江,去荆州城。”勒克德浑声嘶力竭地喊道,他都没有下令反击,而是直接要逃跑了,清军入关以来,何时有过这样的事情?

清军立即调转船头,驶向长江北岸。

这时,清军船队末尾,一艘二十米长的战船没有跟着大部队开向北岸,而是突然背道而驰,朝下游对着明军战船冲去。

同时,这艘战船上搭载的火炮对着南岸的明军开始反击,尽管独木难支,还是给明军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离北岸越来越近的勒克德浑转身看着手下不逃死战,双手死死抓住右船舷,目眦欲裂。

“将军,那是觉罗郎护军的战船!”一个副将悲痛地说道。

“我知道!”勒克德浑紧咬着牙,目送觉罗郎的战船远去,清军船队后面的战船,也开始自发地留下,发起反击,宽阔的江面上炮火连天。

“加速,给我再快点!”勒克德浑怒吼一声。

“是!”勒克德浑左右大声应道,不过他们已经不能更快了,只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黄道周与高一功正率军乘着战船从下游逆江而上,想要夹击清军,却看到许多清军战船迎面而来,船上尽是视死如归的清兵。

“黄旅长,快下令开炮击沉那些清军船只!”高一功慌乱地说道。

“不用你提醒。”黄道周对高一功等李自成余部没有好脸色,认为他们都是些反贼,如果不是他们跟着李自成到处作乱,泱泱大明怎么可能让满清入关,夺取国祚。

黄道周立即下令开火,却发现难以阻击冲来的清军战船。

“可恶,我们只带了一些轻型火炮,重型火炮留在了南岸阵地!”

南岸阵地已经分出一部分火力对付以觉罗郎为首的部分清军,效果却并不显著,一些清军战船即使是被炮弹击中了,只要没有完全沉没,就会继续冲向下游和南岸的明军。

黄道周吩咐左右:“停止前进,火枪准备,弓箭准备!”

很快,觉罗郎所在的战船就进入了自强军的攻击范围,这艘战船几乎整个船身都要没入水中,只剩下一块甲板露在江面上。

战船上的清军也自知,冲不到明军面前了,一个个在竭力保持平衡的情况下,弯弓搭箭,准备射出一生中的最后一支箭。

“放!”两军几乎同时下达了命令,漫天箭矢射出,落入敌军阵营之中。

不同的是,自强军早就准备好盾牌阵势进行防御,而清军则没有任何防御的准备,因为后者顾不得太多了。

两军弓箭射程可以达到一百多米,但这么远的距离,箭矢的威力就变得极弱,根本对自强军士兵造不成什么威胁,而觉罗郎的部下,就算没被射死,也迅速地随着脚下的战船沉入江中了。

觉罗郎之后,数十上百艘破破烂烂的清军战船悍不畏死地继续冲来,有的还没靠近就完全沉没了,有的船上的清兵都快死完了,还径直冲入自强军阵中,造成杀伤,有的战船一靠近,上面的清兵就疯狂地冲上相邻的明军战船,近身搏杀。

火枪、盾牌、长枪与刀兵,清兵在自强军士兵的重重战线中死去,尸体如同下饺子一样落入江中,染红了滔滔不绝的江水。

南岸附近与下游的清军的反扑逐渐熄火,北岸,勒克德浑已经率领残部登岸。

早先渡江过去的数千明军且战且退,退入山林之中,不与清军死磕。

勒克德浑本来想要率领残部逃入荆州城中,帮助城内军队守城,然后等待清朝大军前来支援,转念一想,围困荆州城的明军肯定也得到了消息,恐怕此时正在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往东,去武昌。”勒克德浑心中计较一番后,做出了决断。

勒克德浑带领残部一路往东,在平原上跑出七八里路,将士们疲惫不堪,眼前突然出现一座山岭,横亘南北十余里,山岭逶迤,山间林木茂密,还有云雾缭绕。

“这是什么山?”勒克德浑问道。

“将军,这是八岭山,一共八座南北向的山岭,其中地势复杂,埋有许多墓葬。”一名参军副将答道,“唯有沿江处有一条往东的道路。”

“沿江?”勒克德浑摇头说道,“不能走,若是明军从山上冲杀下来,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勒克德浑眺望北方,道:“往北走,去承天府……不,直接去襄阳!”

清军往北逃去,不久之后平原变成了丘陵,到处都是小山,道路蜿蜒曲折,勒克德浑起初垂头丧气,带着部队走入其中。

走了一段时间,勒克德浑环顾四周,见四周寂寂无声,大惊道:“不好,有埋伏,快退出去!”

