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婴问:“如何?是觉得我家夫君配不上狼后?”
“当然不是。”石黑郎忙道:“林兄弟盖世英雄,又于我族有大恩,岂能不配?”
“那是狼后不愿我夫君纳妾收房,容不得妾身和蕊珠?”
“那更不是了。纳妾收房,自古皆然。狼后贵为一族统领,几个妻房这等小事都容不得,弟妹也太小看我家狼后的胸襟了。”
“那是狼后另有心上人?”
“恰恰相反。”石黑郎道:“自回归狼巢,我见狼后日渐茶饭不思,时不时沉思默想,有次我找她议事,见她把玩一样事物,见我到来她慌张往里收。我看得真切,那是林兄弟身上一片碎衣裳,她却当作宝贝一样把玩。可见是对他有情意的。”
“那到底为何呢?”
石黑郎叹道:“只怪我狼有一传统,如若统领是女儿身,若要嫁娶,必须是狼族中人,以免狼族大权旁落外戚之手。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狼后自愿退位让贤于狼族中人。”石黑郎又道:“但此时狼族没落至此,除了狼后谁能带领狼族东山再起?她此时退位嫁人,岂会临阵退缩,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何况就算她要退,何人又敢坐她的位子?”
“我看石长老便可,老成持重,足智多谋……”
宁婴马屁还没拍完他便连连摆手,“不可不可,折煞老夫了。这样吧,此事老夫无权作主,但一定会知会狼后,请她定笃。”
“那便请长老传话,我在此等候。”
石黑郎回了巢穴,红鸾正在沙盘上看地图,见他到来,便道:“长老来得正好。上次你提议往西北招兵买马一事,我认为尚可,不如……”
“狼后,此事稍后再议吧。有一事相询。”
“长老请讲。”
石黑郎犹豫了一会。
她问:“怎么不说?”
“我在想此事该怎么开口?”
“有什么不能开口的?”
“属下想问的是,狼后可有意中人?”
红鸾面色一变,“长老这是何意?”
“属下见狼后自寒地城一战后,有些茶饭不思,便斗胆猜测,莫不是挂念林少侠?”
“胡说八道!我挂念也是念他对我族有恩。”她别过脸去,脸却是红了。
看她脸红,石黑郎呵呵笑道:“狼后一直闭关修炼数百年,入世未深,如今当了狼后,才算真正开始为人处世,老夫算算时间,该有十七年了。若依着人间传统,确实到了女大当嫁之年。”
“长老,我狼族刚历大难,你还有心情论这儿女私情?”
“非也。狼后可知,林少侠已将月老红线一事向我和盘托出。狼后只所以突然对林少侠生出情愫,虽说是因为您对少侠确实有好感,更是因为月老红线影响了狼后的心智,因此才不顾一切去见他。但也多亏如此才引得林少侠对我族施以援手,可谓大幸。”
红鸾听了叹道:“此事我已知晓,月老红线也解除了,所以我心中自然没了念想。”
“狼后此话只怕不尽不实,若心中没有念想,为何还日日想着林少侠?”
红鸾到底是江湖儿女,事已至此也不隐瞒,“如长老所言,确实有些念想。尤其他本可以利用红线对我的影响,趁机占了我身心。可他全盘相告,足见坦诚,不失为光明磊落的好男儿。如此一来,我对他更是敬重。可纵然如此,我狼族有铁律,我身为统帅不得与外族通婚,我总不能在此时舍狼族而去。”
“那便是说,就算林少侠对狼后有意,您也是不愿嫁的?”
“那是当然。何况他已有娇妻美妾,哪会看得上我一草莽妖族?”
“如果他来提亲呢?”
“什么?”她一惊。
“我是说,如果林少侠主动来提亲呢?”
“长老莫要说笑。”
“此刻宁婴就在城外,正为提亲而来。”
她愕然,过了好一会道:“我去会会她。”
宁婴在山头等了许久,忽然一朵祥云飞来,落下的正是红鸾。
“拜见狼后。”她盈盈施礼。
红鸾回礼,道:“听说你为林少侠提亲而来?”
“婢子冒昧,还望狼后见谅。”
“恕我直言。听说尊驾原是九尾狐之后,狐族最擅迷惑人心,也最擅察觉男女之情,可有此事?”
“狼后明鉴,婢子之所以冒昧前来,一因云修镜中有术数,称狼后才是我家夫君真命天女。又因月老放言,红线之联是因狼后对夫君心有情愫。此刻夫君正需狼后成全,故斗胆一试。”
“我成全他什么?”
