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

“大哥,撤吧,兄弟们都想回家了。”曹参跟刘邦说道

“说什么胡话,现在走那些人不是白死了?”樊哙指着树林里面的一些大坑,里面埋得都是历次攻城失败后死去的人。

“要上你上,你看看现在,你还指挥的动谁?死了上万人,要不是天气凉了,城墙下面的尸体早就臭了,你是不是不知道昨夜又跑了好些人。”曹参有些激动,出来的时候浩浩荡荡,现在犹如残花败柳。

“你...”樊哙还想说什么,被刘邦打断“都消停点。”俩人被刘邦瞪了一眼都默不作声。

“如果咱们现在撤走,对方出城攻击咱们,该当如何?”刘邦蹲在地上,后背靠着一棵大树慢悠悠的说道。

曹参和樊哙相互看看,就这俩,一个老好人一个屠夫,也不出什么好办法。

刘邦看他俩一眼,知道指望不上,也没在说什么,默默的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蒙毅那边,简直要成了叛军收容所。只要是从刘邦那边偷溜出来的,都被半路上截住了,以为绝对死定的时候,孙小马上前嘘寒问暖,说自己也是从那边跑出来的,而且是第一个跑出来的,在刘邦攻陈县之前跑出来的,开始还有人不信,以为是秦军找人糊弄他们,结果有两个人是那天跟孙小马一起啃饼讨论要不要跑路的,认出了现在白胖白胖的孙小马,众人这才相信。

刚开始跑路的叛军被斥候抓了活口,带回蒙毅帐中,得到的消息和从孙小马那边得到的差不多,本来想一杀了之,可是有人提议,能拦截多少就拦截多少,让他们干活,双方还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他们想撤军就太浪费这次机会了,把抓回来的让他们修路,让补给线路更加通畅,加固营寨,上山砍柴,准备过冬的物资,这些话让士卒去做有点太浪费了。

然后孙小马摇身一变,成了诏安大使,给被抓到的叛军讲述政策,只要你干活,不偷懒,就能吃饱,不用怕冻死,有帐篷,有热水喝,洗澡是不可能的。林林总总被半路截胡的逃跑叛军多达一千人,蒙毅手下才有五千出头,不敢再要了,如果没看住叛乱起来也不是好事。

在孙小马的带领下,一群冻得抖抖嗖嗖的人开始伐树,铺路,旁边虽然有士卒看守,但是热水管够,旁边就是颖水河,水不缺,一群人喝热水喝的热乎乎的开始干活,当他们真的拿到一顿饭食,是真正的饭食,而不是刘邦那边,只能啃的生硬的大饼的时候,激动地无以复加,现在就是赶他们走,都不走了。

到了晚上,一群人自觉的回到抬头能看的星空,周围四处漏风的破帐篷,有人给他们送来了木柴,就是白天他们砍伐的,还能取个暖,这下,彻底踏实了。

第二日就有人开始自发的寻找稻草修补破旧的帐篷,有个挡风的总比当时跟着刘邦睡草地强多了。

刘邦让樊哙回沛县跟萧何要过冬物资,看来是准备在城下过大年了,原来他们驻扎的地方就是一块树林,现在基本快砍光了,都留着准备过冬取暖用。

在北方的宣化城已经感受到冬天带来的寒冷,城墙上的叛军士卒一个个像是挨冻的鹌鹑,紧紧地裹着自己,冻得双脚来回直跳,耳朵仿佛要冻掉了一样,自从大秦军队撤退以后,除了外出侦查的斥候,他们这些在城墙上的就放松了警惕,没办法,能保暖的衣物优先供应给了斥候。

在宣化府衙门内,姬安的眼前守着一盆火炉,里面燃烧着木炭,他看着眼前的火光有些出神,造反本不是他本意,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还在,爷爷也很慈爱,可是大秦来了,一切都变了,爷爷杀了父亲,把他藏了起来,并告诉他,如果燕国完了,不要起兵,好好的活下去,藏起来的珍宝够他和子孙用很久。

可是,当初写信给他爷爷,让燕王喜杀太子丹的代王嘉的儿子,在很多年前找到他,劝说他用藏起来的珍宝,招兵买马起兵反秦,自己脑子一热,忘了劝告,取出全部的珍宝,秘密培养势力,在某一天,这个人告诉自己,可以起兵了,他就稀里糊涂的成了首领。

从小他就很善良,自从起兵后,看到的杀戮越多,心中越是不安,死去的百姓,死去的士卒,好多家庭支离破碎,要说仇恨,国破家亡,不恨是假的,可是让他送别人的儿子,丈夫,父亲,上了战场,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好端端的人被杀死,运气好点当场断气,运气不好的,被砍成好几块还死不了,心理的愧疚就像波涛一样汹涌,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做的对吗?

