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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皇帝下令,全军普及医疗知识,同时组建专业性医疗队的时候,咸阳城里所有大夫都去了军营,白天在部队教授课程,晚上回去还要坐诊看病,忙的是不亦乐乎,皇帝请他们去教授医术,在平民百姓看来也是对他们医术的一种认可嘛。

为了争夺能去医疗队学习资格的,好多人打破了头,在现在这个时代,法不传六耳道不传非人,现在能有机会学习治病救人,将来就是不当兵了,也是一门手艺。

根据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的旨意,根据专业不同,按照专业组建医疗队,有治疗外伤的,内伤的,还有各种疑难杂症的,为了练手,几十万大军成了这批赤脚医生的实验对象,训练时歪了脚的,睡觉踢被子冻了肚子拉稀的,吃多了不消化的,要么干的吃多了拉不出来的,只要有走进医疗学习队帐篷附近的,管你是什么病,先拉进来在说。有运气好被治疗好的,也有运气不好,被授课医生抓住,当了好几天教案的。

即便这只医疗队有1万人左右,相对于几十万大军来说还是有点少,等到后面分配下去也没多少人,就是这样一只动不动就拿自己袍泽做做实验的队伍,在军中却没人去找事,都知道将来在战场上负伤,能不能活命全靠他们现在学的怎么样了。

因为皇帝陛下亲口允诺,授课的医生可以给自己教授的医疗队用自己的名字命名,而后,各种稀奇古怪的就出现了,比如张三赛扁鹊接骨堂专门接骨医疗队、李四刀伤诊治院咸阳城只有我最厉害医疗队、王二麻子各种疑难杂症来找我就对了医疗队...

很多医疗队除了名字不一样,但是学都却都差不多,接骨的也会治疗刀伤,甚至出现了一个叫咸阳城接生最厉害的牛婆婆接生医疗队...但是人家叫接生,实际上接骨也是很不错的。

在各位授课医生每天累的跟被萝卜诱惑了驴一样,即便如此还是第二天支撑着爬起来去军营授课,当他们看着下面黑压压,瞪着求贤若渴的小眼睛看着他们的士卒,感觉自己的人生好像找到了什么,充满的满足感,然后继续用已经沙哑了的嗓音来传授毕生所学。

因为这些士卒都不认字,在学医的同时,还学习了文字,可能公文看不懂,但是药材名称能看懂就够了,也不用他们去看公文,慢慢的,这些人成了这些刑徒和奴生子中最有文化的,进而没事的时候在袍泽面前拽个什么医理,什么症状,胡地那群兵胚一愣一愣的,随后在一群人羡慕的眼神中,洋洋得意的喝一口水继续拽。

而答应了皇帝来教授兵法的尉缭却有点犯愁,不认字吧,可以教,不认舆图吧,可要学,可是在教授兵法的时候总有那么几个将官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这些将官都是在最开始训练的时候投票选出来的,都是从基础士卒一步一步走上来,所以在士卒中有群众基础。

这天尉缭在教授什么叫半渡而击,就有一个人提问,“将军,如果按照您说的,他们到河中央的时候,我们开始攻击,如果他们顺流跑了怎么办?如果他们用弓箭反击怎么办?我们的弓箭射程不够怎么办?”好吧,尉缭就开始讲解在什么情况下用什么战术,而不是死扣着战术,不要学赵括,马上就有人提问“赵括是谁?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不要学?”好吧,尉缭就开始讲赵括是谁,是如此怎办,怎办如此,顺带还要讲讲大秦军队的光辉历史,如何统一的天下等等等等...

吆喝了一天的尉缭有点上了贼船的感觉,简直就是在哄一群娃娃,当然这群娃娃也没有让他白费心,学习成绩是突飞猛进,毕竟谁都不想上了战场之后,看到对方摆出阵势的时候,自己这边还乱糟糟的,并且还不知道用什么阵势反击。

看着这些逐渐成熟的将官,尉缭也是老怀大慰,在得到皇帝陛下的批准之后,就在城外的一处荒野地里让几位将官,带队进行模拟对抗,地点是一处丛林,在山上能看到山下丛林里的所有动向,那几位被派出来得将官,先是抽签绝对自己和谁一组,再抽签决定自己在丛林里的位置,相互之间谁都不知道。

而在山顶的尉缭则带着剩下没有参加的将官,看着他们在山下的丛林是如何战斗的,尉缭则在一边点评。

为了分辨双方,有一方额头上扎着红绳,在到达预定地点的同时,山顶燃起狼烟,这是开始的信号,双方也在同时派出了斥候小队,不同的是,带红绳的一方在派出斥候小队的同时,遥遥的跟在后面向前移动,而另一方却是横向移动,没有尾随在斥候小队后方,但是却留下了几名联络人员。

