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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化作的周典吏心中暗道一声不妙,与那巡按御史恭敬地言语几句后,便找了个借口想要离开,不曾想刚退几步,一直不动声色地李三石突然开口问道:

“周典吏这是要去哪啊,等一会县令大人审案时,还等劳烦你在一旁替我作证呢。”

“我能做什么证,李小兄弟太高看我了。”

周典吏脸上强笑着,眼角余光却不住的往后瞧,似是寻找脱身的机会。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咄咄逼人的李三石给身后的王二虎使了个眼色,示意其出手拦住萌生退意的周典吏

“莫要忘了,是您一手把我拉进这场疑案中的。”

原本有些惧怕官府的王二虎见李三石如此自信,心知这场案子怕是与那周典吏脱不了干系,眼瞥稳坐一旁不说话的巡按御史,念道着周典吏虽然是个官,但巡按御史不是个更大个官,还是自家儿子拉来的外援,帮大官欺负小官,那也没什么可怕的。

理解了这层涵义的王二虎对这周典吏也没有了畏惧之心,直接大步向前伸手就似拍实抓在了周典吏的肩膀上,半挽半扯的把他拉了回来。

“就是啊周典吏,巡按御史大人还在一旁看着呢,要俺说,现在不正是你表现的机会?给大人留下个好印象,没功劳也有个苦劳不是。”

被拽住衣领的周典吏连连称是,苦笑的脸上却闪过一丝寒意,可恨不是李三石伸手阻拦他,不然只要施展一个小咒术,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李三石疯疾入脑。

“也不知这小子到底知道多少事,居然驱使虎煞之人阻拦我,着实可恨。”

见周典吏暂时无法脱身后,李三石脸上的笑意更盛,眼眸中灵韵闪闪,不光看到了周典吏身上散发的丝丝黑气,还看到那坐在一旁的巡按御史背后升腾的白色烟雾,而那烟雾中则飞舞这一只他未曾见过的怪鸟。

这怪鸟白背黑腹,头顶赤色具冠,嘴粗短而强壮,上嘴先端微向下曲,但不具钩,鼻孔不为羽毛所掩盖着,白色翎羽细长翘起。

“这怪鸟与其官服上的绣鸟十分相像,恐怕便是所为的皇朝国运在他身上的具现,所以哪怕他不过是一届凡人,有这怪鸟护体也不会畏惧妖邪咒术。”

念即如此的李三石回望一眼同样落座的陈烈,虽然他并没有官身,但气血旺盛,周身更有煞气护体,拜功法所赐,虽然不会邪法妖术,但凭借凶煞血气倒也能抵消大部分妖咒。

若非死而复生的宋孝明将自己领入门,自己怕是到死也不会发现这等奥秘。

只是那宋孝明法力身后,最后居然也殒身于此,也不知那青阳县令到底厉害在何处。

想到这里的李三石不由得握紧双拳,手心也渗出些许汗水。

几声沉闷的咳嗽声从案堂的幕后传出,身穿青色官袍,鬓角斑白的青阳县令终于在小厮的搀扶下缓缓地从幕后走出,在案堂的正座落座。

“下官身体有恙,一直在后堂调理,巡按御史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愿大人勿怪。”

“唉,唐大人为国为民如此操劳,又何必在乎着繁文缛节。”

那巡按御史虽然官职较高,但却是个平庸之辈,靠着陈家的扶持靠熬资历才坐上了巡按御史的位置,所以哪怕陈烈事先已经跟他通过气,也依旧不愿意得罪人,没有任何架子,活脱脱一个好好先生。

早就等待多时的李三石并未在意这两人的官场客套,自从这青阳县令唐大人现身以来,李三石便一直紧盯着他,试图看到笼罩在他身上的皇朝国运。

然而诡异的是,这病恹恹的唐大人身后居然空无一物,真就好似凡人一般,连血气旺盛的陈烈,煞气如虎的王二虎都不如。

更为诡异的是,自从这唐大人现身之后,那狐妖身上原本淡淡飘出的黑气居然也消失不见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替他遮掩住了一样。

“宋先生曾说这县令功法特殊,借助皇朝国运修行,我本以为其背后笼罩的官运必然不凡,没想到却一丝一毫未曾显现。”

李三石心中暗道一声不妙,这家伙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怪异。

“既然我看不透他的底气,索性自己也藏拙,装成不懂法术的普通人。”

虽然古人常说黔驴技穷,但黔驴只要不出招,不也能威慑到老虎。

唐大人落座后并未和巡按御史寒暄太久,在尽了官场上的体面后,立刻正襟危坐,手中惊堂木用力一拍,使得众人精神一振,这才缓缓地开口说道:

“堂下诉民,为何事伸冤啊?”

