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他们自愿的也说不定。”

陈慕仙撇撇嘴，说出一个在燕大侠看来极为荒谬的猜测。

“究竟如何，我们过去看了就知道了。”

说完，二人翻身跃下。

不消片刻，就再次来到金山寺外。

只见寺外不知何时架起了几座浮桥。

寺中僧人带头朝上面走去。

这些僧人也是一脸呆滞模样。

等他们走过浮桥，天空便突兀的下起了小雨。

“这些不是水，是血！”

燕大侠伸手往脸上一抹，果然全是鲜红的血液。

“是那些僧人的。”

陈慕仙指着桥中央说道。

燕大侠运足目力望去，只见在那里立着一排排薄如蝉翼的透明刀刃。

每个走过去的人都会被刮下大片血肉。

就在这时，桥下飞出两条巨蛇，血肉落下，正好进了它们的嘴中。

“果然是有妖孽。”

看着这一幕，燕大侠想也不想立马抽剑杀去。

不想却被一层佛光拦下。

“佛光护体”

燕大侠顿时愣在当场：“难不成又是人化妖魔。”

“非是人化魔，而是妖化人。”

陈慕仙轻笑着脚尖一点，飞入寺后的大山中。

燕大侠不解其意，但还是跟了上去。

刷、刷、刷

一青一白两条蛇身在山林间缓缓游动，绕着山缠了一圈又一圈。

“这么长！”

从山底走到山腰仍没见到两条蛇妖的尾巴，燕大侠忍不住惊讶道。

旋即又面露苦色：“当世大魔，当世大魔呀。”

二人又走了一会，见到两条蛇身互相挤压纠缠，到了后来竟开始渐渐融合。

“难道是条双头蛇妖？”

燕大侠疑惑说道。

陈慕仙也一脸古怪。

临近山顶时，两条蛇身已经变成了一条，其上青、白二色混杂。

到了山顶，二人终于看到了巨蛇尾巴。

“哼，还说你不是妖魔！”

燕大侠眼中诧异之色闪过，旋即冷笑道。

蛇身末尾压根不是什么尾巴，而是金山寺的方丈，素青禅师。

禅师脑后有金光生出。

金光落在桥的另一端，每个走下桥的人被金光一照，身下伤口飞速愈合。

每当救治一人，禅师身上佛性就更深一分。

而每当桥底二蛇吞下一片血肉，他腰部以下的蛇身也随之慢慢朝人腿变化。

看着对方一步步的将自己人化，陈慕仙不禁想到了风孝忠。

他若是在这里，肯定会很感兴趣吧。

若有若无的诵经声从禅师口中传出。

“到了这个份上，还在装模作样。”

燕大侠怒吼着提剑刺去，但还是被一层佛光拦下。

“啊~”

就在他想着如何破掉这个龟壳时，桥上终于传来一声痛呼。

那是今天后面进城的人。

虽然脸上痛苦到了扭曲，但眼睛始终未成睁开，像是被梦魇缠住了般。

在他之后，又有其他人痛呼起来。

他们都是进了城但还还未去金山寺的。

听到这些痛苦叫声，两个蛇身没有变化，反倒是蛇尾上的禅师眼皮颤了颤。

口中的诵经声愈发洪亮。

这时，客栈中的那名妇人也走上浮桥。

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抖，但因为怕惊到孩子所以忍住没有叫出声来。

她怀中的孩子或许感受到了娘亲的痛苦，还是‘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佛祖面前，众生平等。”

桥下，其中一个蛇头蓦然发出一声厉喝。

其声不难不女，难听至极。

妇人生生的往下压了压，更多的血肉被削去。

想要以此换取孩子的安危。

可惜，蛇妖不依不饶，另一蛇头高高昂起，又吼了一声。

那孩子终于从襁褓中掉落。

“啊~我的孩子！”

手中一空，妇人尖叫一声，蓦然睁眼双眼。

见到竟有人摆脱了自己法术的影响，两个蛇头眼神中都有诧异浮现。

咻！

就在那孩子即将跌落到刀刃上时，一抹剑光突然飞来，将其救下。

出手的不是燕大侠，而是他们几天前见到的那个佩剑少年。

“几天不见，你居然来这么小的孩童都不放过了。”

少年冷冷的看着两个蛇头，脸上鄙夷之色毫不掩饰。

“你……你终于回来了。”

令人诧异的是，蛇妖不但没有暴怒生气，反而柔声说道：“这几日，你去哪了？”

“哼，我去找消灭你的办法了。”

少年毫不领情，冷声回道。

说完，就飞至半腰，提剑猛砍。

不过和燕大侠一样，都破不了佛光。

“他们莫不是认识？”

