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命令已经跟着自己渡江过来的14、15旅行至山林隐蔽处,原地扎营,见机行事,或者等候自己的信号。
然后自己立即原路返回,渡过南岸,去见总督何腾蛟。
何腾蛟招安了李自成余部三十多万士兵,但史可法来到湖广之后,建议何腾蛟精简大军,毕竟李自成的余部中良莠不齐,战斗力不怎么样,被清军打得抱头鼠窜。
何腾蛟接受史可法的建议,让军中较老较幼的士兵解甲归田,剩下的士兵有二十万左右,提高军饷,加强训练,才有了正规军的样子。
史可法麾下第五师的两个旅作为先锋已经渡过长江,何腾蛟正指挥士兵陆续渡江。
何腾蛟得知勒克德浑率军前来支援荆州,心中一惊,问道:“清军来了多少人马?”
史可法说道:“根据军情营的士兵汇报,清军战船逆江而上,绵延数里,少说也有四五万大军,不过,有一支清军在中途进入了岳州府,想来是去对付岳州的黑运昌他们。”
“黑运昌?”何腾蛟怒骂道,“这厮不听指挥,擅自攻打岳州去了,希望他能挡住那支清军。”
史可法摇了摇头说道:“依我看来,他是挡不住的,勒克德浑既然分军前去攻击黑运昌,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我来之前已经派人前去通知黑运昌撤军了,不过恐怕是来不及了。”
“当初清军入关,李自成战败,撤出北京,阿济格率领十几二十万清军与降卒,便打得李自成数十万大军节节败退,我们在荆州这边的唯一优势,便是我手下还从没上过主战场的自强军,就算勒克德浑不会犯错误,其他清军将领也或多或少会轻视我们。”
何腾蛟点头说道:“没错,清军逆江而上,必然全速行军,并且乘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行动,在我军渡江之时发动袭击,到时候我军突然遭到袭击,便会立即溃败,然后清军再奔袭荆州城,堵胤锡带领的,驻扎在荆州城外的十万大军,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也会一败涂地。”
“不过清军却想不到,我军的军情营早就已经掌握了他们的动向,现在我们是以逸待劳。”
何腾蛟看向史可法:“史师长,依你之见,我们应该如何排兵布阵,对付清军?”
史可法答道:“如果我是勒克德浑,我必然会暗中派出一支部队登岸,从陆上包围过来,然后趁着我军渡江之时,水陆两军同时发动猛攻,届时,可大获全胜。”
何腾蛟面露骇然之色,叹道:“幸好有史师长在此,不然我在湖广费尽心力聚集起来的二十万大军,恐怕要化为乌有了。”
顿了顿,何腾蛟又说道:“现在我们已经占据了先机,只需要在陆上进行埋伏,消灭清军登岸上来偷袭的部队,然后我军再夹击勒克德浑的主力部队,便可大败清军!”
两人仔细商议,确保万无一失之后,然后发下军令,十余万大军重新动了起来。
第二天,勒克德浑大军开进到石首附近,勒克德浑派遣镇国将军爱新觉罗•巩阿岱带领一万人在石首登陆南岸,悄悄地朝着渡江的明军后方,包围过去。
巩阿岱带领一万人马行至一处平原,其副将突然心跳加速,内心不知为何生出些许慌乱,于是对巩阿岱说道:“将军,末将一直心神不宁,担心明军会有埋伏,不如我们绕道而行。”
“绕道而行,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巩阿岱十分不悦地说道,“明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哪里能知道我们的行动路线,并且设下埋伏?若是绕道而行,要比原来多花一倍的时间,耽误了战机,你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副将立即缄口不言。
巩阿岱还嫌行军速度慢了,于是下令道:“传我命令,全速前进!”