话音刚落,便是一阵咳嗽,好似身体亏空十分严重。

“草民李三石,今日是要为师母宋氏伸冤,那陈执杀我师母,后将其尸藏于井中,手段残忍人神共愤,还请大人替我做主!”

李三石微微躬身,脸上努力挤出悲愤的模样,尽管在此之前他压根不认识宋氏,但此刻的身份是宋孝明的亲传弟子,所以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哦?”

高坐在案台上的唐大人目光闪闪,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毕竟真正的杀人凶手是他和周典吏。

“如此说来,你是要状告具死尸,这事倒也奇异。”

感慨一声后,唐大人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我且问你,这女尸被污水浸泡,浮肿严重,你又如何得出是你师母,而非其他百姓?”

早有准备的李三石未曾犹豫,立刻走到盛放尸体的棺木旁边,先是恭敬地对女尸行了一礼,而后伸手指明道:

“回禀大人,首先便是这死者的衣物,虽遭井水污染,但污痕也难掩用材的华贵,寻常人家是断然用不起丝绸锦布,所以足以表明死者出身不凡,非富即贵。”

他轻轻地从女尸身上退下一层薄薄的外衣,双手将其展开在胸前,展示给在场的所有人:

“诸位请看,这层薄纱制成的外衣正是师母生前最喜爱的衣物。”

坐在一旁听审的陈烈此刻也开口声援道:

“没错,我可以作证,很久前曾有幸拜会宋先生时,恰巧见过宋先生的爱妻宋氏,当时她便外穿着这层薄纱,这薄纱颇为稀有,在此之后从未在其他地方见过,而我也正是通过这层薄纱判断出死者是宋氏。”

“看起来到时人证物证俱全。”

唐大人紧皱的眉头并没舒缓,一边努力压着咳嗽的欲望,一边摇头说道:

“但只凭借衣物便判断得出死者身份,那未免太单薄了些,更何况陈烈小弟也是很久前拜会的,在此之后这薄纱被人赠送也颇有可能,更何况衣物本就不是独一无二的,谁有都可能穿戴,所以仅凭衣物便判断浮肿死尸身份,这太勉强了。”

说道着时,他还着重强调了一句

“本官不愿放过一个恶徒,也不愿冤枉一个好人,所以还需要更充足的证据。”

李三石微微低头欠身,看似是听从唐大人的教诲,实在是在掩盖脸上的冷笑,这家伙露马脚了,只反驳了陈烈的声援,却为反驳自己的辨认,为何如此?还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是亲传弟子,犹如亲子的存在,而以往辨认尸体时,不都是通过亲属辨认的,所以唐大人没有正面反驳自己的确认,而是故意忽略,通过反驳陈烈来带偏众人,仿佛只有陈烈有资格辨认,李三石没资格辨认一样。

这唐大人看似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实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因为案子的重点不是死者的身份,而是陈执陈师爷到底有没有杀人藏尸。

“从其缓慢的出场,病态的表现,故意拖延进展的表现来看,他跟那狐妖一样,被我的突然诉告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想通过拖延时间来思考对抗的方式。”

李三石心中涌上源源不断地自信,努力掩盖着自己胜券在握的得以,这县令显然比狐妖更有心计,对待起来许更加小心。

“所以到底还有没有其他证据可以证明死者身份了?”

唐大人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一副身体不支难以维持的惨状,刺耳的咳嗽更是惹得众人一阵不耐,脑中刚展开的猜测都被这咳嗽声破坏殆尽。

“没有的话就暂且退堂,待到找到更能证明死者身份的证据,再开堂庭审吧。”

说罢,唐大人便高抬惊堂木,一副要退堂的模样。

“大人且慢!”

见唐大人想强行退堂待审,李三石立刻抬手阻止道:

“我这还有重要证据,非但可以证明死者的身份,还能说明凶手便是陈执陈师爷。”

(你越想退堂拖延时间,我越不会让你如意)李三石心中暗道。

坐在一旁的陈烈也适逢其会的冷哼一声,给巡按御史使了个眼色。

原本不发一言,一副局外人姿态的巡按御史见状,也不得不开口略过唐大人,直接问道:

“哦?本官倒也好奇,是什么证据?”

李三石微微一笑,请高官大员来此督审的作用此刻终于起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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