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燕大侠惊讶的望着这一幕。
旋即脸色一变，运转真气于目中。
他以为那二人是被妖邪俯身。
不过看了半响，仍没瞧出点异常来。
“你有没有注意到这里并没有官府，也没有任何维持治安的人。”
陈慕仙又说道。
燕大侠点了点头，他之前就是公门中人，自然早早的就注意到了这点。
先前以为是被佛门排挤，现在看来恐怕并没有这么简单。
“咱们去金山寺看看。”
燕大侠豁然起身，他现在已经没了吃饭的兴致。
陈慕仙没什么有异议。
金山寺离此地不远。
在许多‘热心人’的帮助下，二人很快的就来到寺庙外。
进庙不要香油钱，只需一颗诚心即可。
“我要见你们的方丈。”
燕大侠语气有些冲。
但门口的知客僧却丝毫不恼，微笑着点头应是。
在僧人的带领下，二人走入寺中。
没走多久，就看到条长长的队伍。
略微打听后就得知这些人也是来见素青禅师的。
“我们这么插队，那些人不生气？”
陈慕仙疑惑问道。
“二位施主如此迫切，想必肯定是有急事，他们都会理解的。”
知客僧笑着说道。
果不其然，见到两个明目张胆插队的家伙，队伍中很快就有骚乱传出，但又很快平复了下去。
在这条队伍里，陈慕仙还看到了熟悉面孔。
那是刚才和他们一起入城的人。
其中有几个本是戾气横生，目光阴狠，明显是有犯过命案；但现在却戾气消失，一脸祥和。
“入城不到半天就有这种变化，贵寺当真佛法高深。”
陈慕仙摇头感叹道。
“阿弥陀佛！”
僧人似乎没有听出他言语中的讥讽之意，双手合十喊了句佛号后，说道：“佛渡有缘人，这些居士心有慧根，这才能够来到此处。”
又走了近百步后，几人终于在一座大殿前停下。
“方丈就在里边，二位施主，请！”
燕大侠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如临大敌般走了进去。
素青禅师看上去极为年轻，模样也俊俏得很。
此刻他就端坐大殿中央，似乎早已知晓二人到来，神色平静，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笑意。
“空海大师究竟是怎么死的？”
虽然诧异对方的长相年龄，但燕大侠还是直接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为镇压妖魔力竭而死。”
禅师不慌不忙，缓缓答道。
“你到底是人是妖？”
燕大侠又问。
“自然是人。”
禅师双手合十，脑后升起一轮金光。
佛光照耀，殿内众人除陈慕仙二位外，尽皆拜倒，面露虔诚之色。
“那城中村民为何会变得这般模样？”
燕大侠继续问道。
“哪般模样？”
禅师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疑惑问道。
燕大侠皱眉将刚才那一幕说出。
“这样不好吗？”
禅师恢复淡然之色：“众生互助安和，不怒不嗔，亦不起刀戈。”
“当然不好！”
二人说着说着就开始辩论起佛法来。
燕大侠自幼涉猎佛法，又曾在金山寺呆了数年，得空海大师亲自传授，佛法造诣不可谓不深。
但即使如此，在与素青禅师的辩法中仍不免渐渐落入下风。
在勉强坚持了一个时辰后，他就被辩得哑口无言，彻底败下阵来。
大汗淋漓的走出寺门，冷风一吹，燕大侠突然醒悟过来：“我不是去找他辩论佛法的呀！”
随后又看向陈慕仙，期待问道：“神医，你看出点什么异常了吗？”
“是人，至少肉身是人。”
后者摇了摇头，笃定道：“肌肤纹理、经脉血管、骨骼构造、五脏六腑无一不是人。”
这番话说得还真符合他当下的人设。
“肉身是人，那魂魄应该也是人咯。”
燕大侠苦涩笑道：“毕竟有着这么高深的佛法修为，若是妖魔，早就因理念冲突而爆体身亡了。”
“这可不一定。”
陈慕仙回头看了一眼，若有深意的说道：“白天看不出端倪，到了晚上说不定就会有意外的发现。”
他们走后，那条长长的队伍又开始动了起来。
每个人进入大殿，见到禅师后就不自觉的俯身拜下。
“放下羁绊，立见我佛！”
后者念诵一句后，便伸手在下跪之人头上一抚。
如此反复。
。。。。。。。。。。。
出了金山寺，见天色还早，二人便带着好奇朝城外走去。
没有陷阱，没有阵法，没有禁制。
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走了出来。
“快看，有人出来了。”
“哼，我就说嘛世上哪有这么多妖魔鬼怪。肯的是有人见不得我们好，这才故意编造出来的。”
“就是，早就听说那城里衣食无忧，咱们快进去吧，晚了恐怕就没机会了。”
