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不该如此。”
望着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陈慕仙自语说道。
他的话恰好被旁边收拾桌子的店小二听见。
后者咧嘴一笑：“江湖自古以来就是如此。那些高来高去，剑气纵横的侠客故事，只有小说话本中才会出现。”
在他看来，陈慕仙就是个迷上话本故事的富家公子哥。有功名不读，非要跑出来闯荡江湖。
这种人在他十多年的‘职业生涯’中，见过不少。
最后无一例外，都是失望而归。
走镖赶趟、坑蒙拐骗就是江湖；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就是好汉。
对于他的话，陈慕仙只是轻笑不语。
他已经打定主意，接下来就去那些名川大山中逛逛。
雁过留名，人过留声。
只要在历史中存在过，终究会有痕迹留下。
店小二也没在继续解释。
反正现实终究会让这些公子哥清醒。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陈慕仙起身正准备离开。
不料一瞎眼老头找上了他。
老头目不能视，但一只鼻子和一双耳朵却灵的很。
“公子可曾吃完？”
老头舔着脸问道。
离老远他就闻到陈慕仙桌子上的一桌好菜。
“嗯”
陈慕仙轻轻说了一声。
那老头便熟练的拿起筷子，扑哧扑哧的吃了起来。
样子像极了几天没吃饭的街边乞丐。
事实上也差不多，这老头的确饿了有一阵子了。
“我也不白吃你的。”
刚刨干净一个菜碟的老头，抹着嘴从怀中拿出一本发黄的书籍。
“驴老头，又拿这本书混吃混喝。”
旁边桌子上的人明显认识老头，见此一幕，不由得打趣说道。
“滚一边去。还有我姓吕，不姓驴。”
吕老头骂了一声后，就对陈慕仙说道：“这本秘籍虽然是手抄本，但内容却与原本一字不差。”
“秘籍？上面尽是些臆想词汇，什么剑气、真气之类的，有谁见过？”
店小二不知何时又走了过来，语重心长的告诫道：“这本书看看就得了，公子可千万不要相信啊！”
“再怎么也要看过才知道。”
接过书籍，陈慕仙也不嫌脏，就这么随意的翻开起来。
见他翻着这么快。
店小二以为是自己刚才的劝说起了作用，不由得面露得意。
与之相反，听着哗啦啦的翻书声，吕老头忍不住神色黯然，知道这一次自己又被当成了骗子。
骗子就骗子吧，反正也不知第一次了。
老头满腹委屈，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吃得更起劲了。
他们不知道，虽然陈慕仙没动用法力神识，但也能做到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即使再快个百倍，也能将书上内容熟记于心，倒背如流。
发黄的书籍也没个名字，但其中内容可比他手中的这本《武经》深奥得多。
此间江湖中人似乎连经脉都不知道，难怪看不懂这本书。
就在陈慕仙思索间，老头已经吃完桌上剩菜。
将碗碟收拾好，又把座椅搽拭干净后，这才挺着滚圆肚子缓缓站起。
吃了这顿又能挨上几天了。
等了半响，见陈慕仙迟迟不出声，老头知道开口感激道：“多谢公子。”
说完，转身欲走。
趁着刚吃饱有力气，回去再多抄几本。
此时，他不由得庆幸当初年轻时，眼睛还没瞎，一时兴起刻个了木雕版。
“等等”
陈慕仙叫住老人。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老人就率先开口道：“让公子失望了，老头我这里只有这本古籍。”
活了这么久，他当然知道这些公子哥是什么德性。
“不关秘籍的事。”
摇摇头，陈慕仙叫人重新上了一桌菜，又点了壶好酒。
闻着酒香，老头重新坐下，却迟迟不敢动筷。
除了已经吃饱外，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是否能令对方满意。
先前的残羹剩饭还好，毕竟是对方不要的。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公子想知道什么？老头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头有些局促不安的说道。
“我想知道，你对江湖了解多少？这本秘籍上的描写的江湖。”
陈慕仙一脸好奇的问道。
其他人也竖起了耳朵。
不过他们的心态就只是单纯的听故事罢了。
“我也只是听说的罢了，公子若是不信，就权当是我胡言乱语。”
老头先是打了个预防针，随后才小心翼翼的说道：“百年前的江湖上有着诸多门派，最为出名的有两个，武当和少林。江湖有言‘南尊武当，北崇少林’。”