一万清军急速前进,刚刚经过一处高高的山岗,前路突然塌陷,最前方的数十名清军士兵掉了下去,被利刃刺穿,丢了性命。
前军立刻就乱了起来,巩阿岱还算镇定,大喊道:“扰乱军心者,杀无赦,所有人听我号令……”
巩阿岱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喊杀声淹没了,清军西北方的山岗上,无数巨石滚下,在清兵惊恐的眼神中撞入清军之中,清军成片倒下,乱成一团。
随后,山岗上13旅的数千将士,从山岗上俯冲而下,清军前方与后尾,弓箭手架起来箭阵,弯弓搭箭,一时箭如雨下,清军死伤一片,前进不得,后退不了。
13旅主力冲入清军之中,奋勇杀敌,清军损失惨重,难以抵抗。
巩阿岱心知大势已去,却不想死在这,于是率领自己身边的少数骑兵朝着南方逃窜而去。
主将一逃,原本依靠自身勇猛凶悍还能抵挡一二的清军彻底失去反抗之力,跟着巩阿岱逃跑去了。
巩阿岱等人骑术精湛,很快就逃出去两三里,回头一看,明军还远远地落在后面,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忽然,巩阿岱胯下战马嘶鸣,猛地一顿,将巩阿岱甩了出去。
原来此处竟是一片沼泽地,战马的蹄子陷入沼泽之中,抽不出来,由于速度太快,巩阿岱整个人飞了出去,上半身插在沼泽里,两条腿不停地抖动,却怎么也无法脱身,过了一会儿,巩阿岱没了动静,活活窒息而死。
紧跟着巩阿岱的十几骑也布了他的后尘,陷入沼泽里,后方三千多清军残部见状停下了逃跑的脚步,转身面对自强军,挥舞着武器杀了过去,拼杀到最后一个人。
自强军打扫战场,即使占尽天时地利,伤亡也达到了差不多八百人,绝大多数都是最后清军的反扑造成的。
“可惜为了不泄露军机,保险起见,没有动用火炮,造成了如此之多伤亡。”
旅长黄道周让人把尸体暂时收敛,停放到附近,然后马不停蹄地带着五千多人奔向石首下游,那里有何腾蛟下属高一功率人准备的船只,准备跟在清军主力后面,等清军与假装全力渡江的明军交战之时,来个两面夹击。
另一方面,被何腾蛟招抚的李自成余部刘体仁,率军扒下阵亡的清兵的战甲,穿在自己的身上,假装巩阿岱部属继续朝着明军渡江处前去。
傍晚时分,刘体仁带着自己的部下出现在明军大后方,冲入明军阵中,假装突袭成功,明军大营之中一时乱了起来,正在渡江的明军仓皇失措,有人害怕清军攻来,争着向前,想要尽快渡江过去,有的人想要驾船返回南岸,支援岸上,江面上船只撞在一起,有士兵“普通”一声,掉入江中,惨叫声与骂声交织。
东方江面上,勒克德浑率领清军主力疾驰而来,很快便拉近了与明军的距离,清军战船上的火炮对准前方,随着一声令下,巨大的轰鸣声传遍四周,炮弹打在明军船只上,击沉许多战船,众多明军士兵葬身大江之中。
“哈哈哈……”勒克德浑开怀大笑,对左右将领得意地说道:“看来永历朝廷也和其他明朝余孽一样,不堪一击,我之前高看他们了!”
其他清军将领纷纷附和道:“全靠将军运筹帷幄,等平定湖广,朝廷一定会重赏将军,到时候,我们都要称呼您一声郡王了。”
勒克德浑十分受用,大笑一声令道:“火炮打击范围即将过去,弓箭手准备!”
此时,江面上的明军船只已经损失过半,明军连作战的准备都还没做好,甚至一个个士兵正在跳江逃命,南岸上的“巩阿岱”部也长驱直入,凿穿了明军阵营,打到江边,清军似乎胜券在握了。
没过多久,明军士兵就要进入清军弓箭射程之内,勒克德浑盯着前方,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定睛一看,明军士兵的尸体呢?
明军战船损失惨重,尸体怎么这么少?剩下的活着的,跳船逃跑的明兵也少得可怜。
“不好!”勒克德浑浑身一震,一股凉意透入全身,“有诈!全军撤退,立即撤退!”
“将军,撤退,为什么要撤退?”众将疑惑不解,一人开口问道。
勒克德浑暴起,一脚将那人踢翻,吼道:“违抗军令者,斩!”
众人皆凛然,立即传下军令,还没等清军战船撤退,剧烈的爆炸从水面之下传来,整个江面都动荡起来。
“船进水了!”有清兵惊恐地喊道,他所在的战船被炸开了,很快就开始倾斜,一船士兵抓住桅杆之类的船上物体,暂时没有滑入水中。
这是自强军暗中布下的简陋水雷,名为“龙王炮”,可以延时爆炸,是水上作战的利器。
勒克德浑看着周围的战船,一艘又一艘地逐渐沉没,浑身凉透了,不过他所在的大船没有被炸穿,算他走运。
“将军,后面又有明军的战船朝我们杀来了!”
“将军,岸上的明军架起了大炮!”
“可恶,那不是巩阿岱的军队,那家伙去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