然而清军进入此间,已经排成了弯弯曲曲的长蛇,头不见尾,尾不见头,勒克德浑的命令发出,前军想要后退,后军却在继续朝前进,中军踌躇不定,一时混乱起来。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火炮声在四野中响起,火光冲天,撕裂黑暗的夜幕,一枚枚炮弹落入清军中,剧烈地爆炸声在清军队伍中传出。

埋伏在这里的自强军此次野战使用的是开花弹,炮弹爆炸,铁片、钢珠等物朝周围激射而出,清军士兵的战甲根本防护不住,清兵们成片倒下,如同割麦子一样。

几轮火炮轰炸之下,清军减员过半,一个个四散而逃,想要寻找掩体躲避,勒克德浑根本无法组织起反攻。

“完了,全完了。”勒克德浑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一发炮弹落在勒克德浑身边,旁边一个小将舍身忘死地将他扑倒,救下了他。

勒克德浑从小将身下钻出来,发现后者已经奄奄一息,背部血肉模糊,鲜血直流。

“杀啊!”

火炮声停止,自强军与何腾蛟部满山遍野地出现,拿着武器冲杀向混乱不堪的清军。

清军还没有从火炮轰炸中走出来,又遭受明军攻击,许多清兵武器都没拿稳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啊呀呀呀……”一个身高七尺的清军大兵被三十米外的火枪射中胸膛,身体晃了一下之后怒吼着将手中的长矛掷出,把射击他的自强军士兵洞穿,随后才不甘地倒下。

虽然没有勒克德浑的指挥,但清兵还是发挥了自己非凡的战斗力,朝着冲来的明军杀去,以命换命。

“火枪营后退!”自强军后方传来命令,让火枪营士兵后退,手持长枪、长矛等冷兵器的士兵冲入清军阵中,刺入再抽出,无数血花在战场上绽放。

清军越打越少,最终收缩到一片谷地之中。

清军士兵背靠着背,一致对外,明军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两军举起武器,针锋相对。

“投降不杀!”自强军将领喊话,尽管清军已经是瓮中之鳖了,但困兽之斗最为凶险。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

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层层叠叠,仿佛有摄人心魄的效果,伤痕累累的清军士兵出现了动摇的迹象。

勒克德浑觉察到了身边士兵的神态变化,心中认定永历朝廷是大清的大敌,甚至能够将自己的部族赶回东北的穷山恶水之中,不禁为大清感到忧虑。

“就让我发挥我最后的力量吧……”勒克德浑喃喃自语,随即大喝一声:“最英勇无畏的战士们,跟我杀!”

“杀!”尽管浑身是伤,几乎精疲力尽,在勒克德浑的带领下,没有一个清军士兵退缩,杀向了四周十倍于自身的明军。

最终,清军全军覆没,勒克德浑面北而死。

何腾蛟招抚来的万大鹏毫不客气,一刀砍下勒克德浑的头颅,提着头颅哈哈大笑:“我听说这个家伙是满清仅次于亲王、郡王的贵族,在江南所向披靡,还不是死在了我万大鹏的手里!”

十四旅旅长赵廉看着洋洋得意的万大鹏,冷笑着摇了摇头。

万大鹏见此,十分不爽,指着赵廉的鼻子臭骂道:“你他娘的是哪根葱,爷爷我忍你很久了,你那点人马在我的几万大军面前,连塞牙缝都不够!”

兵贵精,不贵多,韩临建立自强军一直奉行着这样的理念,所以从来没有大规模扩军,都是在招募兵员之后,经过长久的正规训练才成师的,与李自成这种动辄十几万甚至数十万的起义军,数量上没得比。

自强军的将士平日里虽然不说,但很自然地看不起万大鹏等人的作风,双方有一定的摩擦。

赵廉眼神一凝,也不回骂,只是盯着万大鹏,让他浑身发毛。

“你特么看什么看……”

赵廉随意一指万大鹏手中的头颅,后者提到眼前一看,只见勒克德浑双目圆睁,眼角还在往下流淌着黑血。

“啊!”万大鹏尖叫一声,将手中的头颅抛出,噔噔噔地连退数步,惊魂未定地看着落入赵廉手中的头颅,“什么鬼东西?”

赵廉在头颅眼眶上一抚,让其闭上眼睛,随后对着万大鹏讥笑一声,将头颅装入手下捧来的盒子,大步走开。

留下万大鹏在原地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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