“哈哈哈，笑死我了。”
“少林、武当，一个和尚庙，一个破道观。就这还敢称武林泰斗？”
“就是，里面那些老道、秃驴，那身板，我一拳下去可以放倒俩。”
老头两句话还没说完，就引来满堂哄笑。
听着那些笑声，老头脸色瞬间变得涨红无比。
其实连他都不信自己说的。
见众人越说越过分，陈慕仙忍不住皱起眉头。
随即拿起一根筷子轻轻插入桌子中。
“那可是黄花梨的呀！”
掌柜心疼喊道。
看到他这一手，众人的议论的声音顿时少了许多。
“没看出来，原来也是个练家子。”
有一满脸横肉的汉子，冷笑说道。
刚才那一手，他也能够做到。
陈慕仙不言，继续拿起一把筷子。
“俺滴个亲娘嘞，这可不中。”
掌柜急得连家乡话都冒了出来。
陈慕仙瞥了他一眼，又拿出一锭银子。
“您随意，您随意！”
掌柜立马停下脚步，脸上堆满笑容。
将银子和筷子一起轻描淡写的按入桌子后，周围顿时就没了声音。
低武世界，就是这么好糊弄。
“继续！”
震慑完众人后，陈慕仙说道。
老头咽了咽口水，虽然看不到，但凭着声音，他大致能猜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心底对陈慕仙的敬畏、惶恐不禁又多了几分。
“听闻那些门派弟子，自幼修炼，锻体炼脏不过基本。高深者可以采食朝气，纵掠飞行数十丈；吐气成冰，剑气离体数丈，挥手间就能取人首级。”
“这是在说武林江湖，还是神话故事。”
听到这里，客栈中有人忍不住小声说道。
而老头自己也越说声音越小，似乎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般。
“那后来呢？”
陈慕仙疑惑问道。
“后来就不知道了，毕竟都过去这么久了。”
老头苦笑着摇摇头。
古代人性命短暂，百年时间足以过去几代。
发生信息断层也在情理之中。
“公子，我……我可以走了吗？”
老头皱了皱鼻子，望着酒壶方向，有些不舍说道。
“嗯。”陈慕仙点点头，随口说道：“桌上的东西，你打包回去吧。”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听到这句话，老头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将酒菜装好后，老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走到陈慕仙身边，小声说道：“公子若是对那些武林历史感兴趣，不妨去无量山逛逛。”
“无量山？”
听到这个词，陈慕仙眼中立马有精光闪过。
前世作为伪武侠迷，这个词汇可没少听过。
“就是那，听说那里也曾有过门派。”
老头脸上有恐慌闪过：“不过现在那里可不是什么善地，进去了的没一个出来过。”
他的这句话，陈慕仙全当是笑话听了。
。。。。。。。。。。
无量山
此是大理名峰，层峦叠翠，雄奇险峻，高不可攀。
在天龙八部的世界当中，此地不仅是大理名山，更是一个武林大派的所在地！
无量剑派！
陈慕仙此时行走在山间小道中，放眼望去，但见山路巍峨，地气升腾，直如神仙迷雾。
“难不成这是天龙八部的世界？可除了一个名字，其他的都对不上。”
看着周遭景色，陈慕仙有些疑惑。
先前路上他就找人问过，现在的皇帝虽然也姓赵，但国号并不是什么大宋，而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大瀚。
其他的也与陈慕仙知晓的相差甚远。
应该只是巧合罢了。
在山中寻了良久，仍旧没有找到无量剑派的山门所在。
“那老头应该不至于骗我。咦，有人？”
日落时分，他终于有了发现。
脚下只是轻轻一点，整个人便掠出去老远，直似有着缩地成寸的法术，不似凡俗中人。
仅凭肉身之力，他就可以做到此界之巅。
临近时，陈慕仙放慢脚步，又故意弄出声音。
“想不到在这时，还能碰到一个同道中人。”
那人听见动静，转过身爽朗笑道：“兄台也是为了七月十五仙人舞剑而来的吧。”
“正是”
陈慕仙跟着笑道。
虽然他根本就不知什么仙人舞剑。
“看兄台有些面生，不知是出自何门何派？”
那汉子虽然看似直爽，但一路走来，话语中的试探就没断过。
不过都被陈慕仙一一应付过去，而且还反被他套出许多信息。
“至少知道此界根本就不是什么低武。”
看着前面带路，自称师从少林的乔青山，陈慕仙眼中蓦然闪过一道精光。
嗷呜！
二人走了没多久，就听得山林间一声虎啸。
“是大虫！”
乔青山神色一凝，旋即如临大敌般掏出柴刀横置身前。
其壮硕身躯更隐隐将陈慕仙护在身后。
汉子多疑，但也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