最先交手的就是双方的斥候,平时都是一起训练的袍泽,都知道正面遇见,都下不了手,只能用偷袭,用木头刀轻轻砍中就行,被砍中的就算阵亡,就在丛林中,两方斥候明争暗斗打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尉缭又派了几名将官组成第三只小队,悄悄的潜入到丛林中,猎杀双方。

对于这种安排是尉缭提前安排好的,第三只小队是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所以他们所有的潜行侦查,都比提前进入那两只菜鸟队伍的更加专业,行进速度更快,根本就是一面倒的“屠杀”。两方都以为自己是被对方打到了,等出场以后才知道是被坑了。

一个灰头土脸的将官对尉缭行了一礼说道“将军,不是只有我们两队吗?这第三队是啥意思?”明显不服气,觉得自己被坑了,很愿望,很委屈,宝宝想哭。

尉缭却是满不在乎的说“本将可从来没说只有你们两队,只说是抽签考核,既然是考核,那么总有考官吧?就让你们这两队鸡都不见得杀过的人在那些转圈,我们要看到什么时候去?”身后的一群将官学员哄堂大笑,“行了,他们在下面转圈,难道你们下场能比他们强?”一群人低头默不作声了。“走,回营,本将给你们讲讲。”

回到大营的尉缭也没有骂他们,而是在舆图上给他们复盘了一下,跟着斥候一起前进的带红绳的不能说错,也不能说对,如果遇到小股部队可以快速的直接吃掉,但是如果对方提前发现了你们,就会绕道后面去来个包围,这也是他们直接输掉的原因,如果他们在后面也派出斥候,那么结局应该会不一样。而那只横向移动队伍,让尉缭好一个怼,你派出了斥候,然后你跑了,就留下几个人在那,如果那几个人被对方的斥候发现了呢?最后你的斥候在搜索敌情的时候还要去找你,你是咋想的?有提前规划好行军路线吗?有舆图的话不是不可以,但是你现在是没有啊,擅自离开驻地,等斥候回来找谁?

为什么你们两队在和第三队交手的时候没有发现人家人数明显比你们多,而且战力比你们强?又不是没有地方迂回,为啥硬碰硬让人家直接包围了?战场瞬息万变,野战的时候要合理利用地形,斥候应该大范围的派出,特别是在不知道具体敌情的情况下,即便前方交手,那么其余各个方向的警戒也不能缺少,谁能知道会不会有其余的人?

尉缭噼里啪啦讲了一堆,这群自认为学到真谛的将官,一个个羞愧的低下头,特别是那个开始觉得委屈,想哭的那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如果今天是真的在战场,他们两队这几千个人肯定就这么完了,一个不剩。想想都后怕。

从这以后,这群将官,只要上了战场,各个方向的警戒就没松懈过,这也救了他们不少次,每次对方想要打个埋伏,却总是被他们躲过去,经验都是鲜血换来的。

在随后的日子里,尉缭带着他们在咸阳城外几乎各个地形都进行过对抗演练,甚至还进行过模拟守城和攻城,学习各种器械的搭配使用,连巷战都进行过训练,不排除攻进县城以后还有负隅顽抗的敌人。

就这样,这几十万人的部队,基本上都参与过各种各样的对抗演练,除了还没见过血,没杀过人,对战阵对战斗他们已经很熟悉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明年开春以后真正残酷的战场。

随着冬天原来越近,哈口气都能看到水雾的时候,四件套分发下来,在学习了如何使用之后却没人去用,都好好的珍藏在自己的行囊里,发放的时候后勤官在闲聊中说出这是皇帝陛下特意设计出来给他们保暖的,每个士卒心里怎么想的不得而知,却都是好好的保存着,宁愿自己冻得鼻头通红也不用。

这四件套尉缭也有,分发下来得当天就穿戴上了,可是当他看到整个大营仿佛就他带着,有些好奇,就讯问了一个身边跟着他学习的将官这是为什么?是有人下令不准穿戴吗?这样的话他可是要去执行军法了,皇帝的命令都敢违抗?何况这是好事。那个将官想了想说道“将军,没人下令,我们都没带,只是因为,皇帝陛下让我们觉得,我们是个人,活的像个人,我们要记住现在得到的一切,记住我们过去的日子,我们尊敬陛下,是陛下改变了我们,所以,更珍惜现在得到的一切。”

尉缭有些发愣,活的像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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