见到陈慕仙二人走出后，外边围着的人立马站起，呼朋唤友后就兴冲冲的就朝城里跑去。
他们大多数是走到这里后，又被传言所惧，这才留在原地。
如今见到有活人出来，自然再无恐惧。
“等等！”
没想到自己出现会是这种结果，燕大侠神色大变，连忙将众人拦下。
“里边可有妖魔？”
有人好奇问道。
燕大侠摇了摇头。
虽然城中诡异，但他还真没发现妖魔踪迹。
“进城可要银两？”
又有人疑惑问道。
燕大侠依旧摇头。
不仅进城不要，就连吃饭也不要。
金山寺里的僧人每天到了申时就会出来施粥送米。
“那城里面可有饭吃？可有衣穿？”
一个瘦小女童艰难的挤到前面，含着手指怯怯问道。
这次燕大侠没有回答，他不愿说谎，也不想这些人白白送死。
他的沉默在众人看来就是默认了这件事。
“既然里边无妖无魔，又有吃的。那你们为何要拦下我们。”
最先问话的那人脸色一变，恶狠狠的说道：“难道是名额有限？”
说完，就用力冲了过去。
其他人也连忙跟上。
“照城里的情况看，他们应该不会马上有危险。”
陈慕仙将他拉他一旁，劝慰道：“只要我们早点找出诡异根源，说不定他们还有救。”
后者望着情绪激动的众人，不由得叹息道：“只能如此了。”
待众人离开后，二人又在附近查找起来。
但仍旧没有收获。
傍晚时分，二人回到城中。
在客栈里他们见到了先前城外的那些人。
此时，这些人显然是已经吃饱喝足，脸上露出惬意笑容。
见着陈慕仙二人进来，也不生气，还乐呵呵的朝他们点点头。
“你们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燕大侠仍不死心的继续劝道：“到了晚上，这里或许就会有危险。”
“现在已是深秋，晚上外边那么冷，你让咱们怎么活？”
其中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眉头一蹙，有些不满的说道。
“是呀！”
她说完后，旁边又有一老者开口道：“你放心，咱虽是粗人，但先来后到的道理还是懂得。我们已经和掌柜的商量好了，晚上我们就睡在大堂，不会吵着你们的。”
剩下的人没有说话，只是像看白痴似的看着他。
“叔叔，这里真的会有危险吗？”
就在燕大侠失望之际，先前的那个小女孩走过来，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问道。
后者凝重的点了点头。
女孩灿烂一笑：“那我听叔叔的。”
说完，就紧了紧身上衣服，朝着城外缓缓走去。
此时外面已经起了凉风，看着女孩瘦弱的身躯在风中瑟瑟发抖。
脚下也是光着的，踩在冰冷的石板上，没一会就冻得通红。
看着这一幕，燕大侠不禁鼻子一酸，连忙跟了上去。
“没事，反正我已经吃饱了。”
女孩还以为对方是担心她的温饱，极为懂事的说道。
燕大侠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自己的外套给女孩披上。
随后又不舍的从包裹中拿出一双鞋，给她穿上。
陈慕仙知道，那本是他准备送给七小圣的。
将小女孩送出城外后，天已经黑了。
“这么早就睡了？”
回到城里，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燕大侠不禁皱起眉头。
特别是看着有些店铺大门还敞开着时，钱袋还随意放在架子上时，心中疑惑更甚。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随即，他又感叹着：“可惜，这世道他娘的不配。”
二人回到客栈中，发现那些人早已睡醒，甚至还有鼾声响起。
“难不成真是我们想多了？”
又等了一会，仍不见丝毫异常后，燕大侠忍不住说道。
“睡得这么早绝对有问题。”
旁边的陈慕仙却极为笃定的说道。
见燕大侠面露不解，便努了努嘴，示意他看对面：“那人今天刚接了个漂亮新娘，晚上又没喝酒，怎会这么快睡下。”
听到这个理由，燕大侠哭笑不得中又觉得很有道理。
“万一他好男风？”
陈慕仙不答，只是面色古怪的看着他。
上半夜风平浪静。
但亥时刚过，城中众人便齐齐睁开眼，神色呆滞的朝金山寺走去。
新进城的人也在其中。
“果然有问题。”
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诡异的人流，燕大侠脸色极为难看：“可是白天我们明明有探查过这些人，不管肉身还是魂魄都没见异常，怎么现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