“夫君遇上平生未见之敌手,唯有强大自身方能克敌制胜。夫君有一双修之法可使法力大增,但我和蕊珠妹妹修为太低,与其双修均难以承受。想来想去,普天之下,唯有狼后与夫君正是对手,故来求恳。”
“竟有此事?”红鸾惊道:“是何敌手?连林少侠也难以匹敌吗?”
“狼后明鉴,我与夫君相处日久,他生平遭遇敌手无数,想当初无论是二郎神还是观音,法力都超出他甚多,夫君都从无惧色,敢正面相抗。唯独提到此人却尽是无可奈何,声称相差太远,被他玩于鼓掌之上。”
“三界之内有如此人物?是谁呢?”
“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夫君说也不知道他是何人,只知他神通广大,处处与夫君为难,夫君很多事都是在他胁迫下做的。”
红鸾更是吃惊,“林少侠性子耿直,宁折不弯,与天庭灵山都敢对抗,唯独对此人如此畏惧,看来真是非同小可。你言下之意,我若与林少侠双修,可使他法力大增,对抗此人?”
“婢子难以断言必有算胜,但夫君说了,要对付此人唯有强大自身。夫君手上有一法门,唤作阴阳冰火符,若是练成将威力无比。但非得有一法力同他相若的至阴至柔之人方可匹配。我与蕊珠都不是夫君床第间的敌手,修炼此法,难以成功。”
“所以,你来向我提亲,其实是为了帮他?”
“狼后深明大义,婢子并是想要替夫君讨要他对狼族的恩情,但请看在夫君出身花果山,也是妖族一脉,施以援手。”
红鸾叹道:“若是林少侠有求,我自然无有不允,何况他对我族有恩,若非是他,我已性命不保。他要有难,我拼了命也必援手。可这事……”
宁婴道:“我知狼后身为族中统帅,有铁律在身,不可违背,石长老已告知于我。此事我也不想勉强狼后,只请狼后考虑。婢子就此告辞了。”
“等一下。”红鸾叫住她,思虑了一会,道:“自我继统帅之位以来,本已打算自梳不嫁,直到觅得另一位传承者……”
她犹犹豫豫,不知怎么说的好,最后道:“是不是只要与他双修便可成功?”
“是的。”
“我有一计,供你参详……”她走到宁婴身边低声耳语一番,最后道:“你看这样如何?”
宁婴跪倒在地,“狼后义薄云天,若救得夫君,婢子愿为狼后驱使,万死不辞。”
“请起。”狼后扶起她:“此事只得你我知晓,就算林少侠,你也万不可告之。”
“可他不知道,不怕负了狼后一番情意?”
她无奈笑笑,“无妨,就当偿了他的恩情。何况对于我这种不嫁之人,也不算付出过什么。”
却说玄野护送芭将军一干猴兵往花果山,因大多猴兵不会飞,只能行走,好在脚程较快,历时三日终于到了花果山。
花果山五百年前被天兵焚烧摧毁,与《西游记》原著中所记载的情形一无二致,书中有诗云:回顾仙山两泪垂,对山凄惨更伤悲。当时只道山无损,今日方知地有亏。可恨二郎将我灭,堪嗔小圣把人欺。行凶掘你先灵墓,无干破尔祖坟基。满天霞雾皆消荡,遍地风云尽散稀。东岭不闻斑虎啸,西山那见白猿啼?北溪狐兔无踪迹。南谷獐没影遗。青石烧成千块土,碧砂化作一堆泥。洞外乔松皆倚倒,崖前翠柏尽稀少。椿杉槐桧栗檀焦,桃杏李梅梨枣了。柘绝桑无怎养蚕?柳稀竹少难栖鸟。峰头巧石化为尘,涧底泉干都是草。崖前土黑没芝兰,路畔泥红藤薜攀。往日飞禽飞那处?当时走兽走何山?豹嫌蟒恶倾颓所,鹤避蛇回败坏间。
除了“可恨二郎将我灭,堪嗔小圣把人欺。”这两句不曾发生外,其他的都是一模一样。
望这情形芭将军与众猴不禁大哭,玄野道:“切莫悲伤,此时当重修山水,各位,着力起来!”
众猴受鼓舞,清山的清山,治水的治水,扫空破败垃圾,搬了残垣断瓦,让水帘洞之水重归花果山。众人合力之下,花果山略复旧观。
玄野对芭将军道:“我不可在此久留,以防天兵发现。各位可在此整顿,我这便往大圣处报之喜讯。”
芭将军领命,与猴子猴孙们继续打扫山门,整顿山水。重新立起花果山“齐天大圣”大旗。(此乃后话)
玄野与蕊珠离了花果山,道:“蕊珠,你速速回家,莫让宁婴等急了以为我们出了事。我去见大哥一趟,这就回来。”
“好的,夫君小心。”