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孙小马被两个蹲守的士卒敲晕绑回来大营,一句上给跟袍泽好一个显摆,你看看咱们,一出手就抓了一个活口,哪像你们,蹲半天屁都没有。
回到大营,按规矩交令之后,孙小马就被扔进了蒙毅的帐中,一盆冷水泼下来,先是猛地一下喘了口气,就像是快要憋死之人突然通了气,一顿呼哧带喘,还咳嗽两声,看来那一棍子着实不轻,喘匀了气,才发觉手脚被捆,转眼看了下四周,忽觉裤裆有点湿润,周围全是黑衣黑甲,腰挎佩刀之人,一个个一声不吭的瞅着他,就像是一群老猎人在看一只小羔羊。正当中有一张桌案,后面跪坐着一个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随不面善,但是比旁边站着的强太多了。
“先带下去冲洗一下,这个味儿啊,用咱们陛下的话说就是‘顶鼻子’。”
“哈哈哈哈哈”一群人哈哈大笑。
孙小马以为完喽,果然秦军要吃人咯,早就听说秦军每日都要吃人肉,这些看上去还要生吃我啊,要不怎么还要冲洗一下?他不知道他身上的味儿能把人熏出二里地去。
当孙小马有被扔回帐中的时候,正式的讯问也就开始了,蒙毅和手下众将军,以为他是陈县成的,而孙小马以为他们知道自己是刘邦那个老流氓手下的。
“说说吧,你们这只叛军,共有多少人啊?守备如何?”蒙毅也不看他,专心的看着手里军中的各种奏报。
“大人饶命啊,我是被胁迫的,我是出逃出来的,大人饶命,小人不是叛军啊,小人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婴婴幼儿啊...”啊字还没彻底说完就被旁边一黑甲将军一脚踢了个屁股蹲“将军问什么,就回什么,再说没用的,直接杖毙!”
蒙毅也不理,就等着他回答。孙小马稳稳心神“我军,呸,叛军,叛军人数大约好几万,居然人数不知道,小人也不识数啊,但是听领头的说这么说的,守备嘛,到了晚上后半夜基本上就都睡了,也就没啥守备了。”
“你说你是逃出来的?怎么证明?”旁边一员小将问道。
“就这么走出来的啊,放哨的后半夜都睡了,我就走出来了啊。”
“什么?”众人一听,有点愣神,放哨的后半夜也睡?那岂不是来个悄无生气的夜袭...
“带下去,看管起来。”随后蒙毅和众将开始商讨,晚上夜袭的可能性,陈县毕竟是个郡治所在,城高墙后,真要硬着来,虽然是精锐但是也只有五千人马,不能让士卒去这么白白送死。
“这样吧,今晚派人去城外查看一下,再做定夺,免得这是敌人的请君入瓮之计。”
“诺!”众将领命道。
交流不畅就会成这样,我以为你知道,其实你啥都不知道,我以为我知道,其实我啥都不知道。信息的交流出现偏差会导致结果也会出现偏差,好在蒙毅和众将都是真刀真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是赵括那死读兵书的傻子,这要贸贸然来个夜袭,那不死也要脱层皮。
天还没亮,梦见娶媳妇的孙小马就被扔进了蒙毅的军帐,这次,所有的人不是看他如羔羊,而是看他如豺狼,恨不得里面弄死他。
“砰!”的一声,蒙毅拍了一下桌案“你敢欺瞒本将,那守备明明完好,为何说守备会睡觉?”
孙小马有点蒙圈,这不对啊?他跟着叛军一路走来,起夜撒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然他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就这么溜达出来。“大人啊,冤枉啊,小人句句属实啊!”
“还敢狡辩!”蒙毅话还没说完就听账外“报!!!”