山顶上，燕大侠迟疑半响后，有点不相信的问道。

旁边的陈慕仙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古怪。

少年每一剑都用尽全力，可惜并没有什么用。

连比他强许多倍的燕大侠，面对蛇妖的护体佛光都无能为力，更何况是他。

“空有利器却不知使用。”

燕大侠突然大吼道：“年轻人，夏侯兄的剑不是这么用的。”

说完，以气驭剑，在空中演练起来。

看着这些精妙的剑法招式，少年眼睛一亮，知道对方有意传授，马上跟着演练起来。

“你们是何人？”

这时，蛇妖也终于注意到了陈慕仙他们。

两颗头颅支棱起，分别看向二人。

“除魔卫道的人。”

看着白色蛇头，燕大侠正义凛然的说道。

“除魔？”

白蛇疑惑问道：“小青，附近还有妖魔吗？”

“早就没有了。”

后者摇着蛇头，肯定答道。

“你们自己不就是妖魔吗？难道真以为装了几天的大师，自己就成人了。”

燕大侠嗤笑道，脸上写满了不屑。

“我们怎么会是魔呀？”

白蛇眼中满是疑惑：“我们庇护一方，受人香火信仰，不说成仙成神，但也不至于沦为魔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看着对方一脸认真的样子，陈慕仙蓦然一寒。

这种认知上的错误就是疯狂的本质吗？

“哈哈，你管这叫庇护？”

燕大侠被彻底逗笑了：“你们有管过他们愿不愿意吗？”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那些人千里迢迢而来，不就是听闻我等贤名吗？”

青色说道：“我们保护这些人不受灾祸牵连，他们以些许血肉回报，不是很合理吗？”

“合理个狗屁。”

听到这些歪理邪说，燕大侠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你们是准备说服对方吗？”

陈慕仙无聊的打着哈欠：“若是这样，那我先回去睡了。等你们有了结果再来通知我吧。”

“别呀！”

燕大侠赶紧将他拦下，小声嘀咕道：“我们这不是没办法破了他的佛光吗？”

蛇妖那边似乎因为有着那少年在，也迟迟没有动手。

害怕大战一起，会误伤到他。

“烦请前辈送我到桥上，我有办法破去佛光。”

许久没有说话的少年，突然吼道。

“你会有办法？”

虽然不是很相信，但燕大侠还是驭剑将对方送上浮桥。

蛇妖没有阻拦，因为这话以前少年就曾说过。

少年站稳后，就拿出一镜朝四周照去。

“问心境！”

燕大侠很快的就认出了那块镜子的来历。

“素青，你口口声声说是这些人自愿割肉，那你现在睁开眼看看，究竟是不是这样的。”

镜子中，那些人完全换了个面孔。

“娘呀！孩儿不孝，竟把你带到了这人间炼狱。”

“好痛呀，快杀了我。”

“秃驴，你这么做就不怕佛主怪罪吗？”

“素青，我咒你不得好死！”

有的悔恨，有的哀求，有的咒骂。

众生苦相，皆在其中。

“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蛇妖的两颗蛇头疯狂摆动：“这些根本就不是他们真正的想法。”

“你用法术将他们的某一个念头放大。”

陈慕仙叹息道：“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其实是你自己。”

“你撒谎！”

蛇妖厉声叫着。

与此同时，它的四只眼睛中清明渐褪，取而代之的是嗜血暴戾。

等到蛇妖完全陷入疯狂后，蛇身上的佛光，也随之消失。

“燕大侠，该你出……”

还没等陈慕仙说完，等候多时的燕大侠就已经飞身过去。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依旧是靠大招横推。

可惜大蛇皮糙肉厚，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而且因为蛇身太过巨大，略微一动，就破山碎石。

飞石溅出，瞬间死伤了许多人。

即使是这么大的动静，这些人都还未醒来。

燕大侠有心将其引到别处，可蛇头跟着去了，但尾巴这边却好似被钉住了。

“神医，你先救人。”

燕大侠高声喊道。

“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去管别人。”

陈慕仙遥遥头，飞出一根银针，随即飞至浮桥。

“前辈，你我各背一人，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少年说完就背起妇人朝外边飞速跑去。

“为什么要背，他们自己不会走吗？”

陈慕仙说着就一指点出。

少年的那块问心境便不受控制的飞起，在半空中变大了百倍。

镜中有黄光闪过，凡被其所照者，尽皆醒来。

“啊！妖怪。”

尖叫过后，就连忙往外边逃去。

“咦，我腿怎么又短了？嘶，好痛呀！”

跑了几步后，忽然感觉身体有异，往下一瞧，看到下身一片血肉模糊后，忍不住疼的龇牙咧嘴起来。

最后还是陈慕仙出手，使了个枯木回春的小法术，将他们伤势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