现如今,自己占领的土地和当年燕国相差无几,那个人就让自己趁着过年的时候称王,号燕王安,大秦让自己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明年开春的时候大秦的军队必然会卷土重来,自己这点缺乏训练,武器装备都不如人家的士卒,还不是给他们送菜?光打下这个宣化,为了区区几百个郡兵,付出了几千人的代价,固然有攻城器械简陋的原因,训练不足也是一个原因,好多人看到前面死去的惨状,扭头向后跑,结果被城墙上一箭射死,当年的大秦箭阵可不是只有密集杀伤啊,自己还记得小时候在宫里,看到天上那遮天蔽日的箭雨,密密麻麻的,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要不是有个忠心的护卫挡在自己前面,自己早死了。

那位中年谋士进到屋里,看着面目都被火盆热的通红的姬安,微微摇头叹息,心道这位主子还是太善良了,优柔寡断,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好,成大事者,哪有不死人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是一句戏言。

“殿下”中年人走到姬安面前,轻声说道“殿下,离炉火稍远一些吧,别烘坏了身子。”

“嗯?哦,好,您来了。”姬安回过神来。

“天是越来越冷了,年关也越来越近了,殿下,想的怎么样了?所谓名正则言顺,咱们现在的势力已经可要复国了啊,不知您还在顾虑什么?”中年人跪坐在姬安的对面说道。

“先生,您有没有想过,来年秦军大举来攻,咱们挡得住吗?”姬安的情绪有些不高。

“殿下,往近了说,咱们现在的地方是燕国,燕国立国数百年,这片土地的百姓还是思念故国的,这是殿下的立身之本,更何况咱们是以逸待劳,有何拒载?”中年人袍袖一挥,以增加气势,随后又说道“往远了说,这天下本是大周的,秦王也是诸侯之一,以下犯上,其罪当诛,而燕王本就是大周皇族分支,同为姬姓血脉,殿下也应以回复大周皇族血脉为己任才对。”

“可是,死去的那些人...他们是无辜的啊!”姬安双目有些泛红的看着中年人。

“殿下啊,成大事者岂能心软?再者,殿下您不称王,那死去的,岂不是更加白白送死了?他们不就是为了让您称王复国吗?”中年人手指敲击着桌案说道。

“且,且容我想想,容我想想。”姬安说罢起身,走回内堂。

中年人摇摇头,旋即下了决定,这事由不得姬安,这个王位,他不想坐也要坐上去,不然这么多年的谋划全都白费了,只有他称王以后,自己才能借势复国,没办法啊,自己没有财力,不然也不用拥护他了,等他站稳脚跟,自己凭借在这股叛军中的势力,就可以创立自己的势力。想到此,中年人走出院落,去找人赶制姬安加冕所用的服饰器具去了。

同一时间,项羽一方也在忙碌着,也打算在年关的时候让熊心称王,复楚国,依旧称为楚怀王,与姬安不同的是,熊心这个小子是开开心心的准备称王,对于回复故国,他的热心程度是很高的,不甘心平平凡凡的做一个羊倌,自己的爷爷是楚王,那么自己也应该是王,所有在项梁和范增派人找到他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他知道项羽一方是为了利用他,占据大意,可是他又何尝不是利用项羽呢?赌赢了,富贵一生,赌输了,也不枉人世间走这一趟,而且也不用去放羊,即便是短暂的荣华富贵也是好的,人上人,谁不想做?

秋去冬来,大秦帝国各方的势力都开始蛰伏,一边舔舐伤口一边为了来年开春之后的战争积蓄着力量,看似平静的海浪下面却是波涛汹涌,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这汹涌的海浪丧身于此,仿佛那黎明前的黑暗,都知道在将来要发生什么,却都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没有谁是真正正义的,失败者的历史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

在一座山坡上,有一个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犹如乞丐一样,大口喘着粗气,一只手扶着山坡上唯一的一颗落光了树叶的树,一只手撑着一根棍子,望着远处的咸阳城,喘匀了气,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坐下,吃掉最后一口面饼,喝光最后一口水,休息一阵,摇摇晃晃的继续向着咸阳城走去。在咸阳宫中的赢辉还不知道有一个巨大的惊喜,正在向他走来。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