一个斥候模样的士卒径直进账奏道“将军,陈县东面城墙有喊杀声传来,像是,被人攻城,请将军示下。”
不得不说小人物有时候的运气就是这么好,刘邦这个时候夜袭了。虽然还有点蒙,但是多少知道,好像是不是似乎也许大概可能有误会?因为他们当初往陈县赶得时候就知道他们要打的就是陈县啊。
“再探,确认一下,是哪里的军队。”蒙毅心中疑虑,皇帝只派出了自己这一只军队,而是还是以观察为主,保存实力为上,只为取得比较真实的第一手材料,东面怎么会有军队呢?想着事情,也没心情搭理那个小人物,任由他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
“大人..”孙小马刚要说什么。
“闭嘴!”又被旁边的将军给顶了回去。
就在天色大亮的时候,又是一个斥候返回禀报说“将军,攻城的不是咱们的人,看样子,也是叛军。”话一说完,众人都很诧异,这是内斗了?好奇怪呀好奇怪。
双腿跪的已经开始浑身发抖的孙小马,仅凭着最后一点力气说道“大人呐,小人有话要说啊!”说着便昏死过去。
睡了一个好觉的孙小马伸了个懒腰,嘴里还发出一声舒服的嗯哼,蹬了蹬腿,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一个翻身作势就要起来,突然,好像察觉了什么,又乖乖的跪下。
“哼,反应还挺快,本将以为你会站起来,顺势走出去。”蒙毅面无表情的说道“说说吧,你要说什么?本将等了你睡醒可是等了你一天呐。”
“这个...大人啊,小人,不是那陈县城中的啊!”孙小马哆哆嗦嗦的说道。
“什么?!”周围的人皆是一愣。
“那你是哪里的人啊?”蒙毅好像明白了什么,从头到尾他们就没搞明白这个小人物是那方的人,一直都在鸡同鸭讲。
“如小人料想不错,小人是从那攻城的叛军里逃出来的,小人不是陈县成里的啊!”孙小马的声音都带上哭腔了,俺要说不让俺说,俺是冤枉滴啊。
蒙毅和手下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尴尬。
“即便如此,尔等也是叛军,有什么好哭诉的!”蒙毅说道,不过话锋一转“你一直说的是攻城的那支队伍,有好几万人?”
“嗯”有点委屈的孙小马答道。
“来人,暂且收监看押。”等孙小马被拖下去以后,蒙毅看了看众人说道“或许,这是个好机会啊。”众人点头称是。
此时的张耳陈余,还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打我?你们也是叛军啊,应该去打秦国人啊,打我作甚?如果是白天攻城,说不定还能吆喝几句试一下能不能化解误会,可是刘邦搞夜袭,看东西都费劲还喊话呢?刘邦自以为聪明,曹参樊哙也没脑子,刘邦说啥他俩听啥,一群得了夜盲症的扛着火把搞偷袭,是不是很搞笑?没有火把,一群人连路都看不见,撞城墙上了也不知道是哪。
刘邦稀里糊涂的攻城,张耳陈余就稀里糊涂的守,天色大亮的时候,双方死的人也不少了,即便想解开误会也不可能了,死的人不能白死啊!
刘邦那边从退回的人那里知道,陈县根本不是在秦国手里,应该好像也许大概也是叛军的时候,就明白,自己搞砸了,哪能怎么办?对于一个老流氓来说,撞了南墙也不能回头,现在不能承认自己错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打下陈县!
最郁闷的就是张耳陈余哥俩,宏图大业还没舒展几天,就被人打上门,本来以为做镇城中,看外面的人打生打死,然后出去得渔翁之利,哪能知道,就“大人”两字就被当成了秦国官吏。
一夜下来,陈县东城门下死伤无数,虽不是血流成河,但是血水也是把地面都染红了,除了死人还有临死者无意识的呻吟,也有断了腿脚或胳膊,两眼发指不知是生是死,更有甚者肠子流了一地,痛苦的喊着娘亲,向自己这边的方向伸出手,想找人救他,他还不想死...
能活着回来的,看着眼前不远处的一幕,无一不是心口发紧,喉咙发酸,呕吐之人此起彼伏,有受不了刺激的扔下武器向后跑去,却被人从后直接一刀砍死,逃兵,杀...
刘邦仰起头,看着城墙看着天空,他何尝不恐惧?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上位者,不能因死人无数而动摇心性,慈不掌兵,他心里默念着。曹参是个老实人也是个老好人,看到那些痛苦而死的人,眼泪也止不住的流,好几万人不能说个个都认识,但都是沛县和周边村庄的人,这回去了怎么跟家里人交代啊?倒是樊哙,不以为意,他杀生杀惯了,屠狗之辈,见惯了肠穿肚烂,见惯了骨肉分离,根本不在乎这个,大声喝道“都哭哭啼啼的做甚?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矣,都别哭了!”
随后,刘邦发表了感人肺腑的演说,无非就是,我们是正义的,他们是邪恶的,死去的都是英雄,我们应该记住他们,回到家里,大家要多照顾战死者的双亲和孩童,等破城之后,大家好好的吃一顿喝一顿,然后咱们就能发展壮大,没婆娘的能娶上媳妇,吃不饱的将来能吃饱,诸如此类,低下的士气开始隐隐有上升的趋势,不知道是演讲管用了,还是娶媳妇吃饱饭的空头支票管用了。
这里发生的事,都被远处潜藏起来的秦军斥候看的一清二楚,虽然听不到刘邦在嘟囔些什么,但是看到群情激奋,也能猜到了,现在就看看他们能付出多大的代价来攻打陈县了,他们死的越多,自己这边越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